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康全犯下的罪行不是有商量餘地的,但是他的最後心願是要見霍紹恒一面,軍事法庭經過考慮之後,還是同意了。
他的判決本來是死刑,立即執行。
而洪康全又沒有上訴的意思,因此霍紹恒下午就去刑場見了他。
洪康全穿着囚衣,戴着腳鐐手铐,蒙着眼睛,被獄警帶到會客室。
蒙着眼睛的布被拿下之後,洪康全被屋裏的白熾燈照得眯了眯眼。
模模糊糊中,他看見一個穿着軍裝的高大背影,背對着他站着。
然後那人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正是霍紹恒。
看着他一身少将軍服,洪康全眼裏露出不舍的意思。
他曾經也是穿着這樣軍裝的一個人啊……
雖然他的軍銜沒有到少将一級,但也隻差一步之遙。
在軍隊裏那麽多年,退伍的時候不是不難過的。
洪康全到了這個時候,才有一絲悔意湧上心頭。
霍紹恒指了指會客室中間桌子兩邊的座椅,“坐。”
洪康全拖着腳鐐坐了下來,霍紹恒就坐到他對面,鎮定自若地看着他,說:“你找我有事?”
洪康全的雙唇激烈顫抖着,臉色灰白,眼裏的神色黯淡無光。
過了一會兒,才哽咽着說:“紹恒,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軍隊,對不起人民。是我一時糊塗,鬼迷心竅。”
一步錯,步步錯,才釀成今天的苦果。
霍紹恒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洪康全,你的一時糊塗,害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你也害了我們的戰士犧牲在日本海,害得我們國家的機密被洩露。所以如果你想忏悔得到減刑,不要白費力氣了。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洪康全搖了搖頭,眼圈越來越紅。
“……我沒想過要減刑,就跟我沒想真的要通敵賣國一樣。”他強忍着淚水擡頭,“那個士兵的死,我很抱歉,請代我向他的家屬轉達我的歉意,我已經告訴我的家屬,讓他們賠償這個士兵家裏的損失。”
霍紹恒淡定地說:“國家有撫恤金和特殊政策,足以保障他的家人生活。”
“我知道,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洪康全慘笑起來,“紹恒,到了這個時候,你是不是很鄙夷我?”
“不,我沒有那麽多閑功夫。”霍紹恒有些不耐煩了,“洪康全,你不是小孩子,這些事情,不能到了後果不能挽回的時候才追悔莫及。”
洪康全閉了閉眼,“好吧,耽誤你的時間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隻給了日本人量子衛星的第一期技術,但,裏面的信息是假的。關鍵地方我都替換過了,日本人按照我給他們的信息搞量子衛星,不會成功的。”
霍紹恒一怔,“你隻給了日本人?還有别的人嗎?”
“沒有,我都要死了,何必給你扯這種慌。”洪康全站了起來,舉着手铐說,“我沒法給你敬軍禮了。”
說完,他深深彎腰,給霍紹恒鞠了一躬,“……對不起。”
洪康全迅速轉身離去,被獄警帶進法場。
霍紹恒戴上墨鏡,站在窗口。
三聲槍響之後,洪康全倒在血泊之中。
雖然現在大部分的死刑已經改爲靜脈注射,但軍事法庭的死刑,依然是直接槍斃。
霍紹恒走過去仔細驗明洪康全的正身,才在死亡證明上簽字。
從刑場出來,霍紹恒去見了季上将,給他看了今天見洪康全的視頻監控。
季上将聽洪康全說他給日本的量子衛星技術是有問題的,愣了一下,轉頭看着霍紹恒:“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霍紹恒習慣懷疑,他不置可否,“這得看日本方面的表現。”
日本果然不負衆望。
洪康全被槍斃的第二天,他們就宣布他們突破了量子衛星技術的瓶頸,第一期技術完善,并且發射了一顆小型量子衛星。
但同時也宣布,量子通訊技術有先天的局限性,不值得花大力氣發展,決定不再對量子通訊技術進行國家扶持。
而他們發射的小型量子衛星,一直未能進入既定軌道,而是成了一顆太空垃圾,遭到環保主義者的嚴厲譴責。
季上将看完日本的發布會,對霍紹恒打電話說:“……也許洪康全說的是真的。”
霍紹恒沒有反駁,但說:“可洪康全終歸不是技術人員,他以爲他是替換了關鍵信息,但是日本人還是從中突破了技術瓶頸。雖然現在是擱置了,但誰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他們中有人得到啓發,發現量子通訊技術的厲害之處,重啓實驗。”
這一點無可辯駁。
季上将深深歎息一聲,挂了電話。
……
離龍議長去印度的國是訪問隻有兩天時間了。
前期準備工作終于告一段落。
莊特助宣布給秘書處的人放半天假,讓大家回去松散松散,明天接着工作。
此時龍議長的辦公室,站着一個瘦高的人影,正是被龍議長放了大假的楊特助。
龍議長坐在辦公桌前,看着楊特助放在他面前的辭職信和申請書,微微歎息一聲。
楊特助一臉忏悔地說:“龍議長,我知道我是錯的離譜,我也不敢奢求您的原諒。我隻希望您看在我跟了您十來年的份上,給我一條活路。我會從議會秘書處辭職,這是爲我的錯誤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這十來年跟着龍議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更何況他确實有能力,不然也不會在面試外交部的時候,一面二面都順利通過了。
但是對于他來說,要順利入職外交部,還需要龍議長的批準。
如果龍議長不在他的申請書上簽字,外交部的政審就不能通過。
龍議長心裏是不太願意楊特助繼續留在系統内。
但他也知道,楊特助的問題說白了,也就是心胸狹窄,給屬下工作人員穿小鞋,并不是什麽大是大非的問題。
人無完人,何必對他趕盡殺絕呢?
