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儀,當然能明白李愔的意思。
現在,正處于華夏城和這些原住民的蜜月期中。
如果這個時候,王爺稱皇的話,可能會對雙方的關系,形成不可彌補的裂痕。
畢竟,你都成皇了,那麽你的地盤有多大呢?
到哪裏呢?
難道說,你建立的這個王國,就隻有這方圓百裏的地方?
這麽小的一個地方,甚至還不如大唐的一個州大。
建立這樣的帝國,意義何在?
如果說,你的地盤,就是整片大陸的話。
那麽哪些原住民,肯定會産生抵觸情緒,甚至于,會發生戰争的。
畢竟,人家在這裏生活了那麽久的時間,這是他們的家園。
你來到,就說這所有的地盤,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試問,哪些原住民,會同意嗎?
換成誰,誰都不可能同意啊!
所以說,現在稱皇的話,會有很多不利之處。
但是,現在不稱皇,其實也有不稱皇的壞處。
比方說,跟随李愔而來的這些官員。
他們背井離鄉,圖的是什麽呢?
王爺對他們有知遇之恩,這肯定是一方面的原因。
但是上官儀相信,最重要的原因,隻怕是因爲,他們要的就是這份從龍之功。
隻要李愔稱皇,那麽他們這些人,全都是開國功臣。
到時候封侯拜相,自然不在話下。
現在人家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了,你居然不着急稱皇。
你讓那些人,心裏會怎麽想?
更重要的是,早稱皇,晚稱皇,早晚都要稱皇。
難道晚幾年稱皇,哪些原住民都不會抵觸了嗎?
事關他們的切身利益,上官儀感覺,這個沖突,早晚是會有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麽,晚沖突反倒不如早沖突的好。
上官儀,其實是不怎麽贊同王爺的這種策略的。
既然早晚都會發生沖突,那麽現在收買他們的意義何在呢?
上來就把他們打疼了,打怕了,将這些人全部聚攏在一起,同樣可以爲他們做工。
甚至在那個時候,他們需要付出的更少,他們做出來的工作會更多。
而後期一系列的沖突,都将在最初的時候解決掉。
這才是最妥帖的辦法。
而王爺選擇了一條,最爲艱難的辦法。
當然了,王爺是跟着過來的,王爺已經做出了這種選擇,上官儀也隻能盡力協助。
想到這裏,上官儀歎息道:“王爺,可是我們和原住民之間,早晚是要發生沖突的啊!”
上官儀心裏的所思所想,其實李愔自然是清楚的。
上官儀想到的辦法,李愔怎麽可能沒有想過呢?
但是,李愔已經事先知道,那條路,是行不通的。
因爲在原本的曆史軌迹中,已經有人這麽做過了。
但是最終,他們也沒能奴役這些原住民。
他們隻能大肆屠戮這些原住民,然後從非洲那邊,調集黑奴過來勞作。
既然證明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李愔不得不換一種思路,換一個辦法。
當然了,這種事情,李愔也是沒辦法向上官儀解釋的。
李愔神秘一笑,然後說道:“這可未必!說不定有人幫助我們,将這些原住民,全部都推到我們身邊呢?”
還能發生這種事情?
