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行在旁邊哈哈大笑,朝顧念之豎起大拇指:“好!小念之好樣的!怼得好!怼得妙!”
顧念之抿嘴笑了笑,眼裏閃爍着狡黠的光,一邊謙虛地說:“表叔祖謬贊了。”
謝慎行拍拍她的肩膀,“表叔祖沒有看錯人,你确實有兩把刷子。”說着,他轉頭看向病床上的霍學農,“我看你也不要頑固不化垂死掙紮了。把冠元的遺囑拿出來,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
霍冠元這筆信托基金,自始至終就沒有落到過霍老爺子手上。
霍學農眼神陰沉,很不服氣。
他籌劃了這麽久,可不是被人家随便威脅幾句就能撒手的。
病房裏一時沉默下來。
蔡勝男和羅嘉蘭居然站到了霍學農病床左右兩側,跟他站在了一起。
顧念之和謝慎行退回到窗戶旁邊,低頭小聲說話。
特别行動司那三個工作人員不動聲色,一邊向霍紹恒發短信請示,下一步該怎麽做。
……
病房外的走廊上,霍紹恒突然聽見從電梯處傳來一陣聲響,這是有人來了。
他忙轉身,帶着特别行動司剩下的成員走到他剛才隐身的那個角落裏藏了起來。
電梯門打開,霍學農跟護士長章楓的私生子章寶辰,帶着他的兒子章文傑和女兒章文娜,拎着一個大大的水果籃和一個精緻的食盒,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你們倆等下見到祖父要問好,記得乖一些,不要惹老人家生氣。”
“文傑,你的護照、身份證件都在嗎?”
這些證件是霍學農讓他們帶來的。
“帶了。帶這些幹嘛啊?”章文傑一臉的不耐煩,“老爺子想一出是一出,您也跟着瞎鬧。”
“我真是孝順!孝順!懂不懂?”章寶辰恨鐵不成鋼地敲了章文傑的頭一下。
……
病房裏,顧念之抱着胳膊站在謝慎行身邊,眼睛卻看着霍學農的病床那邊。
她在腦海裏急劇思考着,霍學農爲什麽會把霍冠元的遺囑藏起來?
如果宋錦甯和羅嘉蘭說的都是真的,霍冠元真的把信托基金全部留給霍紹恒,那麽霍學農爲什麽敢讓羅嘉蘭分一半給章文傑?!
顧念之相信羅嘉蘭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如果沒有影兒的事,讓她屈服不容易。
難道真的是遺囑上還有他們不知道的内容?
顧念之反複思考着,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病床上一臉陰沉的霍學農。
她墨玉般的眼眸滴溜溜地轉了轉,走到霍學農正對面,微微俯視着他,說:“霍老先生,霍大伯的遺囑曾經在你手裏,是不是?”
這是霍學農無法抵賴的。
因爲軍部有确切記載。
這是交到霍家人手裏的。
霍學農點了點頭,沉着臉說:“是曾經給過我,但是我當年太悲恸,不知道把那份遺囑放哪兒了,也許我一時難過得過了頭,把它已經撕掉了也說不定。”
“那你看過這份遺囑沒有?”顧念之靜靜地又問了一句。
她的目光澄淨柔和,讓人生不出抵觸之心。
霍學農腦子裏迅速思考着,再次點了點頭,“看了一遍,所以我知道那份遺囑上沒有關于他财産的分配。”
“那你爲什麽跟羅嘉蘭說有?”
“我沒說過,那是羅嘉蘭撒謊。”霍學農斷然否認,“就連錄音記錄都是假造的。”
其實錄音是不是假的,專家用音頻分析就很容易驗證。
但顧念之不想把霍學農在這件事上就逼急了,她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
因此她沒有反駁,隻是說:“這件事,您和羅嘉蘭都是各執一詞,彼此手裏的證據也不是很完全,因此我姑且存疑。”
所以她不會讓羅嘉蘭的說法先入爲主占據她的思考。
顧念之又問:“如果遺囑沒有寫明遺産分配,那都寫了些什麽?”
霍學農這時已經回過神,連忙搖頭,“過了十幾年了,誰還記得?”
