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播完了,霍紹恒沒有關掉電視。
他起身走到通往露台的落地窗,伸手緩緩拉開,跨了出去。
随手關上落地窗,他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他租的這個高級公寓不是超高層建築,隻有二十來層。他的公寓在18樓。
站在18樓的陽台上往下看,樓前的路燈星星點點,照得六樓以下一片光明,但是往上的樓層卻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煙火在他手指間明明滅滅,似乎随着他的心情高低起伏。
不過他并不慌亂。
十年來高強度的工作,經常性的出生入死,遊走在生死線邊緣,他已經習慣面對任何突發狀況,迅速找出最适合自己的突破口。
隻不過這一次,他栽得有些猝不及防。
剛得知譚貴人的失蹤案時,他本以爲隻是……在國外的延伸。
沒想到對方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不惜犧牲一個首相候選人的獨女,也要引他入彀。
當然,如果對方沒有兜這麽大圈子,下這麽大本錢,想讓霍紹恒上套,那是做夢。
就算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對方也不能說他們就成功了。
因爲霍紹恒并沒有被U國抓獲,而是下落不明。
當然,這個下落不明,也是在一定範圍内的下落不明,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出事了。
就算是幕後設局的人,現在恐怕正在惶恐不安。
霍紹恒突然不露面了,他們不免會有很多猜想。
這個幕後設局的人,到底是誰?他要怎麽做,才能把他逼出來?
霍紹恒眯起眼睛,又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個圓圓的煙圈。
望着白色的煙圈在夜幕裏漸漸消散,霍紹恒有了一個主意。
既然直接在國内抓不到那人的小辮子,那他爲何不從U國方面入手?
對方總要跟U國聯系……
霍紹恒想到幾年前他們抓獲的一隻内部“鼹鼠”,就是那人在國外聯系的上線腦抽,公開對媒體說,他知道華夏帝國在東南沿海一帶的導彈布防,并且明确指出了幾個據點。
這個消息一出來,華夏帝國的軍部大佬們都快急瘋了。
這可是軍部的絕密資料,怎麽就被對方知道得一清二楚?!
霍紹恒當時臨危受命,要找出誰是洩密的“鼹鼠”。
他隻用了半天功夫就鎖定目标。
因爲調查之後發現,敵對方公布的導彈布防據點裏有一個重要地方,當時軍部最高參謀部隻有一個人知曉。
這等于說是敵方高層将給他們洩露情報的華夏帝國聯系人給賣了。
被他親手逮捕的那個人還是個很有背景的人,但是軍事法庭一點情面都沒留,給那人判了死刑,立即執行。
現在出了這件事,霍紹恒覺得,他也許可以用同樣的方法試一試,刺激一下U國這邊的情報人員,看看會不會有意外收獲。
做好打算,一把扔掉煙頭,回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霍紹恒早早醒來,在公寓的健身房裏揮汗如雨地鍛煉了半個小時,下樓去一樓餐廳裏吃了早飯,就開着租來的SUV出去了。
将車開到新城進紐城的火車站停車場停下,霍紹恒背着背包上了火車。
從新城的這個火車站坐火車進紐城,隻要二十分鍾。
他下火車之後,直接又進了紐城的地鐵站。
在地鐵站的洗手間,霍紹恒一個人關在裏面,将眼睛裏面的藍色特制隐形眼鏡拿出來,再将鼻子改裝一下,戴上框式眼鏡,身上白襯衫下擺紮在筆直的西褲裏,腳上是一雙蹭亮的皮鞋,手裏還拎着一個電腦包。
看上去,就是紐城常見的IT理工華裔男造型。
他就用這個打扮,上了通往港口的一班地鐵。
地鐵一到站,霍紹恒剛走到港口,做出要買船票的姿态,就發現有人盯上他了。
因爲他現在的外型條件,活脫脫就是U國警方在電視上公布的“綁匪”特征。
懸賞的賞金已經從十萬漲到五十萬。
所以盯着他的人很多。
“前面的先生,請等一下。”一個小個子CIA探員從看見霍紹恒進入這個港口,就盯上了他。
他越看,越覺得這人像視頻裏出現的那個漏網“綁匪”。
霍紹恒的腳步頓了頓,像是沒有聽見後面那人的話,反而越走越快了,到後來幾乎小跑起來。
“停下來!前面的人停下來!不然我們開槍了!”
那CIA探員見前面那個高個子華裔男子不僅不停下來讓他盤問搜查,反而越跑越快,頓時知道有戲,這個人說不定就是他們要抓捕的逃犯!
他連忙叫了港口值勤的警察,讓他鳴槍警告。
霍紹恒閃身躲到港口前面當做是裝飾的一個大鐵錨後面,四下看了看。
他對U國的港口很熟悉,這裏聚集着很多不法分子,而且很快違禁品交易都在港口進行。
目光飛快地在港口人群中掠過,他看見離他不遠的地方的角落裏,兩個黑人正在進行違禁品交易。
他舉起手槍,迅速朝正在交易的黑人開了一槍。
對方應聲而倒,另一個人立刻慌了神。
他探頭出來,正好看見不遠處警察舉着槍跑過來,還在不斷開槍,他以爲自己被發現了,立刻拔出自己的跟警察對射,并且大叫着:“警察來了!快跑!”
