陸無忌所在的高中是陽城數一數二的,他是憑着優異成績被錄取,但自從遇到阿恒之後,爲了養活她,不得不在周末去打工賺錢,有時候放學早了也要去神風快遞攬件,這樣一來用在學習上的時間就太少了,成績直線下滑,各科成績幾乎全部亮紅燈。
班主任徐老師已經找他談了幾次話,話裏話外暗示他,如果成績再這樣下去,學校就要對他進行勸退。
陸無忌知道老師在吓唬自己,也不怎麽在意,但是從此之後他就成爲高一年級最著名的學渣,在班裏被邊緣化。
而他本人也确實有些落落寡合,一者是因爲家庭原因,多少有些自卑,二來因自卑而越發孤傲。所以他在班裏幾乎沒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
因全班學生是人的單數,他個頭又高,就獨據一張課桌坐在教室最後的角落。
上課下課也是獨來獨往,不像有的同學那樣勾肩搭背,上個廁所也要呼朋喚友。
就連班長楊洋那樣大度的性格,明媚的風格,也隻就班務問題和他說話,從來不敢和他開玩笑。陸無忌自己也有點郁悶,但他就是改不了,哪怕他對楊洋心存幻想,也仍然不能笑顔相對。
自習課沒有老師,陸無忌忽然尿急,就走出教室上廁所。
上課時間學校院内很冷清,隻有幾個保潔阿姨在操場那邊打掃衛生。
陸無忌卻想不到自己這個時候上廁所,竟然再次遭遇了那幾個搶過他錢的小流氓。
但這次他非常鎮定,正如對班花楊洋的幻想已經不同于往日一樣,對這些社會渣滓也不再感到恐懼。丹田之氣的充足,以及系統帶來的原始能量,讓陸無忌幾乎有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的淡定。
這讓他自己都有點驚異我怎麽沒有害怕?至少應該感到緊張啊?
但是沒有,真的沒有,他甚至看着殺馬特以及另外兩個一臉乖戾的家夥微微一笑。
這笑意裏,含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意思——當初被脅迫的屈辱,今日或許可以加倍償還。
陸無忌的自信來自昨晚自行車跑酷的經驗。将自行車騎到兩百公裏的速度,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他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經與普通人不一樣,無論耐力或是暴發力,至少都是一般人的兩倍。
他的鎮定一方面是經驗的把握,一方面有直覺的肯定,他就是覺得這三個小流氓自己絕對能拿得下。
就像他騎在自行車上就能判斷自己可以飛躍一條三米的水溝一樣。事先不用試驗,不用測量,不用準備。
其實他進去的時候,三個人正在威脅一個老師,而這個老師陸無忌當然認識,他是高三班的班主任馬老師。這個老師向以兇殘著稱,因爲喜歡留長發,且頭發是自來卷,所以得了一個綽号‘美洲獅’,他治下的學生稱其殘酷可止小兒夜啼。
但陸無忌見到的卻是一隻綿羊。
殺馬特摟着他的脖子軟語溫存,陸無忌看到老師站在小便池前手握一物不住抖動,這好像是每個男人小便後的例行動作。
但陸無忌奇怪的是,馬老師抖動的時間也太久了點,然後才知道他還沒完事,是吓得不住顫抖,這不是吓尿,而是吓得尿不出。
殺馬特摟着他的脖子對他耳語,其親密程度遠勝父子。
因角度問題,陸無忌看到了馬老師,馬老師卻沒看到陸無忌,但他聽從了殺馬特苦口婆心的勸告,願意支付廁所‘平安保險’。但從口袋裏掏出錢的時候,不經意的看到了剛剛尿完的陸無忌,後者兩手正在小腹前小幅度的撕拽——那是在緊腰帶。
‘美洲獅‘驚異的是這個學生根本就沒有向他這邊看,隻是專注地幹着自己的活兒,好像數米之外的四人不存在似的。
美洲獅尴尬了,手裏的錢下意識地想裝回去。作爲一名兇名素著的畢業班老師,馬老師是有尊嚴的。
尤其在學生面前這尊嚴是不能丢的。
他本來以爲廁所裏沒有别人才向流氓屈服的,反正也沒人知道不是,當然他不能阻止流氓對别人說他們制服了美洲獅,但誰都知道流氓喜歡吹牛,他們的話沒人相信。隻要沒有學生看到,這個事兒就沒有發生過,也不會影響他的聲威。
陸無忌也被這幾個流氓的敲詐過,雖然當時他并沒有像馬老師這樣抖個不停,但既然掏了錢,就表示已經屈服,至于抖不抖似乎無關宏旨。
所以他并沒有恥笑馬老師,因爲面對暴力誰都會害怕,老師也是人,并且因爲家庭負擔,他們更應該保持慎重,力避與流氓正面硬鋼。
所以他見老師吓得厲害,且下邊家夥事兒還沒有裝好,幹脆裝做沒看見,先放水再說。
三個流氓認出了他,殺馬特一把搶過馬老師手中的鈔票,笑嘻嘻地對陸無忌說道“乖,來,讓哥摸摸頭!”
陸無忌這才轉過身,假裝驚異道“我以爲廁所沒人呢,你們在幹什麽?”
手拿匕首在一邊把玩的家夥覺察到陸無忌有點不老實,他們常幹這種違法的事情,警惕性也很高,或不妨說,也有着很敏銳的直覺。
學生見到他們無不是吓得畏畏縮縮,連美洲獅這樣的老師也吓得抖抖索索,所以在這樣的場合,他們是不容有人冒犯自己的威嚴的。
而陸無忌現在的态度,就有點太淡定了,有與他們平起平坐的意思。上次他不是乖乖地掏出八百塊麽?
這次竟然不怕我們了?
手拿匕首在一邊把玩的家夥發怒了,這貨眉骨上有一條三厘米長的斜疤,将左邊眉毛從中間砍斷,看起來非常兇狠,此時用匕首指着他,喝道“你媽的!把錢掏出來,然後滾!”
其實流氓非常狡詐,他們從來不直接搶錢,而是一個人扮演紅臉,與被敲詐者和和氣氣的商量,借點錢花花什麽的,另外的人什麽也不說,就像這個刀疤眉一樣,在旁邊把玩匕首,給被敲詐者施加精神壓力。
這種方式比直接搶效果好,不容易激起直接對抗,因爲學生之中也有愣頭青,弄不好他們就有可能硬鋼,那事情的發展就不可控了。
流氓是以求财爲主的,暴力威懾隻是手段而已。
和顔悅色借錢的方式則不容易激起直接對抗,即便有愣頭青初生牛犢不怕死的,大抵也不會對笑眯眯的借錢者發怒。
這種方法相對安全,被抓到了,罪名不過是耍流氓敲詐,這與搶劫的性質可大不一樣。後者比前者的量刑标準要重好幾倍。
所以像這種直接拿着匕首逼人掏錢的方式,是很不理智的,殺馬特就不由自主地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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