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需要證明她的養女身份？”顧嫣然的腦子裏迅速盤算着，突然心裏一跳，咬着唇琢磨了一會兒，試探着問：“是不是說，如果她拿不出法律文件證實她的養女身份，她就根本沒有資格跟我争家産？！”
“那當然啊，你有什麽疑問？”金婉儀眼前一亮，“難道說，顧念之根本沒有正式的法律收養文件？！”
顧嫣然掩飾着心頭的激動，淡淡地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父母收養顧念之的時候，我也不大，不清楚法律方面的事，我得找找當年跟我父親合作的律師，看看他知不知道這方面的消息。不過呢，這件事事關重大，我不想顧念之以後沒法做人，所以金律師能不能向法院要求封閉審訊？不然被媒體追着天天報道，不管是我，還是她，都會煩不勝煩。”
“這才對啊！”金婉儀雙掌一阖，巴掌啪地震天響，“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一個沒有資格的僞養女也敢跟人家親生女兒争家産！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做人啊，最怕有貪念，貪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顧嫣然的笑容僵了一下，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唇角勾出一抹溫婉的笑容，“金律師真會說笑，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不管有沒有法律文件，她好歹是我妹妹，當年也是我父親母親捧在手心裏的人，我不介意給她幾百萬美元，就當是我贈與她的，讓她以後有好日子過。”
金婉儀聽顧嫣然的意思，好像是想和顧念之庭外和解，不由感歎着拍了拍顧嫣然的肩膀，“嫣然，想不到你還真好心。對一個惡意跟你争家産，一點都不顧及你心情的假妹妹也能照顧到這份上，我服了。行，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顧嫣然莞爾一笑，偏着頭說：“能得金律師青眼，是我的榮幸。”說着，她站起來去酒櫃拿了一瓶産自法國波爾多的葡萄酒過來，倒在水晶杯，和金婉儀碰了碰杯，“Cheers，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金婉儀舉杯一飲而盡，再拿出律師合同一條條念給顧嫣然聽，讓她在上面簽字。
全權代理的律師合同簽了之後，顧嫣然又給金婉儀所在的律所轉賬十萬元押金，當做是打官司的起始經費。
……
乳白色的藍牙音箱裏，陸陸續續傳來大門開阖的聲音，然後就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顧念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沉吟起來。
霍紹恒抽完煙，回身走到屋裏，見藍牙音箱裏已經沒有聲音了，坐過去摁了停止鍵，問道：“她們說完了？”
顧念之點點頭，神态已經正常多了，笑眯眯地說：“想不到金婉儀這一次還挺給力，一開始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面對金婉儀與日俱增的戰鬥力，顧念之沒有覺得挫敗，而是興奮與激動。
她的精力一旦集中在她的專業上，整個人都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彩。
霍紹恒撐着沙發扶手，以手支頤，斜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着她，将自己所有情緒都隐藏在眼底閃過的一抹驚豔當中。
“她說了什麽？”
“她讓我先證明自己是養女，再來跟她打官司。”顧念之笑容滿面，“這個切入點真是好，如果是我來幫顧嫣然打官司，也隻會從這方面入手。”
霍紹恒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嗯，金婉儀這一次确實不錯，有些意思了，那你怎麽辦？這種東西你肯定拿不出來。”
他們都堅信顧念之不是養女，所以一個親生女兒，如何要拿出自己是養女的證明？
這不是把人往溝裏帶嗎？
但是仔細想想，這确實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好辦法。
顧念之雙手托腮，往前傾着身子坐在沙發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那藍牙音箱，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笑容，她緩緩點頭，“我自然是會考慮的……”
霍紹恒笑着摸了摸她的頭，不過還是提醒她，“……我們現在還沒有辦法證明顧祥文是假的，所以，如果她們堅持你跟顧祥文一點關系都沒有……”
顧念之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我至少還有巴巴多斯的政府證明文件，證實我是顧祥文的女兒，同樣，顧嫣然也是。她們如果真的隻會糾纏在收養文書上，我會讓金婉儀和顧嫣然輸得很難看。”
