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微笑着看向上官儀,然後問道:“上官長史,看樣子,你是有話要對本王說啊!”
上官儀歎了口氣,然後向李愔問道:“王爺,屬下有一事不解,還希望王爺能夠解惑。”
李愔微微一笑說道:“不知上官長史有何疑惑?但說無妨?”
上官儀不由問道:“王爺,屬下疑惑的是,王爺明明有機會登上寶座,爲什麽不争呢?”
是的,如果當初李愔沒有推薦齊王李恪,而是選擇自己要上位的話,李世民必定會封他爲太子。
聽到上官儀的詢問,李愔不由搖了搖頭:“是我當太子,還是我兄長當太子,不是一樣的嗎?”
上官儀搖頭說道:“當然不一樣了!王爺,并非屬下貪圖榮華富貴,想借着王爺榮登大尊,實現加官進爵的目的。”
“而是王爺的實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啊!強大到,足以威脅到皇位的地步。屬下實在不知,有哪一位皇帝,能夠容忍這種事情存在的。”
不錯,就憑李愔目前的實力,如果他想的話,可以很輕易的打到長安。
就算新皇是他的胞兄,就算他現在記念着李愔的好。
但是時日一長,必然會對李愔有所猜忌,甚至最終會對他動手。
李愔的存在,必定會讓他如同眼中釘,肉中刺,必然會除之而後快。
聽到上官儀的話,李愔哈哈一笑說道:“上官長史,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過你放心就好了,這種事情,是不會出現的。”
“本王早就給你說過,外面的世界很大,天下之大,絕非隻有大唐。海外,還有比大唐疆域更加遼闊,土地更加肥沃的地方呢!”
“那裏,甚至不需要耕種,隻要把糧食撒下去,就能夠收獲糧食,更有豐富的物産和礦産。”
“所以,你所擔心的問題,是永遠都不會出現的。”
聽完李愔的話,上官儀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最終,深深地看了李愔一眼說道:“殿下,是屬下目光短淺了。剛才屬下有大不敬的言論,還往王爺贖罪。”
李愔哈哈笑道:“上官長史所言,都是爲本王擔憂,本王又怎麽會怪罪你呢?”
……
又是一年二月時,狄仁傑帶領益州科學院,成功地研制出了電報和電話。
這裏研制出的電話,自然是有線電話。
接下來,李愔開始着手鋪設電話線。
首先是在整個劍南道開始進行,與此同時,長安也在同步架設。
現在既然李恪爲太子,那麽蜀王李愔,就不在是威脅,而是太子的堅實後盾。
在蜀王李愔沒有倒下之前,任何人,都威脅不到李恪的位置。
也正因爲這樣,鋪設電話線的事情,一路綠燈。
甚至就連李世民,在聽說過電話的功能之後,馬上意識到電話能夠帶來的戰略意義。
然後李世民下旨,命大唐所有的州,都開始架構電話線。
有了朝廷的參與,電話線的構架速度飛快。
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益州和長安的電話線便都構架完畢。
當然了,益州的電話可以聯通。
長安的電話,也可以通話。
但是長安和益州之間的電話,還是不行的。
長安和益州之間,足足一千多裏的路程,想要短時間内完成聯通,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光是長安還有益州兩個城市之間的電話開通,也給人太多的新奇。
就算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隻要拿起電話,撥打号碼,兩人就能隔空對話。
這電話實在是太神奇了。
聽說,等到電話線全部開通之後,在整個大唐範圍内,都可以實現随便通話的目的。
而除了電話之外,還有電報。
電報的鋪設,還要簡單一些,隻是收報員,需要專門培訓。
經過一個多月的培訓,已經初步培訓出了一批人才。
現在長安到益州之間,已經可以傳遞電報。
有什麽消息,可能隻需要一刻鍾的時間,就能将消息傳遞到長安去。
而電報目前被定爲專用線路,隻傳遞國家大事,暫時沒有開通民用通道。
大概隻需要一年的時間,就能夠在整個大唐内,完成電報聯網。
到時候,大唐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在最多一個時辰的時間裏,将消息傳遞到長安。
這實在是太快捷了。
在原本的曆史軌迹中,安史之亂爆發,地方官員用八百裏加急,大概用了七八天的時間,才将消息傳遞到長安去。
而如果當時有了電報呢?隻需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傳遞過去。
并且朝廷可以馬上商議之後,然後給出解決的辦法。
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可以将朝廷的旨意傳遞回去。
這一來一回,就能節省半個月的時間。
而半個月的時間,能做多少事情?