上官儀思索半晌,都沒想出,怎麽才有可能發生王爺所說的這種事情。
不過,思索半晌,始終沒有推導出一個正确的答案。
上官儀索性不再去想。
既然王爺說有,哪必然是會發生的。
跟随王爺多年的時間,上官儀已經見證過王爺太多的神奇之處。
現在上官儀對李愔,已經産生了一種盲目的信任。
既然王爺說有,哪就必然會有。
既然王爺做出了這種選擇,哪就必然有王爺的道理。
自己隻管按照王爺的策略和方針去做就好了。
從第二批人員來到之後,華夏城也多出來許多部門,許多職務。
比方說,華夏城的治安,以前都是軍隊在管理。
而現在,軍隊就不再管理華夏城的治安。
華夏城的治安問題,交給了公安部。
而公安部的部長,李愔就任命給了劉志翔。
雖然李愔多年沒在劍南道了。
雖然他并其實并沒有見過劉志翔幾次。
以至于,劉志翔都認爲,王爺不會認識他。
但是其實,對劍南道的官員的政績,上官儀每年都會做出書面彙報。
而徐慧手下的織夢組織,對這些官員,都有詳細的資料。
所以,對他們的業務能力,個人素養,李愔都摸的一清二楚。
這一次将公安部交給劉志翔,也是李愔綜合考慮的結果。
而這一次的任命,讓劉志翔更是産生一種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死相報的那種感動。
從此,華夏城的各個路口,出口加工區的大門處,多出來好多個崗亭。
這些崗亭上,都有身穿莊嚴警服,頭戴大蓋帽的警察。
這些警察,負責左右街道的安全。
甚至于,如果想要去什麽地方,或者是遺失了什麽東西,都可以找他們詢問。
而這些警察,在回答百姓的問題之前,都必須要先敬禮。
回答的時候,也必須要耐心,态度要端正,要面帶微笑。
警察的态度,這些華夏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他們在劍南道的時候,早就見識過了。
但是哪些原住民,看到這些警察的服務态度,無不啧啧稱奇。
因爲這種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之外。
他們從來都沒見過,會有這麽耐心,這麽低三下四的官差。
在他們部落之中,哪些充當官差的角色,态度都是相當蠻橫的。
這越發的讓他們感覺到了,華夏城這裏的文化底蘊。
……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冬天。
眼見在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過年了。
李愔出來了,也有将近一年的時間了。
這将近一年的時間,華夏城發展的飛快。
而随着第二批人才的加入,華夏城的建設,也在進一步加快。
與此同時,華夏城的秩序,也在進一步的完善。
上官儀和武媚娘兩人,共同管理着華夏城。
李愔命令上官儀管理政務,武媚娘負責人事任命。
這兩人的職務,就相當于後世的某長和書記。
兩人要相互支持,但是又要相互抗衡。
對于兩人的工作,李愔還是比較滿意的。
接下來,李愔就準備先回大唐一趟了。
當然了,這一次回去,李愔不僅僅是想念家人,想回去看看他們。
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
這一次回去,他就隻準備帶着李元芳和一百護衛還有上官婉兒一起回去。
而武媚娘負責管理華夏城的人事任命。
而偏偏現在華夏城,新增加了好多新的部門。
這些部門的骨幹力量的任命,都需要武媚娘和她的團隊親自把關。
武媚娘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根本脫不開身。
因此,這一次,她是不可能跟着李愔回去的。
沒有她在身邊看管,雖然明知道上官婉兒這一次跟着回去,是爲了公事,但是武媚娘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但是這種事情,她還沒辦法名言。
畢竟,就算夫君納小,将上官婉兒娶回來,她都沒有絲毫反對的理由。
如果反對丈夫納妾的話,在那個時代,可就是犯妒,是犯七出的!
李愔準備回去之前,上官儀再次前來,向李愔詢問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李愔對上官儀說道:“上官宰相,目前的工作,你們都開展的很好,建設方向,按部就班的建設就好。”
“不過呢,明年的時候,再多修一條路出來!就修一條華夏城通往海邊碼頭的路。規格就按照劍南道官道的規格來。”
聽到李愔的話,上官儀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這驚喜,自然是因爲,李愔剛才對他的稱呼是上官宰相。
雖然他現在的職務,其實仍然是長史。
但是正在行駛的,已經是宰相的權利了。
并且今天,王爺算是再次給了他一個明确的答複。
他上官儀,将來就是華夏的宰相,等于提前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不過,對于王爺的吩咐,上官儀心裏有點小小的疑惑。
因爲在上官儀看來,從華夏城通往海邊碼頭的道路,足有一千多裏路。
而現在的道路,運送他們的物資,完全夠用。
目前看來,至少三五年内,并不是非常需要修建這條道路。
那麽王爺爲什麽會吩咐他,明年準備開始修建這條路呢?
上官儀先是疑惑不解,不過很快的,他臉上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原來,王爺打得,是這個算盤啊。
上官儀當即說道:“是,微臣謹遵聖上旨意!”