“你有準備就好。”霍紹恒對顧念之的專業能力還是很放心的，“萬一她們還有别的證據，你也别慌，我已經在跟謝德昭聯系，等他來了，至少能夠證明你和他女兒謝清影是有親戚關系的。他過世的妻子顧恬據說就是顧祥文的親妹妹。”
“嗯，我會注意的。”顧念之使勁兒點點頭，雙眸燦燦，面頰上紅粉菲菲。
霍紹恒的手指動了動，不過還是克制了自己想要碰觸她的欲望，他站起來問道：“不早了，你是想在這裏吃晚飯，還是回學校吃？”
顧念之跟着站起來，抿了抿唇，“……還是回學校方便一些。”
這一次霍紹恒沒有強迫她了，他拿了車鑰匙，“走吧，我送你。”
顧念之松了一口氣，跟着他離開了公寓，回自己學校去了。
……
帝都高級法院很給霍紹恒面子，而且因爲這個案子本身涉及的金額和利益都很龐大，所以法院方面給了一個特别近的排期。
第一次上庭，就在一周之後的周三。
同時，金婉儀在跟顧嫣然商議之後，又以保護客戶隐私爲由，向法院提出封閉審訊的要求。
“念之，你同意嗎？”霍紹恒專門給顧念之打電話，提到金婉儀和顧嫣然方面要求封閉審訊的要求。
“我無所謂啊。”顧念之同樣戴着藍牙耳麥，一邊在電腦上打字，一邊跟霍紹恒通話，“霍少你專門打電話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你想封閉呢，還是不封閉？”
“Smart-girl。”霍紹恒笑着誇了她一句，然後說：“我們經過讨論之後，也覺得封閉庭審比較好。”
因爲既然是争顧祥文的财産，那麽跟顧祥文有關的一切事宜都要曝光，特别是他的專利和發明。
如果庭審不封閉，這些東西不僅會被他們知道，也會被那些藏于暗處虎視眈眈的敵人知道。
而顧祥文自從很多年前妹妹顧恬去世後，就處于隐居狀态，足以說明就他的狀況而言，不爲人知是最好的選擇。
顧念之明白了霍紹恒的意思，點頭說：“好的，我會向法庭說明，同意封閉庭審。”
霍紹恒“嗯”了一聲，放下電話，開始對法庭那邊參與庭審的人進行背景調查。
因爲他們的敵人不僅存在于外部，而且存在于内部。
……
一周後的周三，就是顧念之和顧嫣然争産案第一天開庭的日子。
因爲封閉庭審的要求很早就提出來了，因此這個案子除了相關人員知道，基本上處于保密狀态。
有些媒體的高層知道這件事，但是因爲特别行動司和特勤部都打了招呼，他們也不會爲了搞個大新聞就铤而走險。
顧念之這一天穿着一身得體的黑色職業套裝來到法庭上。
她是跟何之初一起來的，何之初坐在原告這邊的家屬席位上。
霍紹恒并沒有來，而是通過特别行動司委派到法庭上的工作人員用特殊設備直播觀看整個庭審過程。
在特别行動司大樓的會議室裏觀看庭審過程的，除了霍紹恒，還有季上将、龍議長，以及軍部最高委員會常務委員會的幾名成員。
當法官宣布庭審開始，顧念之從容不迫地簡單叙述了一下自己的要求，也就是，她作爲顧家女兒，有權力分得顧家财産，除非有遺囑證實另有财産分配計劃。
金婉儀聽得興奮起來。
這一次，她會一雪前恥，顧念之可是要敗在她手裏了！
金婉儀激動地想着，站起來陳述自己要求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顧念之女士的要求很大膽，也很無恥，試問一個養女，有什麽資格跟顧家親生女兒争奪家産？況且，請問你能拿出法律證明，證實你的顧家養女身份嗎？——法官大人，如果顧念之女士不能拿出她作爲顧家養女的證據，我要求法院宣布這一次立案無效，因爲她根本沒有資格對顧家财産提出任何要求！”
金婉儀的話在法庭裏回蕩，顧嫣然那邊的人都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大家憐憫地看着顧念之，好像她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
特别行動司會議室觀看庭審的這些大佬們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如果顧念之這官司打輸了，顧嫣然勢必會要求将顧祥文帶走，所以，他們再也沒有理由留下顧祥文，而綢缪了這麽久的計劃，就會前功盡棄了。
季上将擔心地看了霍紹恒一眼。
霍紹恒卻依然鎮定自若地看着大屏幕，對顧念之非常有信心的樣子。
季上将略微放了心，轉頭繼續觀看庭審。
隻見大屏幕上，穿着黑色套裝的顧念之站了起來，白皙的小臉瑩潤如玉，她微笑着看向金婉儀：“金律師，我的争産訴狀上面從來沒有說我是以養女的身份争産。請問你說我是顧家養女，這是從何談起？”
金婉儀：“……”
然後笑着看了一下法庭衆人：“這不是明擺着的嗎？大家心照不宣，顧念之，你爲什麽不肯面對現實？”
顧念之狡黠地笑，搖了搖頭，鎮定地說：“很可惜，金律師，我們是在法庭上談論這個問題，說話做事都要按法律行事。我争顧家财産，是按照巴巴多斯政府的身份文件，證明我是顧祥文女兒的身份，來對顧家财産有訴求。現在金律師卻提出我是顧家養女，那麽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請先證明我是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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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