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還有尉遲恭和李道宗、李孝恭幾個人也是有樣學樣,把自己家的崽子用手一提,大聲說道:“告辭!”
然後這五個貨轉身就走。
看到這一幕,李世民鼻子都快氣歪了。
走的就這麽自然嗎?
你以爲這是你家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停下,給朕回來!”
聽到李世民出聲,這五個貨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回來。
“皇上,老臣回去之後,一定會狠狠教訓這個小兔崽子的,就不用在大殿上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吧?”
李世民不由沉着臉說道:“把人放下,你們都給朕站一邊去,不許說話。”
對這幾個裝傻充愣的家夥,李世民也沒給他們好臉色看。
程知節等五個老油子不甘心地将自己家的崽子放下,不甘心地走到一邊小聲嘀咕起來。
然後,王禦史站出來,沉聲說道:“皇上,臣彈劾六皇子李愔,郡王府李景仁……盧國公府程懷亮五人,欺壓百姓毆打官差。這件事情,六皇子李愔乃是主謀者。這件事情,在民間影響極壞,緻使百姓對我朝皇室還有高官,抱有偏見。”
“這件事情,如果不嚴懲當事人的話,将會對我朝廷的信譽造成沉重打擊。長此以往,國将不國了啊,皇上!這件事情,請皇上定奪!”
這個王禦史,及其惡毒,将這件事情上綱上線。
他所彈劾的重點,已經不僅僅是對這件事情了,而側重點是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
而聽到王禦史的話之後,程知節肺都快被氣炸了,不由指着王禦史的鼻子罵道:“放屁!放你娘的連環羅圈屁,真是臭不可聞!信不信老子抽你丫挺的?”
說完,一撸袖子,還真要上去揍人。
幸好被身邊的秦瓊和尉遲恭等人及時拉住了。
李世民一闆臉說道:“肅靜!程知節,你要是再敢胡攪蠻纏,小心朕把你轟出去了!”
程知節悻悻地說道:“老臣知道了,皇上。”
然後,李世民眼神如刀地看向李愔,然後問道:“李愔,王禦史彈劾你的事情,你有何辯解?”
李愔挺直身闆,朗聲說道:“啓禀父皇,兒臣之所以打人,是因爲兒臣認爲,他們該打!不打不足以平民憤,不打不足以揚法紀,這就是兒臣的辯解。”
程處亮緊跟着說道:“對,他們該打!不打不足以,不足以,不足以什麽來着?”
尉遲寶琪撇撇嘴說道:“不打不過瘾,你是不是傻?”
王禦史不由陰恻恻地問道:“陛下請看,他們在滿朝文武面前,仍舊這麽肆無忌憚,請皇上明察!”
旁邊,程知節、秦瓊等人不由暗暗叫苦,暗罵這幾個小兔崽子傻,沒有他們老子當年的風範。
這種事情,能承認嗎?
堅決不承認打人,先把水攪渾再說,有老子們在旁邊幫忙,你們怕啥?
但是現在倒好,他們自己主動承認了,還這麽嚣張,這下真不好辦了。
李世民臉色也不好看,不由厲聲問道:“李愔,說出你打人的理由!如果你不能跟朕說出正當理由的話,今日朕決不輕饒你!”
李愔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朗聲說道:“父皇,容禀了!”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灰塵煙火色,兩鬓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李愔正在吟哦的,是白居易流傳千古的一首名篇賣炭翁。
因爲這首詩和眼前之事,非常應景非常貼切,所以李愔就選用了這首詩。
李愔口齒伶俐,吐字清晰,飽含感情,铿锵有力。
将賣炭翁那種辛苦、艱難和掙紮,表現的淋漓盡緻。
而滿朝文武,此時也都被六皇子李愔給驚呆了。
他們萬沒想到,六皇子竟然當場作詩。
并且這首詩,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生僻字眼,也沒有晦澀的典故。
這首詩,讀起來朗朗上口,意思淺顯易懂,六皇子能夠做出這種詩,他們倒是不以爲奇。
但是這首詩隻不過短短幾句,就将賣炭翁這種底層人物的艱辛表達的淋漓盡緻,倒是讓那些文官,高看了李愔一眼。
其實,這正是白居易的高明之處,能夠用淺顯易懂的詞句,來表現出如此豐富的内涵,非大師不可爲也。
李愔繼續吟哦道: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翩翩數騎來是誰?王家豪仆白衫兒。一車炭,千餘斤,豪仆驅使無奈何。老翁悲憤來争辯,慘遭拳腳險喪命。半匹紅绡一丈绫,系向牛頭充炭直。”
詩的最後,因爲情景不符合,所以李愔不得不做了一點改動。
這一改動,難免降低了這首詩的整體性,文學性也降低了許多。
但是那種整體的悲憤,還有王家豪仆的趾高氣昂卻是完美地表達出來了。
李愔這首詩吟誦完之後,真個大殿之上,不由都爲之一靜。
實在是,這首詩太了不起了,讓所有人幾乎都沉浸在賣炭翁凄苦的遭遇之中。
這,就是一首偉大詩篇魅力所在!
如果李愔隻是按照事情的經過來描述的話,絕對達不到現在這種效果。
但是這一首賣炭翁,卻是将整件事情給升華到另外一種高度。
李愔接着說道:“父皇,身爲大唐皇子,看到這種事情,兒臣怎麽不管?所以,兒臣上前打了王家豪仆,然後,兒臣就被武侯鋪的官差給帶走。”
“來到武侯鋪之後,他們不詢問事情經過,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把我們關押進大牢,讓我們家人拿錢贖人。并且還揚言,要在大牢之中好好收拾我們一頓!”
“并且,武侯鋪的武侯,伸出手來要打兒臣的臉,兒臣才被逼反抗!兒臣想問的是,兒臣身爲皇子,做了這種事情,尚且還要被禦史彈劾!要是兒臣是普通百姓呢?這件事情,又有誰知道?”
“如果是普通百姓的話,豈不是要被他們活活打死而無處申冤?區區王家豪仆,就能罔顧法律?原本爲民伸張正義的官差,就能官匪勾結,知法犯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