“可您剛才說您記得上面沒有關于遺産分配的内容。”顧念之淡定地提醒霍學農,“難道您是對遺囑内容選擇性失憶?要不我們試一試心理醫生催眠吧?這樣能幫您回憶霍大伯的遺囑上到底寫了些什麽内容。”
“不可能!”霍學農斬釘截鐵表示反對,“我沒有失憶,也不用心理醫生催眠。”
“那可怎麽辦?您又不肯看醫生,又說不記得遺囑内容,而且遺囑還被您弄丢了。”顧念之一支白嫩的手指頭輕輕地敲打自己的左頰,“您覺得這麽多偶然的事一起發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霍學農不說話了,沉着臉往病床上一靠,“我累了,你們都出去。不然我叫醫生過來了。”
顧念之笑着擡起手,“霍老先生别着急啊,我還有話要問呢。”
霍學農索性閉上了眼睛。
顧念之當沒看見,整理了一下思路,說:“我們先從法律角度解釋一下遺囑。”
“根據法律規定,遺囑,是指公民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内,在活着的時候,按照法律規定的方式,對其遺産或其他事務所作的個人處分,并且在當事人死亡時發生效力的法律行爲。”
“所以從遺囑的性質來看,它就是一個對死者個人财産和其他個人事務進行的個人處置。”
“如果按照霍老先生的說法,霍大伯的遺囑裏沒有關于财産分配的内容,這明顯不合遺囑的規範,我很懷疑霍大伯會立這種沒有條理的遺囑。”
霍學農眉梢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說話。
顧念之沒有錯過霍學農微表情的變化。
她知道自己猜對了,勾了勾唇,繼續問:“所以,霍老先生,您還是堅持霍大伯的遺囑裏沒有任何跟他個人财産有關的内容?”
“……你什麽意思?我說了沒有就沒有。”
“那這份遺囑就是無效的。”顧念之攤了攤手,一臉惋惜,“它甚至不能叫做遺囑。”
“怎麽就不能叫遺囑?!那是從軍部一層層遞過來的,怎麽就不能叫遺囑?!”
顧念之笑眯眯地打量了霍學農一會兒,才說:“因爲如果按照霍老先生堅持的一樣,遺囑确實是是有效的,那說明遺囑上肯定提到了财産分配的問題。”
霍學農張了張嘴,擡頭看着顧念之,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顧念之自說自話一般接了過來,“……我們可以這樣推測,霍大伯的遺囑上指出要把信托基金全部留給霍少,這一點讓霍老先生很不滿,從而決定把遺囑藏起來,讓羅嘉蘭暫時接收遺産?”
霍學農冷笑了一下,說:“……編,你繼續編!”
顧念之點了點頭,“看來遺囑上其實并不是這樣說的。”
“……你怎麽知道不是?”羅嘉蘭在旁邊插嘴問道,“霍老先生親口告訴我,我父親的遺囑上說是全部信托基金都給霍少。”
顧念之搖了搖頭,說:“這種說法,我覺得跟霍大伯這個人的性格和處事風格不合。”
“你什麽意思?你比我更了解我父親?”羅嘉蘭心裏酸溜溜地,自己喜歡的男人喜歡的顧念之,現在連霍冠元,顧念之都能比她更了解?
做她的大頭夢去吧!
顧念之笑了一下。
她對霍冠元的印象,來自他對宋錦甯隐晦得不能再隐晦得暗戀。
這樣謹慎的男人,不見兔子絕不撒鷹的男人,甯可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做假夫妻過一輩子,也不肯主動去追自己喜歡的人的男人,怎麽可能弄出一份錯漏百出的遺囑?!
“我如果比你更了解你父親,也不奇怪。”顧念之毫不在意地說,“因爲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了解,不是看他們認識了多久,一起參加了多少活動,而是看他們有沒有心去了解對方。羅嘉蘭,你對你父親的興趣,明顯還沒有他的信托基金大,就不要在我面前故意擡杠了。”
羅嘉蘭脖子縮了回去,整個人都陷在自己的連帽外套裏。
顧念之轉眸看向霍學農,“霍老先生,我猜那份遺囑上,應該也沒有特别重要的公事,是不是?”
霍學農正在琢磨如何把顧念之趕出這幾個官司,猝不及防被顧念之突然一問,他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意識過來,又馬上搖了搖頭,惱道:“個人遺囑怎麽會有公事?!你到底想套什麽話?!——我不想跟你說話!你不要再耍你的心機!”
顧念之一點都不生氣,笑嘻嘻地說:“做律師的人,不是心機boy,就是心機girl,沒有心機,怎麽做律師?霍老先生這麽說,我當是誇獎我!”
霍學農扯了扯嘴角,暗道顧念之這臉皮可真厚,他并沒有在誇她!
“本來就沒有公事,誰會把公事拿到遺囑上說?”霍老爺子嗤之以鼻。
“……嗯,我也覺得沒有。”顧念之微笑着點點頭,“我從三個方面推測,霍大伯的遺囑,應該不涉及公事。”
“首先,霍冠元先生是一名軍人,一個大校,如果他的遺囑裏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非常之事,他爲什麽不直接報告給上級領導?”
“寫在自己遺囑上有什麽用?”
“如果他沒出事,他是不是就不向上級彙報了?”
這明顯不可能。
霍冠元原則性極強,所以這麽不符合保密條例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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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328章《心機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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