他的同夥立刻四下奔逃,并且不斷拿槍出來跟警察對射。
剛才還井然有序的港口頓時亂成一鍋粥。
U國是個不禁槍的國家,好人有槍,壞人也有槍。警察有槍,犯罪分子也有槍。
警察一抓賊,很多時候都會引發槍戰。
霍紹恒深知這一點,所以一招“禍水東引”,就“以夷制夷”了。
紐城港口的幫派勢力非常龐大,警察對這邊一般是不理不管,讓幫派自己解決内部問題,隻要不出現大規模械鬥和槍戰,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這一次因爲要追霍紹恒,這個警察跟CIA探員進入了幫派的勢力範圍,而且還開槍示警,再加上霍紹恒渾水摸魚,躲在暗中打死一個幫派成員,被持槍警察背了鍋,這可捅了這些沖動易怒的幫派成員馬蜂窩。
霍紹恒打了一槍之後馬上換了地方,随着港口裏擁擠的人群迅速撤退。
眼看那追擊他的小個子CIA探員和警察被幫派追打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他勾了勾唇角,跳上剛剛開過來的輕軌電車,往機場的方向去了。
以霍紹恒多年的經驗,他斷定港口、機場、火車站和租車行,這四個地方,一定有他們布下的人手。
跟着套路走,才能反套路。
當紐城的警力都聚集到港口處理幫派和警察的槍戰和械鬥,霍紹恒已經搭乘輕軌電車來到紐城的肯尼國際機場。
和在港口一樣,他這個形象在機場CIA和FBI探員面前一露面,立刻引起他們的注意。
因爲911的影響,U國機場的安保比港口嚴格多了。
霍紹恒剛一露出行迹,追蹤他的CIA和FBI探員就從機場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機場的保安人員也被調動,攜從運作。
霍紹恒在人群中不斷穿行,有些爲難地發現這一次有些棘手。
機場的安保比紐城的警察厲害多了,他好幾次幾乎被人抓住胳膊,完全靠自己多年的訓練才擺脫這些人。
而且機場不同港口,沒有幫派勢力,他也不能再拿出槍來聲東擊西了。
當然,對方同樣沒有開槍,因爲機場的平民老百姓太多,他們擔不起在這裏大規模槍戰的責任。
霍紹恒奔跑起來,他跳過一道道路障和栅欄,躍過一扇扇低矮的屏風和圍牆,終于從候機室裏跑了出去。
外面是巨大寬闊的停機坪,一眼望去,數不清的巨型客機呈一字型排開,整整齊齊停在停機坪上。
霍紹恒身形閃動,跳到一輛運行李的拖車上,緊緊趴在車底,才躲過了剛剛追出來的那些人。
運行李的車來到一架客機前停下,工作人員開始搬運行李上飛機。
霍紹恒在他們上來之前就跳下去了,正好這裏堆着不少行李碼成小山堆,他才在這些行李的遮掩下躲過行李搬運員們的視線。
從停機坪低矮的圍牆翻出去,全然不顧肯尼國際機場被他攪得天翻地覆。
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拿下臉上那副框式眼鏡,再将特制的藍色隐形眼鏡戴上,鷹鈎鼻也回到臉上,将頭發用手指耙了耙,剛才整整齊齊油光水滑的發型頓時變得淩亂,額前搭了幾縷,顯得又頹廢,又性感,跟剛才那個木讷内向的IT理工華裔男簡直是天壤之别。
他身上的白襯衫也脫下來了,從随身帶着的電腦包裏拿出事先準備的一件暗紅地帶印花的騷包緊身衣,脖子下松着紐扣,露出精緻的鎖骨,目光清越冷冽,有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蕭然。
這種樣子走在紐城的大街上,惹得那些熱情如火的姑娘們不斷回頭朝他吹口哨。
霍紹恒置之不理,招手叫了出租車,回到紐城的地鐵站。
這裏的警察和探員們明顯少多了。
接到剛才的線報,軍警們都趕往港口和肯尼國際機場。
霍紹恒現在這個樣子,沒有人聯想到他就是剛才拍到的那個華裔“綁匪”。
他順順當當上了地鐵,回到火車站,再坐火車回到新城火車站的停車場,取了自己早上停在那裏的悍馬SUV,揚長而去。
回到他租的高級公寓樓,正是下午五點。
每天朝九晚五,他也是上班族了。
霍紹恒臉上的嘲諷之色一閃而過。
打開自己的房間,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在外面跑了一天,風塵仆仆,頭發上沾多了發膠,油膩膩的,他費了一番功夫才将自己打理幹淨,沖了杯咖啡,坐到沙發上,開始欣賞自己一天的“傑作”。
電視上,果然在連篇累牍的重點報道他今天在港口和機場的“豐功偉績”。
霍紹恒舉起咖啡,如同敬酒一樣對着電視上臉色無比嚴肅的中情局A洲軍情處處長舉了舉,然後一口喝了下去。
而這個在U國引起轟動的追蹤報道,在華夏帝國卻悄無聲息。
在軍部最高委員會的要求下,有關U國譚貴人案子有關的所有消息都不能在國内報道,包括這個後續“綁匪”的報道。
社交媒體上稍微有人透露一點消息,就立刻被拿下,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現在在華夏帝國的社交媒體上最出風頭的報道,莫過于那個在G國的女留學生被虐殺案件,因爲有首相候選人之一的白建成鼎力支援,這名女留學生的家長終于要啓程去G國了。
追蹤這個案子的馬琦琦很高興地跟顧念之分享了這條消息,顧念之隻來得及點了個贊。
因爲又到了她和她姐姐顧嫣然約定去看望顧祥文的日子。
這一個多月,姐妹倆每周末都會去陳列那裏看望依然是植物人狀态的顧祥文。
顧念之來到陳列的醫務室,見顧嫣然已經等在那裏了,這一次不止她一個人,還多了一個身材高瘦,五官無比深邃精緻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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