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看着棋局上有些不妙了,開始與陸塵笙說話,意圖分散陸塵笙的注意力。
“練練字而已,除此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了。”
陸塵笙聞言,回了一句,手中下子依舊不亂。
“練字?練字好啊!那看來小友字應當不錯,既然這樣給小友找個活計如何?”
“什麽活計?”
陸塵笙聞言,擡着有幾分醉意的臉,詢問了一句。
“抄書,何家府上老夫也算認識,給他們家抄抄書也可以賺到一些銀子,白府眼下生活不易,小友平日裏練字,剛剛好也不算沖突。”
範老也算是爲了陸塵笙好,他并不知道陸塵笙在此前賺了數百兩銀子。
隻以爲白府當下還是頗有些窘境,所以才這般說了一聲。
陸塵笙聞言想了想,感覺自己平日裏練字也是練,抄書也是練,也就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那多謝範老了。”
範老聞言擺了擺手,“小友寫的字應當過的去吧?若是不行到時候老夫也不好和對方說的。”
“範老且放心,自當讓對方滿意,莫說是抄書了,就是寫詩都不成不問題。”
範老聞言搖了搖頭,知道陸塵笙這是有些喝多了,“你當真會作詩的話,眼下做上一首瞧瞧?”
陸塵笙聞言就正要開口,隻是清風拂來,頓時讓陸塵笙酒醒了幾分。
在此刻停了下來,直接搖了搖頭。
兩人見狀也嘲笑,隻是溫和的笑了笑。
詩詞哪有這般容易寫做出來的,兩人也隻當陸塵笙是年輕人好面子。
陸塵笙舉起酒碗,和兩人對碰了一下,又是抿了一口。
等到小玉尋來的時候,一壇子酒水已經見底了。
也不知道是這酒的度數較高,還是陸塵笙喝的有些不習慣,卻是醉意朦胧了。
範老乘着這個機會赢了陸塵笙幾局,樂的直笑。
“你這分明就是作弊,勝之不武!”
餘老看着直吹胡子,沖着對方便是說着。
範老看了一眼餘老,呵呵一笑,“如何能夠算?能在喝酒上把小友喝趴下,那也是老夫的本事!”
小玉匆匆走到陸塵笙身旁,見着在家姑爺隻是喝多了一些而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帶着小友回去吧,這酒不錯,明日醒來也不會頭疼的。”
二老見狀,隻是叮囑了一聲。
小玉點了點頭,扶着自家姑爺離開了。
待回到白府之時,白依看了個清楚。
“相公怎麽了?”
“姑爺他喝酒了。”
小玉聞言,立刻開口說了一句。
白依黛眉微微一凝,“好端端的喝酒做什麽?”
一邊說着,一邊将陸塵笙扶起,讓小玉打了熱水。
片刻之後,白依扶着陸塵笙回到了屋子中,輕手輕腳的将陸塵笙外衣脫下,然後攙扶着弄上了床。
等小玉打來熱水後,白依遣走了小玉,留着自己照顧陸塵笙。
帶着幾分溫熱的毛巾,在陸塵笙臉上擦拭着。
陸塵笙感覺有幾分癢,下意識伸手就抓住了纖手。
纖手再一次被面前的男子抓住,白依俏臉忍不住一紅,下意識就想要掙脫開。
陸塵笙察覺到後,瞬間抓的更緊了。
“不要走...”
陸塵笙呢喃了一聲,劍眉在此刻緊緊皺起,似乎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白依見狀,微微怔了一下。
“你走了,這個世界就沒有人在要我了。”
陸塵笙低聲呢喃一聲,“你們都不要我了,這個世界也都不要我了...”
白依聽着這話,頓時感覺心中柔軟的地方被戳中了一般,“沒有人不要你。”
白依輕聲安撫道。
“你們都不要我了,都不要了...”
陸塵笙似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開口說着。
白依見了,忍不住幫忙陸塵笙撫平眉心間的皺褶,隻是當纖手拂過之時,才發覺眉心間的傷口,似乎極爲的可怖。
戰場上厮殺已久,這傷口雖然已經有些時間了,但她依舊感覺的到,當時情況的兇險。
似乎隻要那麽一絲,陸塵笙就會命喪黃泉。
白依忍不住黛眉簇起,到底是誰這般想要殺他?
“娘子...”
“嗯?”
白依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我想家了...”
陸塵笙繼續呢喃道。
“妾身可以陪着相公回去。”
白依聽着陸塵笙語氣之中的孤獨,有幾分不忍拒絕。
“可是回不去了。”
“妾身可以陪着相公回去的,大蒼國也沒有那麽遠。”
...
“大蒼國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好遠好遠...已經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
陸塵笙無意識的說道,當說完之後,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白依見着愣住了。
與陸塵笙雖然相識不久,但在她看來陸塵笙似乎一直挺快樂的。
即便對方入贅到了她白府之中,但依舊不見陸塵笙有半點自暴自棄的感覺。
對方甚至還有心思天天出去看人下棋,也能夠想辦法,改善自己的夥食,教導小玉該如何做出好吃的佳肴。
這樣的人,她一直覺得對方很快樂。
但是哪裏知道,對方心中似乎有着一直,自己看不到的一面。
以至于在此刻,說及此事,卻能夠讓對方在夢中潸然淚下?
家?
大蒼國不是他的家,那哪裏是?
相公的家不在了?爲什麽會不在了?
白依看了看陸塵笙,對方的手還是極爲有力的抓着她,絲毫不想松手,仿佛一旦松手了,她就會徹底不見了一般。
白依頭一次感覺到,自己也能夠在這麽一個人身上,感覺自己的不可缺少。
這些時日她也待在家中,白日裏的時候,也見着陸塵笙書寫對弈,比起一些書生還像是書生的模樣。
但今天是怎麽了?
白依有幾分困惑,看了看床上的陸塵笙,也不忍心離開,就這般靜靜的陪伴在了一旁。
小玉此前的時候,好像和她說起相公情緒有些不對,但是也不知道怎麽了。
等會兒去找小玉問個清楚吧。
白依眼神柔和的将陸塵笙看了一眼,心中打定了主意。
相公不就是想家了麽,他能夠站在她的立場上,幫忙她想出這麽一個推恩令的計策來,她幫忙想着讓對方回家一趟,又能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