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影的手術很成功,就是手術後,打的麻藥勁兒散了,她的肩膀火辣辣的疼起來生生把她給疼醒了。
醫生又給她開了專門的處方止痛藥,才讓她覺得好受些。
躺在病床上,亢奮了一整天的謝清影在強力止痛藥的作用下,終于困意襲來,想睡覺了。
這時她病房的門卻被人呼啦一下推開,一個瘦高的人影迅速掠到她的病床邊上。
謝清影的睫毛顫了顫,心裏一陣緊縮,還以爲那些綁匪不放過她,又跑到醫院裏來了。
不過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個身材颀長,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
看着有些眼熟。
謝清影眨了眨眼,很快想起來,這是路氏集團的大股東路近。
這人長相一般,平時不怎麽說話,很低調的一個人。
他怎麽來這裏了?
謝清影努力從病床上坐起來,還沒說話,路近已經劈頭問道:“你請顧念之去你的公司,然後她被綁架了,你還能優哉遊哉在這裏睡大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謝清影:“……”
這是哪裏來的瘋子?!
謝清影臉色一下子變了。
還以爲是來探望她的傷勢,原來是爲了顧念之打抱不平了?
謝清影忍了氣,微微皺着眉頭說:“路先生您怎麽這麽說話?念之失蹤了,我也很難受。不過我也沒辦法,追賊是警察的事,我又受了傷,心有餘而力不足。”
路近的目光在謝清影肩膀上的繃帶處停留了一瞬,輕哼一聲:“你又沒死,委屈個頭!你趕快說,顧念之怎麽樣了,怎麽會失蹤?你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要你好看!”
“你這陣子漲的那些粉,信不信我全給你清除了?”
謝清影被路近的話氣得激烈得咳嗽起來。
“你和念之什麽關系?要你關心她?”謝清影捂住胸口,冷冷地說:“該說的話,我已經對警方說了。我沒有義務對你再說一遍,請出去,我要休息了。”
“你管我和顧念之什麽關系?她是我朋友,朋友出事了,我這個外人都心急火燎,你還能這麽冷靜,分得清警察和外人,我可以懷疑,是你跟人合謀,綁架了顧念之!”
路近見謝清影不肯老老實實告訴他實情,也怒了,指責謝清影的鼻子痛斥。
謝清影也怒了,不顧肩膀傷口撕裂的劇痛,大聲說:“我跟人合謀?!我跟人合謀還幾乎被人侵犯?!我跟人合謀還中了一槍?!——這位路先生,你說話過過腦子好不好?!”
“我沒過腦子?”路近兩手握着拳,心裏快急死了,“苦肉計知不知道?你被人侵犯了嗎?你中槍死了嗎?!——都沒有吧!這就是苦肉計!”
“你說不說?!不說我真的報警了。”路近拿出手機,故意刺激謝清影:“我作證,你跟人合謀,綁架了顧念之,因爲她是你喜歡的男人最愛的女人,所以你心懷不滿,想要她消失,所以跟人合謀綁架她!”
這一番說說得在情在理,如果謝清影本人不是當事人,她幾乎都要信了。
這一刻,她甚至升起一股恐慌。
何之初會不會也這麽想?!
剛才他的态度好像有些敷衍?
謝清影按捺住難受和憋屈,深吸一口氣,緩緩靠在病床上,聲音低落地說:“你說話要講證據。自始至終,是念之先聯系我的,也是她要看那份爆料的原件,我本來說要給她看掃描件,她不肯。”
“後來我才提議問她要不要去我公司。去了之後,我一直在開會,她在另一個房間看那份資料。”
“再後來,我被人暗算,有人裏應外合,把我抓起來,拷問念之躲在哪裏。”
“我一個字都沒說,直到他們要……,念之看不下去了,才拔槍救了我……”
路近聽到這裏,忙說:“然後呢?她救了你,你做了什麽?!爲什麽不趕緊找人來幫忙?!”
“當時整棟大樓停電了,我們在十八樓,電梯都不能用。手機也沒有信号,也沒電。我本來還想着報警,但連報警器的電都沒有了。”
路近心下琢磨:停電、手機沒信号,連手機的電也沒有了,難道對方用了大功率榴彈磁暴槍?
“……還有呢?”他繼續追問謝清影。
“還有,就是我被他們拖到念之藏身的房間,要對我施暴。”謝清影木着臉說,“念之阻止了他們,把他們全打死了。”
“全打死了?!那念之人呢?!”路近提高了嗓音,“她怎麽又失蹤了?!”
