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報已經開始了,木已成舟,想撤也不行。”齊鳴扭頭看着張岚說道。“還是說,你想強行中斷節目,播廣告,然後換人呢?”
“齊主任,你厲害。”張岚認栽的點了點頭,看着齊鳴幽怨的說道。“希望這個金木今晚上的表現過得去,不然,我們兩個就等着寫停職檢查吧!”
強行中斷節目,将原定節目時間拉到廣告時間,然後再換人這種操作不是沒有,在朝廷電視台的履曆上也有好幾起。但這些情況要麽是主持人突然身體不适發生意外,要麽是節目出現重大問題,無法繼續直播。
而現在隻是因爲一個播音員強行中斷節目,那就是電視台的笑話。同時,他播音部部長張岚和一套節目組主任齊鳴,絕對的要承擔全部責任。
相對的,如果金木繼續這麽下去,在台上的表現也一塌糊塗的話,他們同樣也要承擔全部責任。
但不得不說,後者比前者要有一點點機會。前者是直接準備擔責任,而後者,還有一線希望,希望金木能搞定。
在他們二人說着這些的時候,台上的金水也已經開始做起了他應該做的事情,天氣預報節目。
“觀衆朋友晚上好,我們一起看天氣。今天下午六點鍾氣象台發布了藍色寒潮預警,預計未來三天.......”金水看到眼前的攝像頭下方的紅燈亮起,就明白畫面已經切過來了。
口中叙述着手上的小紙闆的信息,低頭看上一眼,擡頭就說上幾句,搭配上提字器上的台詞,金水顯得非常鎮定,表現的也不像是一個初次登台的主持人。
事實上,這種情況下隻要自己保持冷靜,把每件事有條不紊的做好,依次排列起來很輕松便可以處理好每一件事情。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我們可以看到這是一張氣溫預報圖,圖上藍色的部分就是提醒所有人,這裏即将迎來大幅度的降溫。而圖裏沒有用藍色标記出來的地方不是不冷,而是已經足夠冷了。冷到你在被窩裏睡得夠香,床以外的地方都是遠方。手夠不到的地方,都是他鄉。上個廁所都是出差到遙遠邊疆。”
金水将自己記憶中不錯的段子直接搬出來說,還别提,真的和現在的溫度非常契合。
“噗呲~”攝像機後面,導播聽到這一段直接笑出了聲音。發現不妥之後連忙遮掩住自己的狀态,裝作淡定。
扭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四周有不少人都面帶笑容的看着鏡頭前的金木,就明白發笑的不是自己一個人。
悄悄地拐了一下旁邊的副編輯問道。“你們現在編輯寫詞這麽能玩的嗎,段子都出來了?”
“呵呵...”副編輯扭頭看了他一眼,而後扯動着臉皮笑了一下,心酸足以看出他的意思。
“不是你們寫的???”導播一愣,随後擔憂的看向了還在台上說話的金木。
主持人的台詞都是由編輯部編寫好的劇本。而他們也不是寫完就能放出來播的。編輯部會有專門的主任副主任去審稿,沒問題之後才會拿到台上給主持人念。一般小節目就敷衍一下過去了,但這種一套的新聞聯播以及晚上十點的晚間新聞都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所以,這些稿子都是經過嚴密審核的。要明白這上面說錯了什麽特殊的話,可是政治上的問題。可誰知,今天金木居然私自改了劇本上面的話,自己說自己的。
他要是一個主持十多年的老主持人也許沒事,畢竟資曆和經驗都在那。可金木今天是第一天上這個節目,敢這麽說話可是會出問題的。
“好了,以上就是今天的天氣情況,下面說一下接下來的新聞彙總.....”夏冰不知道這些,天氣的稿子是什麽内容她沒看過,隻以爲台曆準備人性化一點的播放天氣,想要多出一點樂趣所在。照常念着慣例的新聞。
台上算是穩定下來了,但台下的衆人可就呆了。
“還不錯。”齊鳴全程看完金木的播報之後,給出了這樣的一個評價。
“齊鳴你是傻了?還是給這小子灌了什麽迷魂藥?這叫不錯???”一旁的張岚聽到他的點評之後,差點跳腳罵起來。
台詞是很好,播報的也很順暢,普通話還算是過得去,勉強過标準了。但不覺得哪裏不對嗎?
“怎麽了?”齊鳴看着張岚問道。
“怎麽了,還怎麽了。他是播音員诶,我是播音部部長,我怎麽不知道我們部門的播音員可以随意更改編輯給出來的稿子了?”張岚看着齊鳴這笑眯眯的小眼睛,真的很想上去給他一拳,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挺好的,要與時俱進,不能總是抓着以前的播報方式嘛對不對,你看這節目效果不是挺不錯的。我感覺是很不錯。不用擔心。”齊鳴答道。
“金木是我播音部的人,現在出問題我當然着急了。”張岚見到齊主任不慌不忙的樣子,怒氣消去不少,反而變得有點着急。“明天魏部長過來,我怎麽說?說我播音部的人随意更改了稿子?”
“金木是我舉薦的,有什麽問題我自己會承擔,不需要你擔心。至于魏部長那邊我來負責,台長那裏我去解釋,這件事你不用管。”齊部長答道。
“老齊啊,我們也是一起十多年的同僚了,我也勸你一句,沒必要這麽着急。現在弄得魏主任記恨上你,何必呢。”張岚顯看了眼四周,發現人都和他們有些距離,說話也方便了一些,于是臉上變成了一副苦口婆心樣子的勸着。
“何不何必你不知道?行了,演也演完了,該回家睡覺就睡覺去,哪那麽多戲!”齊部長頭一次扭頭,臉上毫無表情的看着張岚,放下一句話,端着手裏的杯子就往飲水機的位置走去。
張岚看了看他,然後轉頭走開,一點都不遲疑。
“這就走了啊?吃個夜宵啊。”齊鳴見他離開扭頭說了聲,見他頭也不回,端着水杯又走了回來,杯子中的水其實他就沒喝幾口,一直都差不多是滿的,哪用的着加。他做這麽多動作,完全就是爲了把事情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
既然張岚想要身居事外,不想趟這趟渾水,能在十點鍾從家裏的被窩中趕過來,那自己就陪他演一出戲,也算是對得起十多年老同事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