李愔深深地看了上官儀一眼,然後兩人不由都哈哈大笑起來。
……
臨行前的一夜,武媚娘緊緊地抱着李愔,不斷的索取,抵死纏綿。
似乎要把他榨幹,讓他一路上就不能做壞事的。
饒李愔身體強壯,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雙腿都有些發軟。
而武媚娘,則是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彈一下。
她還要掙紮着起床,給丈夫送行。
不過卻是被李愔給阻攔住了。
然後,李愔帶着一行侍衛和上官婉兒,悄然出發。
除了上官儀和武媚娘等少數幾人之外,基本上沒有驚動外人。
經過一天的時間,他們從碼頭登上巨輪,然後五艘巨輪一起返航。
當然了,巨輪返航,自然是爲了送李愔回去。
但是這五艘巨輪,都裝滿了貨物。
李愔也是特意等貨物能夠全部裝滿之後,才準備返航的。
黃金州的物産十分豐富,有好多物産,是大唐所沒有,或者非常稀少的。
巨輪從大唐源源不斷的運送物資過來,同時也将黃金州的特産,運送到大唐去。
目前來說,運送到黃金州的,絕大多數都是中華商行的半成品或者零部件。
而他們運送回去的,則是黃金州豐富的物産。
從目前來說,可以說是貿易逆差。
當然了,現在的大唐,足夠富饒,黃金州的物産,也豐富了大唐的物質生活。
而将來,大唐的絲綢等物,也會源源不斷的運送到黃金州去。
兩地互通有無,是雙赢的局面。
而目前來說,也隻有中華商行的巨輪,才能夠在兩地之間來回航行。
其他的所有船隻,并不具備在海洋上遠航的能力。
在大海之上航行,其實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情。
很多人都喜歡大海,喜歡大海的一望無際和它的遼闊。
但是真正在大海上航行的時候,一眼望去,碧波萬頃,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一點變化。
這其實是一件非常無聊和非常痛苦的事情。
在大海上,也沒有多少娛樂項目和活動。
李愔很多時間,會在甲闆上放上一張藤椅。
然後半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小憩。
而每當這時候,上官婉兒總會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他面前,纏着他,和他聊天兒。
從這一點上來說,武媚娘的擔憂,并不多餘。
而上官婉兒,總喜歡問李愔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大哥哥,你說,這海水爲什麽是鹹的呢?”
李愔瞥了上官婉兒一眼,無語地說道:“因爲海水裏有鹽啊!”
上官婉兒撅起嘴巴,很快又嘻嘻笑着問道:“大哥哥,你說,大海裏,有多少鹽啊?”
李愔掐指算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将大海中的鹽全部提取出來,然後平鋪在陸地上的話,大概能鋪153米高。”
“如果海水全部蒸幹的話,那麽能在海床上鋪上六十米高的鹽層!”
聽到李愔的答案,上官婉兒不由拍手笑道:“大哥哥好厲害哦,這都算的出來!”
李愔從上官婉兒眼睛裏,看到了一絲促狹之色。
這丫頭,還以爲自己在胡謅騙她的呢!
這個數字,或許不夠準确,但是應該是相差不大的一組數字了。
因爲李愔前世是個網絡作家。
網絡作家有一個共性就是,他們可能并不專精,但是對各行各業,各種知識點,多少都涉獵一點,或者知道一點。
而李愔,前世就專門查閱過一些資料,得到過這些數字。
當然了,李愔也清楚,上官婉兒問這些問題,其實目的,并不是想要知道答案。
“大哥哥,你看,天空的哪些鳥兒,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翺翔,它們多快樂呀!”
李愔看着上官婉兒,微微一笑,并沒有接話。
在李愔眼中,上官婉兒仍舊是那個紮着兩個小辮兒,騎着盼盼,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那個小丫頭的形象。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别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就連這些鳥兒,都懂得什麽是愛情?都可以爲了愛情而殉情嗎?”
“大哥哥,你說,愛情究竟是什麽?”
這一刻,上官婉兒臉上,滿是凄婉之色。
這一刻,李愔忽然意識到,曾經的那個小女孩,真的長大了。
面對她的問題,李愔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或許,不管如何回答,都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許久,李愔才吟哦道:“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這原本是首藏歌,作者是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
而上面的内容,是後來網絡歌手翻譯過來的漢文。
原本,李愔一直在躲避着上官婉兒。
但是,當上官婉兒今天問出那個問題之後,李愔已經無處可逃。
再躲避下去,隻能害人害己。
最終,李愔用了這首十戒詩回應了她。
當聽完這首十戒詩之後,上官婉兒臉上露出凄婉之色,眼淚不由滾滾而下,一轉頭,踉踉跄跄地從甲闆跑回到自己的房間。
而李愔,也是喟然一歎。
上官婉兒的問題,無論他如何回答,都将是個美麗的錯誤。
而最終,李愔選擇了這個并不完美的答案。
此刻的李愔,也隻能選擇這個答案了。
從這一天開始,一直到大唐威海衛碼頭,李愔都沒看到過上官婉兒。
而到了威海衛碼頭,要下船的時候,兩人終于碰面。
當看到上官婉兒的刹那,李愔的心,狠狠顫抖了一下。
十餘日不見,上官婉兒身上的衣服,寬大了一圈。
面容憔悴,下巴更顯纖細。
李愔歎了口氣,關切地問道:“婉兒,你還好嗎?”
