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守憶眉眼裏的亮光霎時黯淡下去。
顧念之真是太惡毒了,竟然給她設了這樣一個她不得不鑽的套……
這要她怎麽回答?
秦家确實對她恩重如山,她現在的地位完全是靠秦家得來的。
何承堅微一挑眉,往溫守憶那邊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秦瑤光見狀,忙說:“守憶也可以啊!她确實年輕,身體也健康!顧念之不願意,守憶一定會願意的!——是不是,守憶?”
溫守憶萬般無奈,可是形勢比人強,她比不得顧念之任性妄爲,有靠山,想怎樣就怎樣,可以直接出言拒絕。
溫守憶垂下眼簾,苦笑道:“秦老先生确實年紀太大了,讓他接受次聲武器的攻擊,還那麽長時間,真的不太好。還是我去吧,我相信秦姨,秦姨一定會治好我的。”
“好孩子!不枉我和我父親疼你。”秦瑤光回轉身,來到溫守憶身邊,緊緊抓着她的手,很是心疼地說道。
何承堅點了點頭,“好,那溫守憶也進去吧,你陪着秦霸業一起在裏面。如果他有不妥,你可以順便照顧他。”
“啊?”秦瑤光倏然扭過頭,看着何承堅,“不是讓守憶代替我父親嗎?怎麽兩人都要在裏面?”
何承堅端起面前咖啡桌上的描金白地蘭花茶杯,輕輕吹了一下,抿了一口,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讓她代替?不過她既然主動要去,我也不攔着她,多一個實驗目标,數據會更完善。——好!就這麽說定了。”
秦瑤光心裏苦得跟浸了黃連汁一樣,簡直苦不堪言。
可是看着何承堅涼薄又狠毒的樣子,她居然還是愛他,而且愛他的心絲毫沒少,反而更加濃郁。
這個男人,真是吃定她了……
秦瑤光在心裏感慨着,回手摸了摸溫守憶的臉,“好孩子,你就跟我父親一起吧,我一定會治好你們的。”
溫守憶閉了閉眼,知道秦瑤光是靠不住的。
隻好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籠絡秦老爺子,等出來養好傷之後,再跟顧念之算賬……
她猛地擡頭,飛快地剜了顧念之一眼。
顧念之籲了一口氣,說:“太好了,正好兩個人。可以一個試驗秦院長的治療方法,一個試驗我的方法。”
溫守憶咬了咬牙,冷聲道:“你别想得太美。我和秦老先生都是爲了秦姨才去的,你要做試驗,自己另外找人!”
她才不會給顧念之做嫁衣裳。
顧念之沒當回事,笑着看向何承堅:“何上将,您說呢?哪一個分給我做試驗?”
沒想到何承堅回頭看着她,也笑着說:“那我可沒辦法了。他們要不願意,我也不能強迫他們給你做實驗材料吧?”
顧念之幾乎被噎得咳嗽起來。
說得好像他剛才沒有強迫一樣!
是誰說要用活人做實驗的?
不管是秦霸業還是溫守憶,他們有說不的權利嗎?
這時來跟她玩這套……
顧念之知道,何承堅對她也沒有完全相信。
或者說,他的疑心一旦起了,要消弭是很不容易的。
她握了握拳頭,執拗地說:“那怎麽辦?我可找不到這樣兩個大活人來做實驗。何上将是不肯爲了何少多一種方法了?既然如此,我何必枉做小人?”
她回頭看着樓上何之初房間的位置,大聲說:“何少!我盡力了!不是我不肯救你,你父親爲難我,把秦家人的‘自由意願’置于你的生死之上,你有什麽不滿,找你父親吧!”
何承堅被顧念之氣得一瞬間黑了臉。
“顧念之!你說的什麽話?!”何承堅怒視着她,“我什麽時候把秦家人的‘自由意願’置于我兒子的生死之上?!”
“剛才他們不願意給我做試驗材料,你自己說的,你說你不能強迫他們,這不是把他們的‘自由意願’置于你兒子的生死之上?”
顧念之毫不畏懼地跟何承堅争辯。
何承堅瞪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好好好!還沒有人敢跟我大呼小叫,你顧念之也算是第一個了!”