她用手捂住了臉,“念之救了我,我搬了桌子過來,讓她從天花闆的燈管凹槽區域跳下來,可是她剛跳下來,又有五個男人沖進來。”
“這些人比之前那五個人兇殘多了……”
他們果斷開槍,打中了謝清影,然後又迷暈了顧念之,将她帶走了。
謝清影說完,終于流下眼淚,“……念之到底惹了誰?那些人爲什麽會這麽對她?”
“還有五個人?!”路近這時明白,看來不是簡單的綁架案,以謝清影的能量,後面這五個手段狠辣的綁匪,她是找不到的。
聽她的描述,對方這種身手,已經到了雇傭兵精英的層次,還是雇傭兵裏特别兇殘,擅長暗殺的那一類。
應該跟她無關。
不過雖然如此,在路近心裏,謝清影還是難逃其咎。
因此他繼續跟她胡攪蠻纏:“她惹了誰?她不就是惹了你?你是首相的侄女,謝家的女兒,她就是普普通通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你要是想她死,她能活過明天?”
“我沒有!”謝清影氣得臉都白了,呼吸急促,心髒更是激烈跳動,快要休克了,“我是不喜歡她,但一碼歸一碼!不喜歡一個人就要讓她去死?謀殺是重罪!我還沒這麽喪心病狂!”
“再說了,她跟我哪裏有過節?她明明跟秦家更有過節!”
謝清影說到這裏,突然眯起雙眸,“……你們路氏集團在其中又是什麽角色?有人給我爆料,說你們借着網絡安保公司的名義,偷偷給秦氏集團的内網裝後門,還黑到别人的系統裏下載内部财報文件。——爲什麽會突然把你們拖進來?”
路近兩手交握,骨節咔咔作響,“能想到這一點,說明你還不笨。”
他沒有再說了,轉身推開門,旋風一樣離開。
他帶來的兩個人跟門神一樣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
路近走了之後,外面的護士才進來安慰謝清影,向她道歉有人私闖病房的事。
謝清影卻再也睡不着了。
她琢磨着最近發生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正好她的父親謝德昭推門進來,皺着眉頭說:“剛才那人是誰?在電梯裏氣勢洶洶,還一直瞪我。”
謝清影:“……”
“是一個高高瘦瘦,長相一般的男人嗎?”
“對,你怎麽知道?”
“那人是路氏集團的大股東,剛才還質問了我一頓。”
謝清影苦笑道。
可是作爲一個上市公司的大股東,質問她的内容卻不是跟她的爆料有關,而是跟一個“普通朋友”有關,真是令人費解。
謝清影在病床上搜尋。
“找什麽呢?”
“找我的手機。”謝清影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好像一瞬間沒電了。
後來她被送到醫院,應該沒有人給她的手機充電吧?
謝德昭拿出自己的手機,正好手機響了。
他一看,遞給謝清影,“是你媽咪。”
謝清影的母親顧恬最近在國外看畫展,才剛剛得到消息,謝清影受傷了。
謝清影忙接過手機:“媽咪,我沒事。”
電話那端,顧恬着急地說:“怎麽會沒事?你爸說了,槍傷!受了槍傷還會沒事?!”
“你等着,我馬上買機票回國!”
謝清影又安慰了她母親幾句話,才挂了電話。
又對謝德昭說:“爸,我餓了,您能去給我買一份歐記的皮蛋瘦肉粥嗎?”
歐記的皮蛋瘦肉粥在四環,謝德昭去買,肯定要不少時間。
将謝德昭支開,謝清影撥了何之初的電話。
……
何之初先前從醫院裏出來,就來到軍部的中央網絡系統部,坐鎮在那裏,監控帝都的大小通道,随時接收即時消息。
謝清影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他剛剛布置完全市大大小小的臨檢點。
見是謝清影的電話,何之初還是劃開電話接通了。
“清影,什麽事?”何之初清冷冷漠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來,還帶着一絲沙啞。
謝清影瞬間心軟了,躊躇了一番,還是問道:“何少,念之到底是什麽身份?爲什麽那些人會用這麽大的陣仗對付她?她跟路氏集團是什麽關系?”
何之初:“……”
謝清影憑着記者的直覺和口才追問道:“從我接到爆料,到我作爲頭條新聞發出來,引起路氏集團股票大跌,然後念之來找我,這一串串事件,是不是連續的?”
