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姿妍的信托基金？！”霍老爺子更加驚訝了，“我不是早說過，那些基金的收益我一早就轉給紹恒了嗎？”
“……可根據遺囑，那些收益應該屬于您啊……紹恒那麽孝順，隻要您說，他不會不還給您的。”章楓輕輕地說，目光更加柔和似水，仰慕而崇拜地看着霍老爺子：“再說謝姐姐生前跟您這麽恩愛，她一定不會在意一點點小錢的。”
“小錢？！十幾億在你眼裏隻算小錢？十幾億津巴布韋币嗎？”霍老爺子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章楓，你不會腦子被關糊塗了吧？”
章楓苦笑着搖了搖頭，聲音更加柔和：“霍老，我知道十幾億對您，對我來說都不是小錢。我可能這一輩子也就這麽點錢。可謝姐姐不一樣，她的财産多得數不勝數，光信托基金一年的收益就有這麽多了吧？您想想，這麽多年過去了，那是多麽大的一筆财富？您把屬于自己的那一份要過來幫我還給軍方，可以嗎？”
“……一輩子也就隻這麽點錢……”霍老爺子錯愕半晌，重重歎息着閉了閉眼，“十六年前，你娘家五六口人擠在一套不到五十平米的兩居室裏。今天，你跟我說十幾億是小錢，你一輩子也就十幾億……”
章楓有些不安，眼角不由自主抽搐兩下，小聲嘀咕：“我是從謝姐姐的角度說的，又不是說我自己。我如果有她那麽有錢，肯定毫不猶豫拿出來給您。您是她丈夫，她的一切都是您的，您還這麽客氣，不肯用她一分錢，謝姐姐在九泉之下知道了，該是多傷心啊……”
霍老爺子這十六年來雖然心偏了，但還沒有糊塗到底。
他瞪着章楓，終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夠了！我說過多少次！信托基金是用姿妍的嫁妝創辦的，她分給我一部分收益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你居然……你居然……你怎麽要得出口？！”
章楓沒想到霍老爺子居然還是不肯松口，她着急地哭了起來：“霍老，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我知道我不該開口，可是人窮志短，我有什麽辦法？我總不能真的坐牢吧？！”
“不想坐牢就自己拿錢出來還債。你又不是拿不出來，你比我都有錢，好意思讓我去要姿妍的嫁妝？”霍老爺子冷聲說道，“你想把牢底坐穿，還是想自尋死路，自己決定！”
霍老爺子氣呼呼地離開帝都憲兵隊，坐着自己的專車回家去了。
章寶辰不敢跟他同行，等霍老爺子走了之後，他又悄悄轉回來看章楓。
“媽，您跟首長談得怎麽樣？首長答應沒有？”章寶辰小心翼翼地問道，因爲章楓的臉色非常難看，好像談得不順利。
章楓垂着頭，兩手在身前互攪，琢磨了半天，終于下了決心，讓章寶辰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你跟首長多聯系。如果首長答應借錢給我還債，那就算了，繼續守口如瓶。如果首長不答應，你就威脅說要把你的身世捅出去。”
“啊？！”章寶辰驚呆了，“這樣不好吧？”
以他的年齡，誰都看得出來是霍老爺子在妻子還在世的時候就跟人私**通了，不然怎麽妻子才去世十幾年，他的私生子就已經四十多了……
“又不是讓你真的說？怎麽這麽笨啊。”章楓終于忍不住刺了兒子一句，“威脅，我說的是威脅。以霍老的脾性，他看重名聲多于一切，包括男女之間的感情。”
“這樣啊……”章寶辰深思起來，“萬一他不答應呢？”
“他一定會答應。”章楓非常有把握地點點頭，“相信我，隻要你威脅要把你的身世向媒體抖出去，你要再多的錢他都會給。”
“再多的錢？”章寶辰不以爲然，“首長雖然軍銜高，但靠那點死工資根本沒有什麽餘錢的。”
“他沒有，他妻子的信托基金有。”章楓又低聲囑咐自己的兒子如何借勢。
章寶辰聽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那不是首長的錢，我們能要嗎？”
“當然能！那是霍老妻子的錢，也就是霍老的錢。結婚的時候就是這樣規定的。”
“所以你别怕，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如果首長四處托人，你就别提這事。如果首長最後還是沒能将我放出來，你就找他，威脅說要把你的身世透露給媒體。”章楓一步步地給自己兒子策劃好，“記住了嗎？”
“……這麽麻煩，不如還是把您名下的那些物業都賣了，再加上您銀行賬戶裏的錢，也差不多了吧？幹嘛算計别人的錢？”章寶辰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至于首長……隻要您出來，首長還能不管您嗎？手裏握着那麽多錢幹嘛啊？”
“我算計别人的錢？！我都是爲了誰？！”章楓被兒子氣得快要瘋了，“我一把年紀了，弄這麽多錢有什麽用？還不是爲了你！你這個沒良心的！”
章寶辰被章楓罵得擡不起頭。