“總是有開始的,您習慣就好。”顧念之不客氣地反駁,她心裏惱得要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何承堅擺了擺手,說:“那就把溫守憶給你練手吧。”
這是同意讓顧念之拿溫守憶做試驗材料了。
顧念之松了一口氣,剛想說好,秦瑤光這時又說話了。
“不行。”她斷然反對,“這麽說吧,我父親的年紀太大,他就算在病房裏受到次聲波二十四小時攻擊,受到的傷害跟何少會差異很大。”
“不同年紀的人有不同的生命體征,在年輕人身上有用的治療方法,在年老人身上可能不管用。反之亦然。因此,我父親隻是去陪綁,守憶才是真正能讓我檢驗治療方法的人。”
秦瑤光冷冷看着顧念之:“顧念之如果你一定要拿人命開玩笑,你得另外找一個。因爲溫守憶是唯一可以試驗我治療方法的合适人選。要不然,你就拿我父親做試驗。”
她笃定顧念之不會拿秦霸業這個年過七旬的老人做試驗。
顧念之果然爲難起來。
她不是因爲秦霸業年紀老而過意不去,而是秦瑤光剛才說的特别有道理。
年紀确實在這個治療方法上會起一定作用。
但是她要到哪裏找一個跟何之初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呢?
溫守憶咳嗽一聲,目光朝霍紹恒那邊瞥了過去,細聲細氣地說:“其實,那邊不是有一個特别合适的人選?——彼得先生既然追求顧小姐,總不好看着顧小姐爲難吧?要不,彼得先生幫顧小姐找個人過來做實驗?”
居然把主意打到霍紹恒身上,顧念之霎時冷了臉,厲聲說:“溫守憶!你這是要挑起國際争端?!彼得先生是蘇聯副總領事,拿他做活人實驗,你是嫌命太長?還是嫌我們國家太和平了沒有戰争?!”
“敢動他,蘇聯克格勃分分鍾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何承堅也覺得溫守憶太荒謬了。
拿彼得做實驗,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行了,要不我再去找個人。”何承堅大手一揮,“溫守憶就給秦瑤光做實驗。”
顧念之心裏矛盾極了。
她十分相信路近的方法,知道一定管用。
可是她必須得說服何承堅,這就比較難了。
何承堅看起來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口說無憑,一定要看見實效才肯讓她幫助給何之初治療。
但是随便找個人來接受這種實驗,顧念之又覺得太殘酷了,她過不去這個坎。
“何上将,這樣不好!我用電腦給您演示一下不好嗎?”顧念之情急之下,想了一個辦法:“我用小白鼠做實驗,效果是一樣的!”
“那怎麽一樣?一定要用活人做實驗才行。”溫守憶在旁邊加油添醋,“如果能用小白鼠,何上将何必要讓我們進病房呢,是吧?”
她用何承堅的話來堵顧念之的嘴,顧念之一時間真是啞口無言。
幾個人僵持間,從房間的角落裏傳來一道溫柔又堅定的嗓音:“我來,我去病房待二十四小時。然後顧小姐可以用我做實驗,測試你的治療方法。”
大家一起回頭,看見謝清影從窗前的單人沙發上款款站了起來。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給她周身鑲了一道金邊。
何承堅又驚又喜,“是清影嗎?你真的願意?!”
“是,我願意。”她款步走了過來,站在何承堅面前,“何上将,隻要能救醒何少。”
她剛才在角落裏聽了半天,終于把整件事拼湊起來。
愛情的力量,可以讓女人将生死置之度外。
顧念之心情複雜地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謝清影朝她笑了一下,“顧律師,你不要有顧慮。我這是自願的,跟你無關。”
她已經看出來,顧念之應該是不願意用普通人做實驗,才會左右爲難。
她很欣賞她這一點赤子之心,但現在是要救何之初,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顧律師,盡快開始吧,我希望能早點救醒何少。”謝清影淡定說道。
顧念之是知道何之初的情況其實沒有看起來這麽嚴重,可是别人不知道。
而謝清影,本來不用吃這個苦。
但是除此之外,她沒有别的方法來說服何承堅。
“何上将,您說呢?”她隻好轉頭問何承堅。
何承堅已經恢複了常态,冷靜地點了點頭,“事不宜遲,馬上開始。不過在這之前,你們需要簽一份協議,說明你們是自願參與這個實驗。”
他看着他們,緩緩的說:“進去之後,生死有命,與人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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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685章《将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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