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男人之間的友誼會來的莫名其妙。
就像剛才,明明蘇聘差點把瘋子給活活打死,但是這一轉眼的功夫,不過是兩個人在一起抽了支煙,蘇聘就開始爲了瘋子勞心勞費的擔心起來。
這寒冷的冬天,沒有什麽是比泡個熱水澡更舒服的事情了。
老街的澡堂子可是二十四小時營業,這是多年以來雷打不動的習慣。也有不少老輩人喜歡在這個時候,約上三五好友,一起泡泡熱水再找個按摩師傅,拔個火罐修個腳什麽的,别提多舒服了。
一般隻要是幹買賣的,奉爲聖典的就是一句話,上門都是客。
隻要給錢,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不過老街澡堂老闆的臉色卻很不好,他認爲蘇聘這個時候帶着一個臭要飯的來泡澡,絕對就是來砸場子的。
隻要那個要飯的一下大池,這一池子水可就真的算是廢了!
隻是他的所謂堅持,在幾張紅彤彤的毛爺爺面前,就像是冰雪遇上了開水,眨眼間就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橫豎不過是開個單間,再加上幾件破衣服罷了,又算得了什麽呢?
瘋子去洗澡,蘇聘則是和澡堂子老闆侃起了大山。
不爲别的,主要是老街長大的孩子,誰不知道澡堂老闆煮的茴香豆味道那是真的好?
随手捏上幾粒,一顆顆的扔進嘴裏嚼着。
據說是鹹亨酒店裏的方子,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不過胖胖的蠶豆被煮的極爲綿軟再加上多種香料搭配出來的鹵汁,可以說得上是相得益彰。
不愧是被魯迅先生念念不忘的下酒小菜。
配着茴香豆,澡堂老闆喜歡有事沒事喝點黃酒,這可能是和他的故鄉有關。
小盆中的水早已經溫熱,那壺中的黃酒也開始漸漸飄香,更不用說裏邊還放了姜絲,紅棗和枸杞。這個時候喝上一點,一晚上整個人都是暖和和的。
不過蘇聘才不喜歡這種酸不酸甜不甜的東西。
爺們嘛,就該喝那種清冽的,一口下去從喉嚨到胃裏就像是火燒的白酒。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這樣才叫一個痛快。
黃酒?
隻不過是女人喝的飲料罷了。
蘇聘就是一個混球,這就是澡堂老闆給下的定語。
這一點,同樣喜歡喝黃酒的毛妹非常認同。
瘋子洗完澡出來了,嘟噜着一大串不雅之物的連個浴巾都不裹。好在這是在浴室,大家都這個鳥樣,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由于被打的很慘,就算是洗幹淨了蘇聘也沒看出瘋子究竟有什麽特别之處。
這也能夠理解。
不論是誰,眼睛青紫一片不說還腫的像金魚,鼻梁被打塌,嘴角也裂了,甚至連門牙都掉了幾顆。
這樣一來,就算是潘安宋玉,霆鋒彥祖也好不到哪裏去。
瘋子冷靜下來之後就很是通情達理。
既然知道了第一盈盈就是蘇聘的朋友,那麽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蘇聘的身邊等着就好了。
隻不過是挨上一頓毒打而已,就能夠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消息?
這在瘋子看來,這頓打挨的很是劃算。
……
讓一個缺了門牙的人去吃烤肉,這簡直就是最惡毒的報複。
如果是敵人,蘇聘不介意這樣做。
但是現在?
沒有什麽是比一大海碗湯鮮味美的羊肉湯來的更加實在。
金老大家的羊肉湯名震綠城。
據說他家的羊來自一個山清水秀,唱起歌劇都不奇怪的地方。水草豐美,羊肉自然就是鮮嫩可口,堪稱上乘。
沒有幾分顔面,想在這三更半夜喝上?
想都不要想。
看着瘋子稀裏嘩啦的往嘴裏瘋狂的刨着吃食,蘇聘覺得應該把這個拍成段視頻賣給金老大。用這個當宣傳視頻,可比上什麽綠城美食節目要劃算得多。
夜已深。
浴室老闆的年紀畢竟已經不小了,再加上一壺黃酒下肚,早已經有些睜不開眼。都是老街坊,沒什麽放心不放心的。
随手就把鑰匙扔在了蘇聘的手裏,自己飄飄然的走向了裏屋。
平時都是喊叔叔伯伯的,蘇聘也不客氣,就随便找了個床鋪,和衣而卧。
至于瘋子,吃飽喝足之後,平躺在床上,努力的睜着腫脹的雙眼,就那麽靜靜的看着斑駁不堪的天花闆。
而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蘇聘懶得猜。
還能有什麽?
不外乎一個男人見到了點點那驚人的美貌之後,魂不守舍呗。别人可能也就是想想而已,不過瘋子卻是把追求美女這種事付之于行動。
雖然很不可思議,甚至覺得他有些傻。
但卻不能說他是個憨包。
這種事也常見,那些賣腎追星的人和這個瘋子幹的事也差不多。
能夠理解啊。
畢竟老祖宗都說過,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隻是,如果瘋子知道了多重人格這件事以後會怎麽樣,崩潰還是瘋狂?
這種事光想想就覺得頭大。
不過,這種事無論好壞,都是瘋子自己挑的路,而這一路上究竟是荊棘滿布還是鳥語花香?
隻不過在蘇聘看來,這恐怕是一條前有猛虎,後有餓狼的絕路。
因爲無論是劉峰還是顧秋。
都無法容忍有個男人在自己的身上馳騁!
所以,瘋子隻可能會是個悲劇。
至于最後會怎麽樣?
蘇聘想象不出來。
而第一盈盈甚至可能會将其寫成一個悲慘無比的故事吧。
……
空曠的大廳,有歌聲在回蕩。
沙啞的聲音,悠揚的曲調,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缺了門牙的嘴可能有些跑風,所以聲調很怪異,但是瘋子哼唱的很用心。
那首小曲兒,在他的嘴裏,竟然顯現出了與衆不同的甜蜜。
“你是怎麽認識盈盈的?”
“……”
“哥們,說真的,你心真大。起碼爲愛走四方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
“……”
小曲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輕輕的呼噜聲。
蘇聘暗地裏笑了笑,也不戳破瘋子的僞裝。被打成那個樣子,能夠強撐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就已經是極限。
現在應該是渾身都疼的厲害,睡覺都是一件奢望,還打呼噜?
蘇聘對自己的拳頭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