上官婉兒勉強笑道:“我沒事的,王爺。”
李愔的心頭,不由的又是一顫。
以往的時候,上官婉兒都是叫他大哥哥的。
那時候,李愔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那時候,不忍多說什麽,也就由得她這麽叫了下來。
但是現在,忽然間叫他王爺。
讓李愔忽然有種極爲陌生的感覺。
……
回到家之後,他的諸位夫人,除了武媚娘還在黃金州華夏城之外。
其他人,全部都站在府門口迎接。
而哪些孩子們,也都興高采烈地在大門外喬首盼望。
當然了,他們盼的,可不僅僅是人,還有禮物。
李愔每次外出,都少不了要給夫人和子女們帶禮物回來的。
李愔回到府上之後,忽然發現,将近一年時間不見,李浩然李寶玉等這幾個大的,個頭蹿了老多。
已經到他胸口的位置了。
一晃之間,孩子都已經這麽大了嗎?
還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回家之後,和諸位夫人說了一番體己話,又應付了一番大小的羅蔔頭。
晚上自然有一桌豐盛的接風宴。
到了晚上歇息的時候,按照慣例,自然是宿在夫人秦夢心房間裏的。
但是不巧,秦夢心這幾天身子不爽利,不能伺候李愔。
于是,秦夢心就把李愔推到了其他幾位夫人身邊。
其實李愔主要是想陪着她說說話兒,倒不是非要咋地不可。
但是秦夢心執意不肯如此,自己不用,自然不能閑置浪費。
沒辦法,最終李愔來到了崔莺莺的房間。
說起來,崔莺莺也是個苦命之人。
爲了家族的利益,被家族送入朝廷。
在半道上,原本想殉情的她,被李愔救了出來。
但是後來又差點被李泰搜出來。
從哪之後,崔莺莺就一直生活在陰暗之中,不敢抛頭露面。
盡管她也成爲了李愔的妻子,也爲他生兒育女。
但是她連一個名分都沒有,因爲她的身份,根本不能曝光。
李愔也不能給她一場婚禮,因爲她的身世,根本他們擔不起暴露之後的風險。
直到太宗駕崩之後,崔莺莺才敢用絲巾遮面出門。
但是仍然偷偷摸摸,像是做賊一般。
這幾年時間,她從來都沒抱怨過什麽。
但越是這樣,李愔越覺得愧疚。
所謂久别勝新婚。
兩人重逢,晚上自然會做一些閨閣之間,甚于畫眉的事情,自然不消多提。
雲雲銷雨霁,彩徹區明。
李愔輕輕擁着崔莺莺。
崔莺莺的嬌軀,仍然在無意識的顫栗着,慵懶地埋在李愔懷抱之中。
“夫君,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聽到崔莺莺的話,李愔不由暗中歎了口氣。
他的這幾個夫人,一個個都是小妖精啊。
都精怪的很,他表情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很難逃得過她們的眼睛啊。
李愔歎了口氣,然後将上官婉兒的事情,說了出來。
如果崔莺莺不問的話,這種事情,他是不準備說的。
但是崔莺莺既然看出他有心事,李愔也就不準備繼續隐瞞了。
将事情說出來之後,李愔心裏,隻覺得莫名的輕松了許多。
而崔莺莺,則是抱着李愔說道:“夫君,你知道嗎?這幾年來,我雖然一直躲躲閃閃,不敢見人,但是我心裏非常滿足,因爲我有你。”
“隻要有你陪伴在身邊,縱然失去整個世界,又有什麽關系呢?”
聽到崔莺莺的話,李愔不由的一頭霧水。
咱們不是在說上官婉兒的事情嘛?
怎麽又扯懂啊你頭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