“媽，我錯了，對不起。”他誠懇地向章楓道歉，保證會按照她說的話去做。
章楓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可算是想過來了。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啊，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你要記住，媽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和你兩個兒子女兒，你可别大大咧咧把錢随便往外送。”
章寶辰暗道，我都沒錢了，拿什麽送？
他陪章楓又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憲兵隊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發現霍老爺子居然在他家坐着，正跟兩個孫子孫女章文傑和章文娜說話。
這兩個孩子算是在霍老爺子身邊長大的，比霍紹恒都還親近他。
“首長，您吃飯了嗎？”章寶辰進來讪讪地問。
霍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沒吃，在等你。”
“等我？”章寶辰很是驚訝，“等我做什麽？”
“你跟我回霍家一趟，你媽媽的事，得找紹恒幫忙。”霍老爺子雖然剛才在憲兵隊那邊對章楓疾言厲色，一口回絕，但出來之後，他左想右想，覺得還是先去問問霍紹恒，讓他拿個主意。
“紹恒？”章寶辰縮了縮脖子，“他不會想看到我們。”
“你别畏畏縮縮地。”霍老爺子見他這幅軟塌塌的樣子就難受，“他是你侄子，你有什麽困難，就跟他說。你不求他，他怎麽知道你需要幫助？”
“可是……”章寶辰撓了撓頭，“我總覺得紹恒不會答應的。”
“你還沒問呢，怎麽知道他不答應？”霍老爺子虎着臉站起來，“走吧，跟我回去。”
章寶辰連忙托着霍老爺子的胳膊，和他一起出了門，回軍部總院的霍家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霍老爺子一個電話就把霍紹恒叫回來了。
他們進屋的時候，發現霍紹恒居然已經等在屋裏。
“祖父，您有什麽事？”霍紹恒淡聲問道，身上的戎裝還沒有換下來。
霍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皺眉說：“大過年的，你怎麽還穿着正式的軍裝？”
“我已經在工作了。”霍紹恒揉了揉額頭，“您有什麽事，快說，我晚上還要跟美國那邊的人開會。”
霍老爺子看了章寶辰一眼，“你說啊？剛才在路上不是說的好好的？”
霍紹恒一雙深邃的墨色眸子看了過來，他靜靜地沒有說話，但是視線卻帶有莫大的威懾力，壓得章寶辰支支吾吾，幾乎擡不起頭。
“快說！”霍老爺子惱了，“吞吞吐吐做什麽？你是小媳婦嗎？！”
章寶辰被逼得沒有辦法，才說了一句：“紹恒，你能不能幫我們想個辦法，把我媽放出來？”
“她是憲兵隊帶走的，我沒有那麽大職權。”霍紹恒當然一口拒絕，不過用了比較冠冕堂皇的理由。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章寶辰捂住臉，都快哭了。
霍紹恒看着自己這個“三叔”，不明白章楓那種精明又隐忍的人怎麽把兒子養成這個廢物樣兒了。
“是啊，紹恒你就不能想個辦法嗎？”霍老爺子拍拍章寶辰的後背，對他很是慈愛。
霍紹恒冷眼看了一會兒這對父子情深，抱起了胳膊，慢悠悠地說：“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快說！”霍老爺子和章寶辰一起問道。
“章楓名下的物業和銀行存款大概有十幾億，讓她都交出來，至少能減一大半罪。”霍紹恒這句話并沒有說完。
那就是，還錢之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如果不還錢，嗯，就是生不如死了。
霍老爺子和章寶辰對視一眼。
麻煩的就是讓章楓把錢交出來啊……
“這個……這麽多錢，我媽恐怕一時半會也湊不到。首長，您能不能……借我點兒？”章寶辰想了半天，還是無法開口直接要錢，最後還是用了“借”字。
霍老爺子搖搖頭，“我沒那麽多錢。不如你問問紹恒？”
“不會湊不到。”霍紹恒坐在沙發上，架起腿，當沒聽見這父子倆的一唱一和，他和顔悅色地說：“不如這樣，你先把你媽那邊所有的财産弄個授權書過來，全權授權給你，我給你找人去拍賣，看看能賣多少錢。如果不夠，我們再想辦法，你看如何？”
章寶辰覺得這主意不錯，看向霍老爺子：“首長，要不就這樣……？”
霍老爺子沉着臉看着霍紹恒，對章寶辰揮了揮手，“你先去弄授權書，我還要跟紹恒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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