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恒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口紅菜湯，才放下餐刀和餐叉，拿着餐巾給自己擦了擦嘴。
“坐，你們要吃點什麽嗎？”
霍紹恒擡眸看着站在他和彼得餐桌旁邊的弗拉基米爾和司機大叔伊萬。
這兩人是剛剛坐飛機來到通古斯度假山莊。
弗拉基米爾闆着臉一動不動。
司機大叔卻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霍紹恒旁邊的位置上，瞪大眼睛問他：“……Cereus呢？！你不是說你和Cereus一起來私人自駕遊？！你竟敢騙我？！”
說着，他狠狠朝霍紹恒後背砸了一拳。
霍紹恒不躲不避，隻是悶哼一聲，挺直着脊梁承受了他的打擊。
司機大叔見霍紹恒連躲都沒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且霍紹恒的後背硬得跟鐵一樣，他的拳頭都砸得有些疼了……
甩着自己的手，司機大叔哼哼唧唧地說：“你爲什麽不躲？是表示歉意嗎？——我不是那麽容易原諒别人的人！”
霍紹恒抿了抿唇，擡頭看向冷眼看着他的弗拉基米爾，“你們願意聽我說理由嗎？”
弗拉基米爾臭着一張臉，惡狠狠地瞪着霍紹恒：“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不然的話，哼哼！”
他沒說到底會怎樣，但明顯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霍紹恒站了起來，“跟我來。”
他帶着他們往天坑塌陷的地方走去。
站在路口，望着不遠處已經幾乎擴大了三分之一的天坑，底部全被泥石流和樹木夯實了，不再有深淵和暗道。
霍紹恒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弗拉基米爾，“要嗎？”
弗拉基米爾搖了搖頭，自己掏出雪茄，“我抽這個。”
霍紹恒點點頭，又向彼得和司機大叔問了一圈。
彼得接了過來，但并沒有抽，隻是在手裏把玩。
司機大叔卻毫不猶豫地接過來放到嘴裏，湊到霍紹恒身邊點着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霍紹恒這煙沒有牌子，在市面上買不到，是特供品牌，質量特别好，标準的雲煙，以“清、甜、香”聞名于世。
霍紹恒低頭抽了一口，說：“我來這裏，是追着那輛車來的。因爲，車上的人，綁架了Cereus。”
“什麽？！”第一個跳起來的就是司機大叔，“你說什麽？！Cereus被綁架了？！誰幹的？！是不是别的國家那些兔崽子們？！”
弗拉基米爾深以爲然，他的臉色沒那麽緊繃了，但也很是不忍，“你說真的？Cereus……被綁架了？”
霍紹恒淡淡地将在顧念之公寓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說：“四輛一模一樣的SUV從三環開出來，朝着四個方向，我們找到了三輛車，第四輛，就是停在這裏的一輛。”
他指了指天坑的方向。
彼得也補充了剛才的情況，他并且錄有視頻，表示霍紹恒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弗拉基米爾看着視頻，驚訝不已。
這個圈套不是他們設的，但有誰這麽厲害？
這是要把他們俄國克格勃也圈進來吧？！
他馬上說：“霍少将你相信我們，我們跟Cereus關系這麽好，絕對不是那種跟人工作有仇，就動别人家人的下三濫！”
他們這些情報行業的工作人員，最忌諱家人被人盯上報複。
因此在弗拉基米爾和司機大叔眼裏，顧念之被綁架，是因爲霍紹恒的原因，是妥妥的遭受池魚之殃。
一定是霍紹恒的對頭綁架了她，想要威脅霍紹恒。
這種事對正規的情報機構來說是大忌。
大家都有家人，誰願意遇到這種情況？
隻有下三濫沒有底線的恐怖分子，才用綁架别人家人的手法威脅人。
彼得在旁邊笑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誰這麽厲害，能從霍少将手下綁人？”
司機大叔氣得嗷嗷叫：“……我倒要看看哪個SOB這麽不怕死，敢動我們的家人！”
這會兒在他心裏，顧念之已經成了他“家人”的範疇。
