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紋升在這個時候也被叫喚了過來。
聽聞是陸塵笙的好友,杜如方的态度還是客氣了不少。
三人一桌,瓊月幾女和杜如方并不熟悉,到内院吃飯去了。
“沒有想到大蒼國的詩鬼,也有被貶職的一天。”
柳紋升在一旁坐着,聽聞了對方的遭遇之後,臉上也帶着幾分同情之色。
在他看來,對方這可算的上是真本事了吧,但就是這樣的真本事,對方還是被貶職了。
他可是聽說了,對方與陸塵笙的比試雖是落了下風,但表現的也極爲不賴。
就這一點來說,對方是真的很厲害的。
“陸兄這般的厲害,不也是被當做了謀逆的防賊?”
杜如方倒是不怎麽在意,轉而指了指一旁的陸塵笙,開口說了一聲。
柳紋升聽着一愣,随後哈哈哈大笑,“是了,想來是天妒英才,你兩都是不怎麽受到待見。”
說着,柳紋升是頻頻搖頭不已。
陸塵笙的本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而對于陸塵笙直接被當做謀逆之人,說實話每一次想到這裏,他都是感覺特别好笑。
不過也好,陸塵笙造反其實也蠻不錯的。
看看,如今的星漢城中所發生的一切,讓柳紋升對于以後也充滿了希望。
星漢城中的百姓們,都可以吃的好有事情做,這已經是無數百姓們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若是有朝一日,陸塵笙當真得了天下,想來也一樣會繼續下去的。
到了那個時候,即便他的下場也落了個不好的地方,那他也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
不過仔細的想想看,陸塵笙想來是會有些不同的。
“天妒英才,這話在下倒是喜歡。”
杜如方聽着這話,仔細的想了想之後開口說了一句。
他向來心氣比較高,自然不會覺得這一次是自己的緣故。
“來來來,喝酒喝酒。”
柳紋升招呼着兩人一起喝酒,平時的時候也沒有怎麽過來聚聚,今天難得過來一趟自然要喝的痛快一些。
“這馬上就要到了臨夏之時了,陸兄可不要忘記了從大蒼國多買一些葡萄回來,好釀制一些葡萄酒才是。”
柳紋升喝了一口酒,這是本地人釀制的米酒,味道還算不錯,但柳紋升不是很喜歡。
也就這會兒沒酒喝,湊合着喝上一點。
“放心吧,到時候少不了你的酒。”
陸塵笙無語,這家夥就知道喝酒了。
不過水果什麽的,倒确實是可以買上一些的。
杜如方聞言笑了笑,也不開口說話。
不過片刻的時間,三人便是喝的有些多了,但依舊清醒。
“陸兄對于如今這天下,如何看待?”
杜如方看着陸塵笙,此前與陸塵笙交談,也僅僅隻是談論詩詞歌賦,在國事上并沒有怎麽去談論。
一來是身份有别,二來也不怎麽熟悉。
但是現在,陸塵笙已經不屬于姜國了,在加上他也已經被貶職了。
如今說這個話題,倒是不用避諱些什麽。
“這天下?”
陸塵笙聞言眉頭微微一挑,“要在下覺得,這天下太陰暗了。”
說到此處,陸塵笙連連搖頭不已,“怕是不出幾年,天下有要起紛亂了不可。”
“爲何如此之說?”
杜如方聞言,頓時眉頭微微一皺,看的出來陸塵笙似乎對于所有的國家,都極爲不滿的樣子。
其餘兩個國家如何,他并不怎麽清楚。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在大蒼國的百姓們雖然受到了水患之苦,但到底還是可以活的下去,也是魚米之鄉。
“陸兄若是去調查一番,便是會發現,天下百姓們手中的田地正在慢慢減少,都到了鄉紳地主們手中。
這些人手中掌控着大量田地,這些人可以串通征稅官吏,更改黃冊,使用飛灑、詭寄、花分諸多手段,将田地登記他人名下規避稅糧。
而百姓們,手中的一畝三分地漸漸減少不說,有些完全沒有了土地,去租了鄉紳們的田地,一年勞碌下來才多少糧食到自己手中?
即便如此,百姓們還有不少其餘的勞役,如此的苛政當真覺得百姓們有命可以活下去麽?
一旦來一場幹旱,怕是要白骨堆積千裏不可!”
陸塵笙臉色冰冷,冷冷的開口說道,在他看來這樣的天下就應該推翻了。
杜如方在一旁聽着臉色蒼白,“陸兄說的未免太過了,此事應當沒有這般嚴重才對。”
他覺得陸塵笙所說的太過于恐怖了,按照陸塵笙所說,此刻的天下已然民不聊生了。
陸塵笙見着對方不信,當即嗤笑一聲。
“杜兄以爲這天下百姓們生活很好不成,就且當做百姓們手中皆有田地,一畝地一年便是按豐收的算,一百四十斤糧食的收成,依姜國賦稅而算,每畝田地需繳三升糧食!
四升糧食那可就是四十多斤糧食了,這還不算完,每戶還需各種徭役,實際上所繳納的糧食何其之多?
一人便是一天隻吃一斤糧食,那也需要耕種三畝地方才能夠過活,而一戶人家若是五六口人,那便是需要十幾畝地,方才能夠保證一家老小不會餓着肚子。
但是這一戶人家,這一年下來不需吃點蔬菜,用點食鹽?不用添點衣衫?
便是按照一畝地一百斤糧食算法,這一戶人家已經過的如此艱難了,杜兄何故覺得百姓們過的還很不錯?”
要不怎麽說,一天吃的上兩頓飯,即便是飯裏頭有着樹葉已經屬于盛世了?
仔細算算便是知道,如今這天下的百姓們,過的是如何的艱辛了。
杜如方在一旁聽着臉色蒼白,因爲在大蒼國的賦稅,比起姜國的還要嚴重。
數據是不會欺騙人的,陸塵笙所說的數據都沒錯,那麽所說的便是事實。
杜如方臉色青白交加,一時間竟是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虧他在剛剛的時候,還與陸塵笙說天下的百姓們活的還過的去,這哪裏叫還過的去?這分明就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