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抽煙喜歡用火柴嗎?”
這是蘇聘的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讓正在那裏默默喝茶的劉峰愣了一下。
“沒有特别的講究,有火機就用打火機,有火柴就用火柴。實在都沒有的話,用天然氣也點過。
爲什麽問這個?”
蘇聘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從煙灰缸邊上的花生米袋子下扒拉出了那盒火柴。用食指抵着,輕輕地推到了劉峰的面前。
“有印象嗎?”
“很普通的火柴,工農兵牌子的,這個牌子當年可是響當當的品牌。不過現在的城市裏可能還真得不太好找了。爲什麽給我看這個?”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點點一個姑娘家家的,用這樣的火柴有些奇怪罷了。”
“不就是火柴嘛?
誰用不是用啊,這不算有多奇怪吧?”
蘇聘笑了笑。
随手拿起了那盒火柴,抽出一根後輕輕的在磷紙上劃了一下,噗的一聲,火焰就跳了出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在看着那橘黃色的火焰漸漸的舔舐着那根小小的木棍。
火焰在跳舞,但是這舞蹈的代價卻是自己的軀體。當火柴頭慢慢垂下,當火柴棍漸漸的碳化成灰之後,終于抵抗不住地心引力的作用,在幾不可聞的斷裂聲後,才不甘心的掉入了煙灰缸之中。
“你發現了?”
劉峰的語氣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剛才那種喝茶時的悠然自得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好奇和驚訝。
不過他仍然保持着微笑。
隻是這淡淡的笑意浮現在點點那張絕美的容顔之上,讓蘇聘的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微笑時的點點真的很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句詩經中的名句可以說是把點點微笑時的那種美麗描述的相當到位。但是當蘇聘想到此時點點的身體之内,蘊藏着一位漢子的靈魂。
這讓他有種隐隐作嘔的感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隻是覺得,如果不是你喜歡用火柴,那麽點點那種很具有男人氣質的劃火柴方式,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過是一個做燒烤的,竟然有這樣的觀察力,我真的很佩服。”
“燒烤是一門很深的學問,手要勤,耳要聰,目要明。幹活的時候時刻都要注意火候的變化,一旦出現失誤,那些辛苦采買來的好食材就會被浪費掉。你不明白蘇家燒烤的老客們的嘴有多叼,想用失敗的菜品去糊弄人,他們敢掀桌子。現在這社會錢多難掙啊,所以想當好一名燒烤師傅,眼神都得很好使才行。”
“你很自大啊,想把我們都當作菜品來料理嗎?”
“美色可餐呗,男人嘛,誰不喜歡美人呢?更不用說點點這種無論身材相貌都是一等一的美女,是個男人都想把她那個啥。當然了,除非你是基佬。”
蘇聘的話聽着很放肆。
也可以說是無理取鬧。
但是劉峰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雙臂就放在了桌子上,十指相扣,拇指輕抵朱唇,貝齒微張,輕輕的啃噬着拇指上那鮮紅的蔻丹。
時間在淡淡的流逝,牆壁上的鍾表指針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指向了三這個刻度。
茶杯中的茶水早已經變得冰涼。
至于涼掉的茶水會不會保持剛沖泡時的那種芳香?
蘇聘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但是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中喝冰茶?
那是給自己的身體找罪受。
縱然和自己說話的人叫劉峰,本質上是個不折不扣的糙老爺們,但是他的身體卻是點點的。
女人喝冰茶,縱然會一時爽。
但是等到來大姨媽的時候才會知道那将會是何等的煎熬。
蘇聘可不想三更半夜的還要去給點點煮姜棗茶。
當年毛妹生理痛時是怎麽折騰二青的?
那種經曆讓蘇聘光想想就覺得驚恐。
想要避免那種問題,那麽此時隻要動動手,按幾個按鈕,再燒一壺熱茶就好。
簡單又輕松,而且還避免了以後的麻煩。
這個決定。
簡直就是完美。
水在壺中。
經過電磁爐的加熱,咕噜噜的開始沸騰。
但是劉峰仍舊在那裏靜靜的思考。
蘇聘已經有些不耐煩,輕放在茶桌上的手指在不停的跳動。
“你很細心。”
聲音中帶着一點欣賞。
“謝謝,我隻是不想到時候更麻煩而已。”
蘇聘挑了挑眉毛,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劉峰。
聲音還是那個聲音。
軟糯中帶着一種妩媚的誘惑,但是語氣卻是那種給長輩看晚輩時的欣賞與自得。
這不是點點。
點點不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遇上這種事,點點一般隻會用謝謝這兩個簡單的字來抒發心中的感激。
這也不是劉峰。
因爲話語中沒有那種清冷和自傲。
蘇聘不免有些頭大。
第三個人格?
這種極度的詭異感,能夠壓迫的使人發瘋!
蘇聘現在就想跑到廚房之中,拿出一把刀來,撬開點點的天靈蓋,看看那不大的腦袋瓜子裏究竟是裝了一些什麽東西在裏邊。
“初次見面,我叫顧秋,身份是一名心理醫生。現在被劉峰他們推舉出來和你談一下關于這具身體的問題。”
去他媽的初次見面吧。
蘇聘已經有些無法承受。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最簡單的禮節性問候語竟然也能夠讓自己快要崩潰!
“你抽煙嗎?”
點點,不,那個叫做顧秋的家夥輕輕的搖了搖頭。
“抽煙會讓我的神經有種亢奮感,這樣的話會影響我對事物的準确判斷,不過您請便。”
蘇聘一把抓住煙盒,雙手有些哆嗦的從煙盒中掏出一支煙來。
把煙塞進嘴裏後,打了好幾次火,卻發現怎麽也點不着。
噗,一根火柴燃起。
被一雙潔白無瑕的小手籠着,遞到了面前。
蘇聘站起身來,伸着頭把煙湊了上去,瘋狂的抽了幾口之後,才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之上。
“說吧,趁着我還沒有發瘋,你還有什麽事兒直接說出來,我現在還能夠承受得住。”蘇聘雙目赤紅的看着對方惡狠狠的吼道。
他覺得很憋屈。
是因爲坐在他面前的是點點。
不打女孩子,這是他和二青混迹于老街時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如果這時候坐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是個男人。
蘇聘那雙名震老街的拳頭絕對會狠狠的打在對方那微笑着的嘴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