所以說,有了電報,可以迅速提升大唐帝國的機動性。
……
不知不覺中,時間來到了五月,李世民罷黜了李世勣,把他貶爲疊州都督。
同時,還有一些官員受到罷黜。
這些任命,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因爲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什麽明顯的過錯。
隻是很小的一點錯誤,就做出如此嚴厲的懲處。
如果魏征還在的話,隻怕又要死谏皇上了。
現在李世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糟糕。
很多大臣都覺得,現在皇上一定是糊塗了,才會做出如此昏聩的決定。
當然了,還是有明眼人能夠看出。
其實并不是皇上昏聩了,這是在爲太子鋪路啊。
等太子登基之後,可以親命李世勣爲仆射,這樣就可以收服李世勣爲己所用。
沒過幾天,李世民病情加重。
李世民召褚遂良等人托付後事,令他們輔助太子,并且讓褚遂良寫下诏書,傳位給太子。
在褚遂良寫完诏書之後,李世民駕崩。
太子李恪在柩前即位,被後世尊爲高宗。
太子李恪登基之後,馬上下了一道旨意,讓各路兄弟回京奔喪。
在那個時代,講究禮樂征伐自天子出。
就是說,無論是國禮、大典還是征伐,這些命令,必須由天子發出。
李世民駕崩,就是國喪。
但是如果沒有新皇帝的允許,皇子們是不許回來的。
有些皇帝,因爲懼怕在外的皇子勢力過大,不敢讓他們回來,都是常有的事情。
而李恪,則是讓所有的皇子,全部都回京奔喪。
這一次,李愔仍然隻是帶了十個侍衛,就趕赴長安。
來到長安之後,李愔先來拜見皇上。
“臣弟拜見皇上!”
李恪快走兩步,将李愔扶起,誠懇地說道:“以後六弟見到朕,無須多禮!”
李愔微微一笑,然後說道:“禮不可廢,皇上請贖臣弟不敢從命!”
李恪無奈地指着李愔說道:“六弟,你啊!以後你直接稱呼朕爲皇兄即可。”
“對了,朕聽說你這次入京,隻帶了十個侍衛?你怎麽會這麽不小心?”
李愔淡淡一笑說道:“皇兄,上一次臣弟帶着這十人進京,一千多亂賊都奈何不得臣弟。更何況現在皇兄登臨大寶呢?臣弟還怕什麽呢?”
李恪不由皺起眉頭說道:“此事不可!來人,調集五百禦林軍,随時保護蜀王安全。”
“是!”
李恪派這五百人,當然不是要監視或者軟禁李愔。
他是真的怕李愔出事。
李恪之所以能夠登上皇位,全靠他這位弟弟。
如果李愔出了什麽事的話,他這皇位能不能坐穩,都在未知之數。
因此,在哪些世家門閥沒有被鏟除之前,李恪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要動蜀王的心思。
當然了,其實李愔非常了解自己的這位胞兄。
重情重義,自己如此對他,隻要自己不造反,他的這位胞兄,絕對不會做出對付自己的事情來的。
當然了,就算是再牢固的親情和友情,愛情也可以算在裏面,都未必能夠經得住考驗。
所以,李愔基本上不會給太難的考驗留給自己的胞兄的。
接下來,李恪爲李世民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喪禮。
哪些遊牧民族,還有哪些胡人,也都前來參加了喪禮。
并且,他們對李世民這位天可汗,極爲認可。
在喪禮上,他們不惜刺破自己的臉頰,甚至割掉自己的耳朵,将鮮血染在地上。
這些舉動,讓皇上還有一幹大臣,無不動容。
喪禮結束之後,皇上沒有放蜀王回去,而是将蜀王留了下來,并且在長安,再次賜給蜀王一棟院落。
自己的兒子居然當了皇上,并且兩個兒子還十分和睦。
現在最高興的人,當然飛楊妃莫屬了。
李恪準備封楊妃爲太後,不過卻是被楊妃制止了。
現在太宗剛剛駕崩,這件事情不宜操之過急,還是暫時緩緩再說。
而李恪留下李愔,一來是這些年,兄弟兩人,一直聚少離多,基本沒見幾次面。
這一次,就是兄弟之間,要好好叙叙舊。
二來,也是李恪有些事情,想要咨詢李愔。
最近這段日子,皇上幾乎天天召見蜀王。
兄弟兩人還每天都會陪楊妃說說話。
這一日,李恪将李愔留在禦書房中。
李恪不由向李愔問道:“六弟,古代的哪些國家,他們爲什麽會滅亡?怎麽才能防止一個帝國最終走向滅亡呢?”
