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再一次的被猛地推開。
是點點。
隻是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甯靜,整個人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今天的都是怎麽了?
兩個平常最注意容貌的漂亮女人,都是完全的素面朝天。隻是随便的在身上套了一件羽絨服,臉上帶着驚恐,看着蘇聘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蘇聘,你見徐姐了沒?我剛剛去買點吃的,回來她就……”
站在烤架前,帶着口罩正在忙碌的蘇聘顧不上搭話,随手向着徐姐的方向指了指。
“大概已經緩過勁了,等她吃完,就帶她回去。好好的洗個熱水澡再睡一覺應該就沒事兒了。”
聲音從口罩中傳出,略微顯得悶沉。
點點是個好姑娘,人不僅長的漂亮,心腸也不錯。看到在那裏大口吃着東西的徐姐,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既然人沒事兒,那就好。也給我來份吃的,剛才連飯都沒吃上,真是餓壞了。”
“老規矩?”
“不,今天我想吃肉,補充一下膠原蛋白。所以,上你的拿手菜吧。”
說完後,點點就雙手捋了捋有些淩亂的頭發,順帶手的平整了一下衣服,借此機會平穩了一下由于劇烈跑動而躁動的氣息。
蘇聘笑了。
這才是他認識的點點。
爲人熱心腸不說,而且大氣。
歪歪頭,順便挑了一下眉毛,示意對方自便。
都是老客,對菜品的要求自然不用再說什麽。
蘇聘也無需多問,他倆彼此間的了解,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心知肚明。
“怎麽吃都不胖。”
這種拉仇恨的話背後的潛台詞把她的愛好已經說的極爲清楚。
喜歡吃肉,那是點點廣爲人知的愛好。
而至于喜歡吃什麽肉,怎麽吃,那是隻有蘇聘才知道的秘密。
在邊上的一口大鍋中撈出了早就鹵好的豬腳。簡單的瀝幹附着其上的那些湯湯水水後,直接就放到了盤夾之中。
猛火收汁,微火添香。
這道菜沒有什麽竅門,隻能是憑借深厚的經驗,方才能夠把握住那焦與糊之間的微妙差異。當外豬皮已經開始泛起那特殊的花紋,滋滋冒油聲開始減弱之時,那就代表者烤豬蹄這道美食已經大成。
最後撒上碎碎的香蔥末,端到桌上正是肉香四溢之時。
這個時候吃,不僅能夠體驗到豬皮的緊緻彈牙,又能夠體會到肉筋的香酥軟爛,時機剛剛好。
吃這個,當然不能講究。
斯文矜持,小口慢咽?這樣的舉動隻能讓美味在溫度的降低下慢慢的流逝。
想品嘗美味,就應該像點點這個時候的舉動。
放棄矜持,狼吞虎咽。
這八個字,才是烤豬蹄這道菜的正确吃法!
鐵闆豆腐外焦裏嫩,滋味鹹鮮。蘇家燒烤特制的蘸料又是回味悠遠,兩者結合以後,非常适合一個人坐在那裏慢慢的品嘗。
如果這時候能夠再來上一杯酒細細品咂,那就更加的完美。
但是徐姐有酒嗎?
當然沒有。
豆腐有肉好吃嗎?
雖然吃客們各有各的觀點,但是在徐姐的眼裏,這本來就喜歡的烤豬蹄怎麽也比自己眼前的豆腐好吃。
再加上點點的吃相那是相當的狂野,在撕咬中汁水四濺,讓人看着就有相當強烈的食欲。
所以,這種強烈的對比,完全的不亞于十大酷刑!
至于飄來的肉香,更是讓徐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别想了,你現在這狀态吃這個,回去後就等着積食吧。你又沒有點點怎麽吃都不胖的體制,爲了不再爲了減肥而折騰大家,我建議你就堅持這一晚吧。”上菜回來的蘇聘,瞪了徐姐一眼後,悶聲悶氣的說道。
這話讓徐姐心裏很不忿,但是也暖洋洋的。
知道這是對自己好。
可是這折磨實在是……
還不如回家吃泡面來的輕松。
蘇聘看了一眼正在小聲安慰徐姐的點點,微笑着摘掉了口罩,拿起煙來,直接就出了大門。
雪依然在下着。
堆積起來的蓬松雪籽兒已經有了厚厚的一層。
倚靠着銀灰色的路燈,蘇聘猛地吸了一口冷氣,寒冷的空氣在肺中盤旋,瞬間就令人清醒不少。順手就點着煙,長長的抽上一口,美滋滋的品味了一下後又輕輕的吐出。
“你在這裏幾天了,人家來了卻又不敢進去,你這是唱什麽苦情戲呢?”
“呵呵,本來是要進去的。可是點點又來了,這讓我沒了借口……”
“那你就在這裏享受這北風呼嘯時的冰爽吧,最好凍死你這傻逼。這麽好的機會都不把握,活該當一輩子單身狗!”
對于蘇聘挖苦的話,眼鏡也隻能赫赫而笑。
連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這個男人不夠爽快,和他說話真的令人感到窩火。泡妞泡妞,你不去追不去泡,想等着妞自己貼上來?
你以爲你爹是首富嗎?
蘇聘把煙塞到了眼鏡的手中,翻了翻白眼。
暗戀一個人能到這種程度,也真是夠了!
見過蠢蛋,沒見過這樣蠢的。
對這種人說什麽都沒用,想脫單,看來隻能是憑緣分了。歎了口氣,又嘬着嘴猛的連抽幾口後,屈指一彈,煙蒂劃過一道紅光,準确無比的飛進了垃圾桶裏。
……
有時候蘇聘也不得不感慨。
自己最喜歡的小妹沒了,悲傷了幾天之後就能夠面不改色的開始大吃大喝?
能做到這樣,要麽是沒心沒肺,要麽就是傳說中的塑料花了。
至于徐姐和小北的感情到底是個什麽樣?
蘇聘才不想知道。
畢竟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
現在想想,人總要笑着面對人生,不能一輩子沉浸在悲傷之中吧?再說小北和徐姐非親非故,做到如今這一步,已經是徐姐仁至義盡。
總不能披麻戴孝吧?
這個時候的點點終于又恢複到以前的樣子。
爽快而又大氣。
看着她正在和徐姐喜笑顔開的細說着什麽,蘇聘就覺得那個鬼魅般的夜晚恍若夢境。
他已經有些分不清。
眼前這個笑起來眼睛就會彎成弦月的女孩子和那個呆坐着講故事的女孩子究竟區别在什麽地方。
臉還是那張臉,笑起來嬌豔如花。
人還是那個人,一舉一動傑秀色可餐。
可是那個夜晚,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