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首相和蔡勝男都是出身書香門第的人，并不是不知道看音樂會的禮儀。
隻不過他們心裏壓根沒有把一個軍部的文藝彙演當成是音樂會……
對于他們來說，這是另一個交際的場合。
既然要交際，說話就是不可避免的。
況且現在還沒到開始的時間，霍紹恒就這麽說，完全不給他們面子。
譚首相自從彈劾案之後，對自己的面子越發看重，容不得别人一丁點的輕視和怠慢。
可是今天先有宋錦甯這個小小的高能物理所所長訓斥，後有霍紹恒這個少将打臉，這口氣實在是很難咽下去。
本來沉下臉想發作一番，但蔡勝男忙對他使了個眼色，輕聲說：“小姑父，别讓表妹難做……”
想到自己疼愛的女兒譚貴人，譚首相終于還是長歎一聲，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沒過多久，季上将他們紛紛入場，來到前排的位置坐下。
霍紹恒和霍冠辰都站了起來，跟他們打招呼。
季上将他們又跟譚首相問好，非常和藹客氣地跟他說：“難得您也來看演出，您的女兒能夠加入我們軍部文工團，是我們的榮幸，希望她能繼續大放異彩，爲國争光。”
“承蒙季上将吉言，囡囡是個努力的孩子，又有天賦，這次加入軍部文工團，也是她心心念念的。”譚首相這麽說着，眼風情不自禁往霍紹恒那邊飛了一下。
宋錦甯看得眼角抽搐了一下，正要将譚首相的心思打回去，就聽見霍冠辰在旁邊笑呵呵的說：“譚首相言重了，其實譚小姐能加入軍部文工團，也是我們心心念念的，是吧，紹恒？”
宋錦甯這才聽明白，譚首相哪裏來的這樣笃定？！
原來是有人給他吃了定心丸。
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看這倆老男人不要臉了……
宋錦甯在心底冷哼一聲，闆着臉正要回敬幾句話，就見禮堂的燈光黯了下去，演出開始了。
她隻好閉口不言，跟大家一起欣賞這一次文工團的彙演。
不得不說，這一次彙演，幾乎是譚貴人的個人專場演出。
除了小提琴獨奏、協奏，就連大合唱和聯舞的時候，譚貴人都是焦點中的焦點。
電視台的鏡頭對準了她，舞台的燈光對準了她。
當她站在舞台上，所有人都成了她的布景闆。
她的小提琴确實拉得很好。
當她拿起自己的琴，她的心裏眼裏就隻有自己的琴，悅耳的音樂聲從她指尖流淌而出，回蕩在整個演出大廳裏。
技藝的精湛，情感的飽滿，還有隐藏至深的少女心事，都發揮得淋漓盡緻，甚至比她在美國獲得國際大獎的那一次發揮得還要好。
一曲終了，觀衆們靜默了幾分鍾，才爆發出如雷般的掌聲！
就連宋錦甯都不得不承認，這姑娘雖然看着有些傻，但這手琴真是拉得出神入化。
……
金領酒吧裏不禁煙。
何之初淡然坐在吧台前，高級定制的橄榄綠襯衣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塊低調豪奢的限量名表，一隻手籠着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徐徐吸了一口。
等待調酒小哥調酒的空當裏，何之初轉了個身，看向了酒吧一邊牆上挂的平闆電視大屏幕。
因爲今天是學生包場，酒吧裏的環境幹淨多了，若有若無的聖誕老歌成了背景音樂，一向三教九流紮堆的酒吧都高雅起來。
電視上本來放的是體育節目，但何之初一看是華夏帝國的國家男足在踢球，立刻覺得比調酒小哥的金色挑染紅發還要辣眼睛，馬上換了台。
一換過去，居然是新聞頻道，何之初順手打開了音量。
很快，酒吧另一邊的學生們看見了何之初。
立刻有好幾個學生過來跟他打招呼。
“何教授！”
“沒想到何教授還真的來了！”
“何教授想喝點什麽？我請客！”
先是幾個想跟何之初套近乎的男生跑前跑後給何之初拿吃的，上紅酒。
然後幾個膽子大的女生也過來了。
“何教授，您這麽這時候才來啊？”
“是啊，何教授，您要早一點來，可就能看一出偶像劇了！”剛才酸過顧念之的女生氣不忿，一看見那些男生跟蜜蜂見了蜂蜜似地繞着顧念之打轉，她就看不順眼。
何之初沒有說話，笑吟吟地喝了一口雞尾酒。