這大概是所有的帝王,都會關心的一件事情了嗎?
他們第一個關心的,大概就是長生不老的問題。
第二個要關心的,估計就是自己建立的帝國,能不能長治久安了。
聽完李恪的詢問,李愔沉思半晌之後說道:“皇兄,臣弟以爲,前代皇朝的滅亡,最根本的原因,大概有兩點。”
竟然真的有答案?
李恪眼睛一亮,連忙說道:“不知是哪兩點呢?六弟快說來聽聽。”
李愔不由說道:“皇兄,臣弟以爲,第一點就是,土地隻有這麽多,但是人口日益增長。總有一天,人口的增長要大于土地的産出。”
“土地的産出,不足以養活這麽多的人口,必然要出事故!”
“第二天,就是土地兼并!土地兼并情況越劇烈,國家距離滅亡的時間,也就越快。”
“如果能從根本上解決掉這兩點的話,國家内部,已經沒有什麽憂患了。”
解決掉這兩點的話,就能夠千秋萬代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看宋代就知道了。
一個國家除了内憂之外,還有外患,總之,落後就要挨打。
并且,國家的矛盾沖突有很多,絕對不僅僅局限在這兩點上。
但是有一點李愔沒有說錯,如果不能解決這兩點的話,一個國家遲早要出事情。
實際上,古代絕大多數的帝國,都是敗在這兩點上的。
聽到李愔的話,李恪微微皺眉。
他之前的時候,還從來沒意識到這兩點。
就算到了現在,他一時之間,都不太理解。
李愔不由解釋道:“皇兄,有一個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臣弟在益州的時候,曾經發現一個池塘,這個池塘裏面,繁殖出了無數的小蝌蚪。”
“小蝌蚪一天天的長大,但是池塘的水,卻是一天天的減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小蝌蚪,全部都要死掉。”
“但是這個時候,小蝌蚪卻是會釋放出一種毒素,會讓池水變成毒水。”
“這時候,九成的蝌蚪都會死掉。但是剩下的哪一成蝌蚪,就能夠成功地活到最後,蛻變成青蛙。”
“在危及整個種群的大災難面前,他必須要滅亡九成的個體,才能換取種群的延續。”
“其實人類也是一樣啊,土地兼并嚴重,人口日益争奪,糧食嚴重不夠。這個時候,應該怎麽辦呢?”
“不是爆發災難、瘟疫,就必須要進行一場戰争!”
“然後,死掉無數人,幸存下來的,就能繼續開辟一個盛世!”
“爲什麽開國皇上,都能開創出一個盛世呢?因爲開國的時候,人口稀少,有大片大片的土地種植。”
“人少,土地多,就能夠養活很多人,能夠迅速發展。”
聽完李愔的話,李恪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這一刻,他終于聽懂了李愔想要表達的意思。
沒錯,一個國家的滅亡,從根源上來說,無非就是因爲這兩點造成的。
老百姓但凡有一口飯吃,基本上都不會選擇造反。
想到這裏,李恪不由看向李愔,然後問道:“六弟,你可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嗎?”
李愔微微一笑說道:“辦法倒是有的,隻不過,不太好實現罷了。”
“至于土地産量的問題,倒是好解決,隻需加大農業方面的投入,不斷的培育良種就可以了。”
在後世,袁隆平老先生,可是将稻米的産量,提高到畝産一千多公斤的高度。
這樣一來,單憑我們自己的産出,就可以養活全國人。
不過,李愔眼睛一眨,接着說道:“還有一個辦法,其實,沿着大海向東,還有一片廣袤無垠的大陸。”
“那片土地,比我們華夏還要大。哪裏的土地,比我們華夏還要肥沃,隻要占據那個地方,就再也不用怕糧食的問題。”
聽到李愔的話,李恪不由又驚又喜地問道:“這是真的嗎?在我們的東方,真的還有那麽一大片區域?”
額,其實李愔說的是北美洲,也就是現在的美國那片地方。
當然了,現在哪裏應該還沒有國家,上面應該隻有土著。
而實際上,北美洲在中國的西方,因爲中國在東半球,而北美洲在西半球。
但是去北美洲的話,的确是沿着海洋向東走。
一時間,李愔也不太好解釋這一點,也就隻能說在大唐的東方了。
聽到這裏,李恪微微點頭,然後問道:
“六弟,哪土地兼并的問題,應該怎麽解決呢?”