“給我爆料的人,目的不是秦氏私立醫院集團,也不是路氏集團,而是顧念之,對不對?!”
“這個爆料的人,是不是就是幕後主使?!”
“他跟念之有什麽過節?爲什麽要處心積慮地綁架她?”
“念之有什麽地方,值得對方不惜一切代價圖謀?”
何之初半天沒有說話。
憑心而論,謝清影這一次确實是池魚之殃。
而且她對他們的複雜情況一無所知,就像一個局外人,突然被拉入圈子,但是眼前還是跟罩了一層霧一般,看不清浮華表象下面的波濤暗湧。
何之初有些歉疚地說:“你别管了,念之的事,我會處理。你好好養傷,别胡思亂想。”
“這不是胡思亂想。”謝清影最恨何之初這種腔調。
她現在看出來了,何之初還有很多事情瞞着她,還要怪她胡思亂想?!
“你不告訴我,難道我自己不會查?”謝清影有些執拗地說,“再說我們之間是戀人關系,難道戀人之間不應該坦誠?何少,你對我還有什麽顧慮?難道我會不站在你這邊?”
“你會嗎?”何之初冷靜下來,“你接到爆料,可是毫不猶豫爆了出來。”
“……你這是在怨我?”謝清影心都涼了,果然讓顧念之說中了。
她深吸一口氣,心裏難受得緊,像是有人掐住她的脖子,把一塊塊小石子兒往她喉嚨裏填進去。
胸口胃裏都是沉甸甸的,肩膀上的傷口更疼了。
謝清影微微喘息,眼圈都紅了,“如果你早點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我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
“我哪裏知道路氏集團跟念之的關系這麽密切!”
“我哪裏知道他們的目标其實是念之!——如果你早就知道,你就更應該提醒我,讓我避開這些陷阱!”
這些确實都怪不了她。
可是他也不會事無巨細都跟謝清影說清楚,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何之初頭疼揉了揉額角,“你現在知道了?這就夠了。這一次别說我沒提醒你,不要再管這件事。就算你是記者也不行。”
“你會妨礙公務,影響我們對念之的營救。”
“如果你還記得念之救了你一命,就高擡貴手,不要再企圖用她炒新聞。”
謝清影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何少,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沒有原則,沒有底線,連救命恩人都要拿來炒作的人嗎?!——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職業操守和人品!”
“我問你詳情,隻是希望知道真相,這樣我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再說大家都知道,你現在跟我在一起,所以這一次對方連我都利用。”
“你還要瞞着我,你覺得我是超人,能夠洞悉每個事件背後不可告人的動機和陰謀嗎?”
面對謝清影的質詢,何之初無話可說。
他看了看手表,“清影,你已經耽誤了我救念之的十分鍾。你的這些問題,能不能等念之平安回來之後,我再回答?”
“在這期間,你能不能答應我,凡是跟念之有關的任何事,都不要報出來?”
“好。”謝清影聽了何之初的話,心情好了一些,她也隻是需要自己喜歡的人一個簡簡單單的承諾而已。
“我答應你,在念之被救回來之前,我不會報跟她有關的任何事,而且,我也會監督我那些同行,不許他們爆。”
“嗯,你好好養傷,别那麽辛苦。”何之初的語調也放緩了一些。
放下電話,何之初又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他忙了幾乎一夜,可是快到天亮的時候,又一個消息傳來。
“何少!我們的實驗室那邊突然起火!滅火之後,秦瑤光不見了!”
何之初擡起頭,眼神陰冷地問:“你說什麽?誰不見了?”
“秦……秦瑤光!”他的生活秘書鼓起勇氣說道,“本來她被綁在實驗台上做實驗,可是……可是隔壁的實驗室突然起火,大家緊急疏散。”
“等火警解除,實驗人員回來之後,發現實驗台上的秦瑤光已經不見了!”
“我們的人迅速追查,結果發現有人趁着火警,從實驗台上綁走了秦瑤光,往南面去了!”
何之初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電腦控制台上,“秦霸業!肯定是秦霸業做的!——傳我的命令,加快海陸空三面搜索,特别是往南去的車輛和行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秦霸業已經在他們的通緝名單之上,現在秦瑤光也上了他們的通緝名單。
而顧念之,依然毫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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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大章第二、三更:第1906章《危機時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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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扣扣閱讀那邊的親“秋天的雲”昨天打賞的一萬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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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