而且他從議會秘書處離職,去外交部,以後的發展都會受到極大限制。
至少他在議會議長這個位置上一天,就不會讓楊特助有任何出頭之日。
而龍議長一直以來都是比較溫和的,不會把人逼上絕路。
因此他隻是警告他:“這一次的教訓你要好好記住,做人要心胸寬廣,端正态度。競争,是靠自己的能力。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千萬不能走彎路。”
“我一定不會!一定不會了!”楊特助痛哭流涕地認錯,“如果您不反對,我現在就去向顧念之認錯!公開道歉!我真的是一時糊塗!她那麽優秀,我怕她取代我……”
這确實是他的真心話了。
龍議長心裏一軟,在申請書上簽了字,“行了,公開道歉就不用了。辭職信也不用,我會讓人發布你協商離職的通知。”
協商離職,隻比解雇他要好聽一點點,當然比不上自己辭職。
這樣一來,楊特助在外交部升職的希望确實渺茫。
楊特助心裏一抖,但還是沒有掙紮,點頭說:“好,謝謝龍議長高擡貴手,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牢牢記住。”
楊特助拿着從龍議長這裏簽字的申請書來到外交部。
外交部亞洲司的司長是他的老學長,看着他的申請書和協商離職通知沒有說什麽,也簽了字,讓人帶他去辦手續。
他走了之後,司長秘書低聲說:“司長,聽說他在議會是跟同事鬧矛盾才被協商離職的……”
“嗯,我知道。”司長淡淡點頭,“沒辦法,我們差人啊,都不願意去印度大使館,至少他是願意的。”
進入外交部的人,都會被要求駐外一段時間。
但大家願意去的都是發達國家,别的國家條件不如華夏帝國,願意去的人不多,恨不得抓阄解決。
這一次印度大使館缺的人實在有些多,外交部才緊急招人補充,特别是爲了龍議長的國是訪問。
“這倒也是。而且他是跟了龍議長多年的,派他去印度大使館負責協調議會這次訪問印度的工作,應該是事半功倍。”秘書點點頭,表示贊同。
再說他們外交部并不是實權機構,沒有什麽油水,比在議會秘書處差遠了。
亞洲司的司長說:“事急從權,讓他先去印度大使館待一陣子,然後調回來培訓。”
……
又過了一天,明天就是龍議長一行人啓程的日子。
顧念之開着自己的小紅車來到議會大廈上班。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她的内線電話響了。
“顧律師,有幾個日本人要見您,就在議會大廈一樓大堂。”
顧念之不悅地問:“他們有預約嗎?沒有預約就讓他們先排隊等着。”
“顧律師,我問過了,他們說沒有預約,但說是從日本‘天使在人間’基金會來的,來向您道歉,還有些東西要親手交給您。”
顧念之的眉頭擰了起來,“道歉就不必了,我在跟他們打官司,不方便當面見他們。你讓他們請回吧。”
那邊的接待人員放下電話,跟面前的幾個點頭哈腰的日本人說:“不好意思,我們顧律師說不方便見你們。”
一個日本人用着生硬的華語說:“請轉告顧律師,一定!有一箱東西,顧律師父親,留下,要親手給她,轉交。”
那接待人員沒辦法,又打通了顧念之的電話。
“顧律師,這些日本人說有您父親的東西,要親手轉交給您。”
顧念之心裏一動,想了一下,這是在議會大廈,還怕對方不成?
她點了點頭,“讓他們等一等,我忙完手頭的事就下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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