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陶于盛說的不錯,他是知道的,他本來能夠阻止這場悲劇,可是他沒有。
不過他也不像陶于盛想的那麽壞,倘若這件事情他能插上手,絕對不會是現在的這種結果。
可是他沒有一點辦法。
所以,陶于盛這個拳頭,也是他該挨的。
“你爲什麽不阻止她。”陶于盛眼睛猩紅,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着,緊接着第二個拳頭就落了下來。
審訊室外面的人也聽到了動靜,她第二個拳頭剛落下,門就被敲響了。
“裏面的,在幹什麽?”是張隊長的聲音。
然而,此時的陶于盛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她滿腦子都是黃婷最後給她的那個眼神。
對,雖然醫生已經判斷了她沒有生命體征了,可是陶于盛進到搶救室的時候,黃婷并沒有完全喪失意識。
“姐,如果可以,我下輩子不想再這樣活了。”
這是黃婷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也正是這句話,完全侵襲了陶于盛的最後一絲理智。
哭鬧的人并不一定真的悲傷,相反是在悲傷來臨時候那些完全鎮定自若,就像是已經掌控了全局的人。
而且,陶于盛這次來警察局并不是爲了審訊阿光,她想要的,其實是他的命。
阿光也知道。
十惡不赦的人,不過一條賤命,給她就是了。
所以,當陶于盛掏出槍的一瞬間,就見阿光釋然一般的笑了,“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隻不過江雨英的消息你真的不想要了,殺死黃婷的真正兇手是誰,你也不想知道了麽?”
“你以爲你說這些,我就不敢殺你了麽?”陶于盛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阿光,就像是要用眼神把他殺死一樣。
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下一秒鍾,阿光竟然直接奪過了她手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下颚,“我剛才是很認真的在說,并沒有威脅你,現在,我的命已經交給你了,跟着江雨英這段時間,我做盡了惡,所以臨死之前我也想當一次好人,不過分吧?”
陶于盛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一眼阿光,心中滿是詫異。
這個男人留給她的全部印象就是懦弱膽小,雖然幹着焚燒屍體的工作,可是她知道,他最怕死。
如今,他竟然……
也就在她錯愣的時候,阿光的聲音傳了過來,“江雨英現在人在米國了,是龍爺給她的接應,這個你應該猜到了,可是你猜不到,顧家也參與了這件事情。”
“顧楠彥?!”陶于盛微微皺了眉頭,本能的反問了一句。
“雖然不是顧楠彥,但是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顧家在這筆交易裏,至少占了百分之三十,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江雨英這次本來是想讓我去接應顧家回國的那小子,隻不過在機場我被你們抓住了,還有……江雨英的電話裏之前提到了虎父無犬子。”
阿光一口氣将自己的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話音落下,就見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了下來。
他在害怕。
一個人可能會裝腔作勢,可是骨子裏存在的東西永遠都存在,本能的反應永遠都會暴露,即便是阿光已經視死如歸了,可是他依舊害怕下颚上的這把槍。
“虎父無犬子?”陶于盛本就皺着的眉頭更加深重了起來,轉而看向阿光,伸手握住了槍柄,“你不要以爲投奔我們我就會原諒你,你我之間的仇恨,解不開。”
說着,她将槍更用力的指在了阿光的下颚上。
陶于盛到底是特種兵出身,力道大的很,阿光吃了痛再加上心中的緊張,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我不會躲的。”即便是阿光渾身都在抖動着,可他并沒有躲。
陶于盛更是幹脆,直接子彈上膛。
“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出來!”敲門聲越來越急,張隊的聲音也愈發的躁怒了起來,“審訊并不需要鎖門,陶于盛,開門!”