彼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提醒他說：“……Cereus不是俄國人。”
言下之意，關他們什麽事？
司機大叔呸了他一聲，“彼得你怎麽這麽心狠？活該你沒有女朋友！”
彼得：“？？？”
他不過說了句公道話，他未來的女朋友招誰惹誰了？
弗拉基米爾看着霍紹恒一臉沉肅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吧，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一定不會藏着掖着。”
他朝彼得那邊努努嘴，“喏，彼得最擅長追蹤，把事情告訴他，說不定能給你驚喜。”
霍紹恒倒沒有指望别人能幫他，他把事情說出來，隻是希望這些人不給他添亂。
而且他也不可能把顧念之被綁架的真實原因說出來。
沉吟半晌，他說：“我有分寸，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一次我必須要來，這是最後一輛車，希望你們能諒解。”
不管他有什麽理由，他确實騙了司機大叔。
不過司機大叔一點都不在乎，忙說：“你是爲了Cereus，我能理解。你别道歉，等Cereus回來，記得讓她跟我們報平安。”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着霍紹恒的眼神幾乎是憐憫的。
就連最挑剔的弗拉基米爾也一言不發，沒說要追究霍紹恒責任的事。
他們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顧念之是兇多吉少了。
這種事并不算少見。
一般都是報複性的，你當初殺了我的人，我就殺你的家人洩憤。
顧念之這一次如果真的是被霍紹恒當初在國際上的敵人綁架，那她估計是回不來了。
霍紹恒知道他們誤會了，但是他沒解釋，因爲這件事沒法解釋，說得越多，顧念之的麻煩更大。
霍紹恒并不想讓俄國克格勃也加入到觊觎顧念之特殊體質的行列中來。
他轉着車鑰匙，說：“事情就是這樣，我得回去了。這邊沒有線索，我還有别的線索要追。”
“那好吧。我們這邊也會幫你看着，一旦有Cereus的消息，一定通知你。”弗拉基米爾和他握手道别。
霍紹恒抿了抿唇，輕聲說：“希望你們能夠保密，不要讓别人知道這件事。”
司機大叔不解，“爲什麽啊？大家都知道了，才能幫你找人啊？”
“我不想念之成爲新聞焦點。”霍紹恒含蓄地說，“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好吧。”司機大叔發現霍紹恒居然還沒放棄追尋，對他很是同情，“你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反正他們克格勃最擅長保密，這一點倒不難做到。
看着霍紹恒上車遠去，司機大叔疑惑地說：“……難道他認爲Cereus還活着？”
弗拉基米爾這會兒對霍紹恒的心情感同身受，幽幽地說：“隻要沒看見屍體，他就會認爲她還活着，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
霍紹恒神情肅然，飛快地驅車回到機場，辦完簡單的手續之後，迅速登上自己的專機。
俄國西伯利亞國際機場不大不小，但每天起落的飛機還是不少。
他們在機場等了一會兒，機場的空管才顯示他們可以起飛了，專機立時呼嘯着飛上天空，往帝都飛去。
坐在飛機上，他摩挲着手機，打開看着顧念之以前給他發的一條條短信，心裏很不是個滋味兒。
三十多個小時過去了，顧念之還是音信全無。
他的突破點，到底在哪裏呢？
知道顧念之特殊體質的人，還有誰？
霍紹恒心裏一動，想到了何之初。
他應該是知道的吧？
雖然霍紹恒也不确定，隻是懷疑，覺得他也許知道，因爲他們從來沒有開誠布公的談過這個話題。
霍紹恒當然是不想主動提及，他恨不得知道顧念之特殊體質的人越少越好。
如今隻有一個陳列，還不時給他出狀況。
何之初也從來沒有跟他說過有關的話題。
他們一直是處于心照不宣的狀态。
可是，何之初會做這樣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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