沉吟了一番,然後李愔說道:“皇兄,解決土地兼并,最好的辦法就是将土地全部收回來,然後按照登記在冊的人口重新分發,并且嚴禁買賣。違令者,直接斬首示衆。”
聽到李愔的辦法,李恪不由擔憂地說道:“可是,這恐怕是很難做到的吧?”
這個辦法,當然很難做到。
在整個古代史上,從來都沒那個朝代能夠做到這一點。
也隻有後世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借着立國之初的機會,做到了這一點。
但是當時的共産黨,是無産階級,可以動地主階級的利益。
而現在,大唐皇室李家,本身就是世家出身。
皇室代表的,其實也是世家的利益,滿朝文武,更是大半出自世家。
想要做到這一點,不應該說困難重重了,簡直就是舉步維艱。
一個弄不好,大唐都有傾覆的危險。
别說是将土地全部收回了,就連想搞個改革,讓所有人都交稅,都是困難重重。
在曆史上,這種變革,就算能夠短暫成功,但是事後都會被廢除。
隻有到了清朝,雍正才真正成功實施了攤丁入畝的改革。
但是那一次,人頭滾滾,不知殺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才完成了這項改革。
在大唐想要直接收回土地,并且按照人頭分發土地,禁止私人買賣。
在李恪看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愔則是微微笑道:“皇兄,事在人爲,臣弟認爲,如果能夠将各大世家,全部都排除出去的話,還是有非常大的機會的。”
李恪不由好奇地問道:“六弟,怎麽才能将各大世家,都排除在外呢?”
李愔微微一笑說道:“皇兄,我們其實可以變換一個概念。比方說,我們可以先派人在海外占據一定的地方。”
“然後可以拍攝一些肥沃的土地,讓他們看到海外的富饒。臣弟想,這些世家一定會動心,那麽我們可以給他們提供機會,讓他們用國内的土地,來置換海外的土地。”
聽到李愔的話,李恪不由怦然心動。
“這倒是不虧爲一個極好的辦法,但是這樣一來,這些世家在海外無所管束,終将會自立成國。”
“等他們發展到一定的程度,豈不是會對我大唐形成威脅嗎?”
李愔哈哈一笑說道:“皇兄過慮了,這些世家,你覺得他們在海外,就能夠和平相處嗎?”
“爲了搶奪資源,他們必定會陷入無窮的内鬥之中。而我大唐,則是可以在清除掉這些毒瘤之後,進入快速發展期,又豈會懼怕他們區區幾個跳梁小醜?”
聽到李愔的話,李恪不由以手撫額,忍不住贊歎道:“朕有了六弟,真的是如魚得水啊!這一切,就全都拜托六弟了!”
說道這裏,李恪忍不住起身,将手放到李愔肩膀上,認真地說道:“六弟,現在皇兄剛剛登基,根基淺薄,無人可用,六弟可否回朝幫助皇兄?”
李愔不由欣然說道:“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既然皇兄需要臣弟的幫助,那麽臣弟就回來!”
聽到李愔的回答,李恪不由在心中悄然松下一口氣來。
他其實非常懼怕李愔不回來。
而實際上,李恪還真的不是在試探李愔,他是真的需要李愔幫忙和坐鎮。
李恪當即說道:“六弟,這真是太好了!劍南道節度使,仍然是你的,但是你同時要回朝來幫助朕!”
李愔點頭說道:“好的皇兄!”
……
第二日,皇上便下了一道調令。
直接将蜀王李愔調回了長安,并且将蜀王封爲尚書令。
尚書令是正二品的官職,比宰相還要大半品。
李世民還是秦王的時候,擔任過這個職務。
從李世民登基之後,尚書令就一直空缺。
而現在,皇上再次将蜀王封爲尚書令。
文武百官,對皇上的任命,頗有微詞。
隻不過,這個時候,卻是沒人敢招惹蜀王。
李愔在長安的蜀王府,已經被焚燒一空。
皇上又上次給李愔一座更大的院子,并且禦筆親體蜀王府三個大字。
李愔也将家眷都從益州接了回來。
劍南道的哪些官員,心裏都極爲擔憂。
有蜀王在,他們都有主心骨。
現在蜀王一走,他們都害怕皇上會另外派人來接管劍南道。
畢竟蜀王再劍南道經營多年,劍南道已經被經營成鐵盤一塊,被貼上了蜀王的标簽。
他們感覺,皇上将蜀王調到京城擔任尚書令,乃是名升實降,這是皇上要動蜀王的節奏啊。
隻有劍南道的長史上官儀,不爲所動。
在此之前,李愔早就和他溝通過了。
更何況,就算沒有這次溝通,上官儀也絕對相信,皇上不會這麽快就動蜀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