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何之初的這個問題,顧念之的瀑布汗都快出來了,暗道果然是大律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來C大上學,同學都以爲她是轉學過來的,其實她是在霍紹恒的幫助下,通過了帝國軍部的一個特殊考試,從而獲取了帝國國内任何大學的直升資格。
而選擇C大,完全是偶然。
當時選擇學校的時候,她偶爾聽見霍紹恒在跟他的兩個生活秘書陰世雄和趙良澤打電話,說C城有特别行動司駐地,帝國首都沒有。
如果顧念之選擇位處首都的B大,那麽霍紹恒就不能陪在她身邊,就要全靠陰世雄照顧她了……
因此她毫不猶豫選了C城的C大法律系。
如今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她聽說霍紹恒他們要在帝國首都設總部駐地了,她才放心大膽填了首都B大法律系的研究生。
所以骨子裏,她還是當初那個在大火的汽車裏被吓得失憶,吓得快瘋了的小女孩,她無法離開霍紹恒單獨生活。
自從六年前的車禍以後,她的安全感再也沒有完整過。
霍紹恒在哪裏,她才能安心在哪裏住下來。
但這些話,既沒法跟何之初說,也沒法跟霍紹恒說,都是埋在她心底深處的秘密,況且霍紹恒那邊的情況,也是需要保密的。
顧念之低垂着頭,扶着桌子,斟酌着說:“因爲C大離家近,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想離家太遠。”
“哦?顧念之你是哪裏人?在哪裏長大的?”何之初阖上文件夾,往後靠在軟椅上,漫不經心地問道,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微挑着眼角,帶着幾絲涼意閑閑地看着她。
十二歲之前的情況,顧念之完全不記得。
她失憶了,她的車也灰飛煙滅,沒人看見車牌号碼。
她身上隻背着一個小小的背包,背包裏有一張照片,還有一份數據圖表。
照片上的小姑娘就是顧念之,照片背後寫着一句話:“顧念之十一歲生日紀念”,下面有日期,是一年前的日期。
按理說不難找她的父母家人,但奇怪的是,以帝國軍部的龐大實力,也查不出她的來曆。
這也是帝國軍部決定要霍紹恒做她監護人的原因之一。
他們總是習慣将不确定性因素控制在自己手裏。
也因爲此,爲了保密起見,在顧念之入讀C大的時候,早就爲她準備好了一套身世履曆,也就是她履曆表上的内容。
顧念之從容地将她履曆表上的内容用另外的方式陳述了一遍。
這些經曆早就安排好了,人證物證都有,不怕别人查。
帝國軍部特别行動司每天不知要假造多少身世,做這種事情早就駕輕就熟。
何之初微微颔首:“……你爸媽在你三歲的時候就過世了?你是跟着遠房親戚長大的?”
“是,他們對我很好。”顧念之有意揭過不提,把話題轉到何之初身上,特别感興趣地問:“何教授,您在美國前途遠大,爲什麽會回到帝國的大學做教授呢?”
何之初擡起頭,臉上的神情更涼薄了,他像是看穿了顧念之的小心思,但是沒有揭穿她,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她道:“現在是我問話的時間,還不到你問我問題的時候。”
顧念之:“……那您接着問。”
何之初又問了她幾個專業問題。
這一次,他是用英語問的,還夾雜了美國法律上經常用到的拉丁文。
顧念之對答如流,口音是非常純正的英倫口音,就像在英倫三島長大一樣。
何之初微微有些意外,狹長的眼角微挑,眸光粼粼,道:“想不到你的英文水準不錯,那你以後是打算出國繼續深造,還是留在國内?”
顧念之以手托腮,撐着胳膊想了想,老實回答:“這我還沒想過。”
她的前途和命運,一定要跟霍紹恒商量之後才能做決定。
她确實挺想出國深造,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如果霍紹恒不在她身邊,她怕自己會恐懼到發神經……
不過她也知道,她不能一輩子依賴霍紹恒。
她也在學着努力擺脫過去的陰影,學會一個人獨立生活。
但她不急,等她二十歲再獨立也不遲。
何之初沒有再問了,阖上文件夾,對顧念之淡然道:“不管怎麽說,你遲到兩次,已經錯過了秋季招生的最後期限。”
顧念之的心都揪起來了,她努力了這麽久,難道還是不行?
“不過,我也招春季班,明年春季的入學資格,你願不願意?”何之初很會吊人胃口,一句話讓顧念之的心情下地獄,一句話又讓她上天堂。
“春季班?行啊!明年春季入學是吧?是正式錄取嗎?”
“當然。”何之初朝顧念之伸出手,“歡迎加入我們團隊,以後你就是我何之初唯一的碩士研究生。”
顧念之沒想到何之初當場就拍闆要她了,驚喜不已,忙伸出手跟何之初握了一下,便趕緊松開。
何之初的手心很涼,跟他淡泊從容的神情很貼切,讓你覺得這種人就是這個樣子,他要有一雙溫暖的手反到不對勁。
“何教授真的要我了?!”顧念之大大的眸子又成了兩彎月牙,欣喜得幾乎不能自已,連眼淚都要出來了:“昨天您的助教專門來找我,勸說我放棄面試,還說我跟着何教授,以後不會有什麽前途,我膽兒小,又從小沒爸沒媽,更沒有什麽後台,被她的話,可是吓得一晚上沒有睡着啊!”
何之初的動作頓了一頓,他擡頭看着顧念之,墨黑的眼眸盯緊了她,“你說什麽?我的助教昨天來找你?還勸你放棄面試?”
“啊?我不該說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顧念之一副懊惱的樣子,連連鞠躬,其實暗戳戳将溫守憶膈應她的事都抖了出來。
她就是小心眼,就是不吃啞巴虧,更不會做那種“受了委屈強忍不說我最偉大”的聖母傻**逼範。
何之初像是完全沒有意料到會有這種事,他清隽矜持地靠坐在會議室的大沙發椅上,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問道:“……我的助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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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