那女生見何之初不像平時那樣冷漠，生人勿近的樣子，大着膽子又說：“您就不想知道是誰主演的偶像劇嗎？”
何之初今天心情不錯，笑着吐一口煙圈，搖搖頭，“不知道。”
何之初居然答話了……
那女生心裏怦然一動，馬上說：“就是顧念之啊！她在酒吧門口跟一個坐在豪車裏的男人擁吻！大家都看見了，是吧？”
她推了推旁邊的女生。
那女生有些害怕何之初，喃喃地說：“我沒有親眼看見，是聽那邊幾個男生說的。他們在門口接人，據說親眼看見了。”
“本來就是嘛，我又沒有造謠，他們起哄的時候，顧念之可沒有否認呢！”
沒有否認，就是真有其事了。
何之初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不得不說，還是堵得慌。
但又能怎樣呢？
他再有心思也隻能強忍着，忍到顧念之畢業再說。
何之初神情一點都沒有變化，咳嗽一聲，清冽冷漠地說：“你們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同學談戀愛，你們也要告老師？請問你們幾歲？”何之初譏諷說道，回頭又品了一口龍舌蘭雞尾酒。
那傳話的女生一怔，狐疑看着何之初。
學校裏不是都傳何之初跟顧念之搞師生戀嘛？
難道不是？
好像一點都不生氣啊……
何之初其實忍得額頭的筋都快爆起來了。
還好另外幾個女生機靈，聞言忙說：“就是，人家顧念之跟男朋友親熱一下怎麽了？你真是太八婆了！”
說着，她們幾個人将那酸過顧念之的女生擠到一旁，開始何教授長，何教授短的獻殷勤。
她們倒不是一定要追何之初，而是以何之初的身份地位，在他面前刷個臉熟，以後畢業的時候，不管是找工作，還是寫推薦信，都是大大的有用。
大家巴結他還來不及呢，誰腦子進水一定要惹他生氣？
而且何之初表現得也很明顯。
除了那個說酸話的女生，何之初一句話都沒再搭理。
但是對别的同學，不管男女生，他都和顔悅色地交談，不管是談學習、談工作，還是談美國的大學，他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時在學生們心裏地位又上升了幾層。
以前的何之初總有股高高在上的味道，是法律系出了名的高嶺之花。
現在的他卻溫潤和善，真有幅謙謙君子的味道，因此圍過去的學生更多了。
顧念之遠遠看見了何之初，本來想過去，但見他很快被同學們圍起來了，就暫時不過去湊熱鬧了。
……
“您的Tequila-Sunrise。”調酒小哥調好了酒，遞給何之初。
何之初轉身接過自己的雞尾酒的時候，這時已經被他調到新聞頻道的電視上播出了一條新聞。
“……全軍文藝彙演在即，軍部文工團今晚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世界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譚貴人小姐，也是譚首相的獨女，加盟軍部文工團，爲軍部領導、内閣首腦和議會獻出了一台令人驚豔的演出。”
緊接着，一曲曲悠揚的小提琴協奏曲從質量上佳的環繞立體聲音箱裏傳了出來。
剛才體育頻道踢足球隻有畫面，音量被關了。
何之初想看新聞，才把音量打開，沒想到一打開就是最大聲。
他下意識往顧念之那邊看了過去。
果然，大家都被電視的聲音吸引了，一個個看了過來。
電視大屏幕上，譚貴人穿着一襲曳地帶亮片的紫色長裙，胸口開得很大，露出雪白的胸脯。
長發卷成大卷披散下來，随着她拉小提琴的動作激情擺動，别有一番誘惑。
緊接着，電視鏡頭轉到下面的觀衆席上。
按照慣例，這種演出的舞台最前面兩排都是坐着最重要的人。
霍紹恒的身影雖然在電視上隻是一掃而過，但顧念之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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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