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的反應是反常的。
它根本就不怎麽喜歡小北,就算是每次被她抱着,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掙紮不已。而每每它離開小北時,基本上都是毫不留戀,走的時候連頭都不回。
爲了這事兒,蘇聘常常說它是個薄情郎。
但是今天?
看着小北屍體的小池,眼睛中透出的神态,有些令人感到滲得慌。
癡迷?
興奮?
這兩種本應該隻有人類才有的眼神,竟然出現在了一隻大橘貓的眼睛之中。
咪~咪~
小池輕聲的叫了幾聲。
不過是在衛生間的大門口處蹲了一會,就轉身回到了客廳之中。然後輕輕一躍,熟門熟路的就撲到了點點的懷抱之中。仍舊是尾巴蜷起,把自己給圍了起來,整隻貓像個大毛球一樣。隻是轉過頭掃過蘇聘時的目光,是那麽的冰冷。
“真不招人喜歡!”
蘇聘低聲的嘟囔了一句,轉身就出了大門,在門口處點起一支煙來,靜靜的等待警察的到來。
出了人命,自然是大事。
所以就來了一屋子的警察。
不過他們來了也是沒啥用,畢竟小北已經死了。
現場亂哄哄的,又是勘察現場,又是分别詢問所有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尤其是蘇聘這個發現屍體的第一人,更是被着重詢問了良久。
等到整件事告一段落後,整個人自然是疲憊不堪。
自己的寶貝兒子牽扯進了人命官司?
蘇爸爸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當知道是小北醉酒導緻的意外死亡,就不禁松了一口氣。
隻是看到這樣一個花季少女就這樣意外的死了?
蘇爸爸也是覺得實在是可惜。
小丫頭的嘴很甜。
一見面就叔叔喊個不停。
有時候見顧客太多,也會順帶手的客串一把服務員。
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沒了。
這樣的遭遇,讓蘇爸爸這種見慣了人生的人也是感到一陣唏噓。
案情還沒有結。
但是大多數的人都已經認定了,那存粹就是小北倒黴。
這事兒就沒法說。
這人要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
誰能夠想得到,不過是喝了點酒,就會死的如此窩囊?
……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多。
上一場大雪留下的積雪剛剛消融,這天就又開始下了起來。紛紛揚揚的細小雪籽兒,看着雖然不起眼,但是當北風乍起,便随風而動,打着旋的直往衣服的縫隙裏鑽。
這風,冷的刺骨。
這雪,冰的讓人心寒。
徐姐的精神已經垮了,整個人都有些神叨叨的。
如果是以前,不讓她化妝出門,那和要她的命差不多。至于穿衣打扮,更是精益求精。她從來都是整個街區裏的時尚風向标。
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都是按照徐姐的打扮來裝飾自己。
但是現在?
原本那栗色的秀發,應該是從小北發生意外之後就沒有洗過,整個都是亂糟糟,油膩膩,呈現出一縷一縷的樣子。長時間的哭泣使得眼睛都腫了起來,精神上的刺激加上心情上的極度悲傷,原本那精緻的面容幾天功夫就像是老了十餘歲,蒼白到沒有一絲兒的血色。
走在深夜的大街上,身上胡亂的套着一件不知道哪來的軍大衣,也不合身,就那麽晃蕩着,來到了蘇家燒烤的門前。
伸手掀開門前挂着的厚門簾,踉踉跄跄的走進了屋子。
随便找了個位子,就那麽呆呆的坐在那裏。
血紅而無神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蘇聘。
邊上的那些老客們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中不免感歎。
徐姐實在是太慘了。
一杯散發着濃烈焦香的大麥茶輕輕的放在了她的面前。
“想吃什麽打個電話我給你送過去就行,你這樣跑過來,萬一出了事兒怎麽辦?”
面對蘇聘的問話,徐姐聽而不聞。
端起大麥茶,緊緊的握在雙手之中。握得那麽緊,好像整個人隻能通過這雙手來汲取這一點熱量一般。咧開幹涸到崩裂的嘴唇,身上微微的顫抖,看着蘇聘的眼睛,再一次無聲的抽泣起來。
“先喝點熱茶緩緩身子,等下我再給你弄點吃的。”
“咯,咯”
除了牙齒在打顫,整個人都沒有什麽反應,不過還是照着蘇聘的話去做了。
似乎不覺得燙。
一口就把杯中的大麥茶給灌了下去。
早已經冰透了的身子,就憑這一杯大麥茶,當然不可能暖的過來。
不過看來也是有那麽一點作用的。
原本呆滞的眼睛珠子也逐漸的恢複了靈光。
可能是感覺到了冷吧,渾身又打了個哆嗦,于是就緊緊的把那件軍大衣給裹了裹。
“有酒莫?”
“再喝酒你就會喝死的!你覺得我會給你?等着吧,老頭子已經去隔壁六姨的店裏給你沖糖水蛋茶了。”
“哦,那謝謝叔了。”
片刻功夫,蘇爸爸就推門而入,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個大碗,輕輕的将其放在了徐姐的面前後,就轉身去了烤架前忙碌了起來。
碗中的糖水蛋茶是六姨看家手藝。
而六姨的糖水店,也是愛好甜食的姑娘們平時都喜歡去的。
徐姐自然也不例外。
由于是常客,她的口味和喜好,六姨自然是知道。
香甜的紅棗,清香的蓮子,潔白的百合,上好的銀耳配着來自廣西的老冰糖早就炖的鮮甜軟糯,再加上一枚在糖水鍋中浸泡良久的雞蛋。看着就暖心暖肺,喝上一口自然是無比甘甜。
一碗蛋茶下去,徐姐整個人就徹底的回了神。
一個盤子再次的端了上來。
裏邊放的是一份煎豆腐。
“你這樣的腸胃根本就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還是吃點素菜比較好。這份鐵闆煎豆腐也是你的最愛,放心吧,雙份的金針菇,蘸料也是你喜歡的花生碎。你先吃着,我那邊還忙,等會我再過來。”
看着蘇聘回到烤架前在那裏忙碌,徐姐終于笑了起來。
煎豆腐的賣相極好,不僅被煎的金黃,金針菇也是猛火過油,稍微的被卷了卷,還撒上了香蔥末。
就那麽放在盤子中。
平常的蘇聘根本就不會這樣做。
顧客那麽多,哪有時間玩的如此布爾喬亞?就連蘇聘的發小毛妹來了,想吃的精緻,那也得看他的心情。
不然的話,那就自己拿着簽子動手撸串吧。
哪有功夫慣你這臭毛病?
這可是蘇聘挂在嘴邊的口頭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