“我别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陶于盛完全忽視張隊長的聲音,惡狠狠的瞪着阿光。
阿光也沒有再說話了,而是同他對視,即使他的身子在抖動着,可是他的眼神卻透着濃濃的堅毅。
不知道爲什麽,看着他的眼神,陶于盛竟然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心頭一頓,大概是不願意回憶起往事又或是害怕自己會心軟,陶于盛毫不猶豫的扣懂了闆機。
“啪”一聲悶響。
阿光緊緊的閉緊了眼睛,可是,他預想的疼痛并沒有出現。
緩緩睜開了眼睛,疑惑的看向了陶于盛。
就見她直接将手中的槍摔到了地上,“我并沒有心軟,這把槍的子彈用完了,我就暫且留你一段時間,可是你的命,遲早我會拿到手。”
說完以後,陶于盛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開門的時候,張隊長正在敲門,完全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開門,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地上。
“陶于盛你到底在幹什麽?”在看清了出門的是陶于盛以後,張隊連忙看了一眼阿光,确認了他沒有事情以後,這才放下心來。
“閉嘴。”陶于盛的腦子已經夠亂了,至于張隊長的話,她可以說是完全聽不下去,冷飕飕的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
張隊長怎麽都沒有想到陶于盛居然會用這種态度對自己,錯愣了一瞬間,這才回過神來,追上陶于盛,“你……”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陶于盛給打斷了,“我說了閉嘴,你沒有聽到麽?這就是你對待上級的态度麽?”
聽聞這話,張隊長瞬間氣結,在這個警察局他本來是最大的官,沒想到後來來了個能壓制住自己的人,縱然如此,這女人見自己也要客氣一點吧,畢竟他是這個警察局的長官,可是她非但沒有,還總是把各種活兒派給自己……
諸如此類的事情也讓他越來越介意這件事情。
直到今天,她不僅僅在自己的警察局裏張牙舞爪,還沖着自己下級說她的官職比自己更大,讓自己顔面掃地,這件事情她無論如何都忍不了了。
“好,就算陶大警官您是我的上級,可是咱們刑警的規矩可不能亂,您沒有審批就進入審問室這是其一,其二就是您還對正在審訊的犯人施暴,甚至想要殺了他,這樁樁件件,可都是敗壞警察道德,我完全可以指控你,讓你被吊銷警籍。”
張隊長冷笑了一聲,直接同陶于盛說道。
其實今天他在門外的時候本來可以拿鑰匙開門來防止一切事故的發生,可是他沒有。
畢竟這麽久都抓不到陶于盛的任何弱點,好不容易有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了呢?
然而,陶于盛卻對他這些所有的小心思熟視無睹,隻一心朝着門外走去。
“張隊,您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到了大門口,陶于盛這才回頭,幽幽得看向張隊長。
張隊怎麽也沒有想到陶于盛聽了他剛才的那一番話居然還淡定得下來,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話頭就再次被陶于盛給堵住了。
而這次她并不隻是單純的堵住,還若有若無的提醒了他一些道理,“張隊,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您要保證您能對您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負責人才行。”
話音落下,陶于盛給了張隊長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上了車。
關上車門以後,看着張隊長逐漸遠去的背影,陶于身微微眯了眼睛。
随後腳踩油門,車子直接絕塵而去。
張隊長沒想到今天自己明明已經抓住了她的把柄居然還被她給威脅了……
攥緊了拳頭,眼中透出了濃濃的憤怒,“呸!”
回到了家裏,陶于盛先是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随後就去了浴室。
此時的陶于盛多少有些偏執,平時不喜歡泡澡的她放了一整浴缸的水,就這麽看着水缸一點點的漫溢出來,微微勾起了唇角。
也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提示,是火化場打來的。
應該是要确認簽字吧?
直接挂斷了電話,走到了浴缸當中,将整個人泡在了浴缸當中。
她在逃避,她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時間匆匆,一晃半個月的時間又過去了。
這半個月,顧楠彥沒再聯系過葉安凝,葉安凝也逐漸接受了他已經完全忘卻了自己的這個事實。
陶于盛在那天差點被淹死,若非是秦江的及時趕到,她可能早就已經放棄自己了。
戀愛小布丁的進程也在繼續着。
八卦新聞滿天飛,大家玩玩鬧鬧樂樂呵呵,這個世界好像沒有什麽不同。
“我想去見顧楠彥。”雖然葉安凝已經基本上接受了顧楠彥忘記了自己的事實,可是她還是覺得不甘心,她不甘心于這幾個月的付出就這麽被辜負了。
這人呐,永遠都不是聖母,所作所爲皆是有所求的。
表面上說着我什麽都不圖,我隻求愛一場,可是到了最後,還是會顫抖着嘴唇說出不甘心三個字。
“你确定?”喬允臻不由自主的皺了眉頭,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