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顧楠彥才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葉安凝,發現她一直盯着南面的大海在發呆,目光悠長而深邃。
挑了挑眉頭,轉身靠在棧道的欄杆上,看向葉安凝,一時間,竟不自覺失了神。
她的側顔很美,即便是不加修飾,隻淡淡一層的妝面,便能趁出她的全部氣質。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她的身份不像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主播那麽簡單,縱然她活潑,跳脫,可是骨子裏透出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氣質,令人無法忽視。
也就在這個時候,口袋裏的電話突然發出了刺耳的鈴聲,顧楠彥正失神,冷不防被這鈴聲吓了一跳,連忙接通電話。
“嗯,說。”
是陸封打來的。
葉安凝也被這電話吓了一跳,趕忙收回了自己的全部心緒,看向顧楠彥,就見他原本平靜的面容忽然緊張了起來,眉頭緊皺,像是碰倒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一般。
“什麽?!”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就聽顧楠彥急切開口,來不及挂斷電話,就朝着車子的方向狂奔過去。
這變化太過于突然,一時間葉安凝沒能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愣了一會兒,便趕緊跟上了他的步伐。
再怎麽說,葉安凝到底比顧楠彥跑的慢的多,所以,還沒等她剛跑到停車的位置上,就見顧楠彥已經啓動了車子。
就見他一個一百八十度急轉彎,副駕的門停在了她面前。
“上車。”
一聲急切的上車,不複往常的沉靜,葉安凝自然也不敢耽擱什麽,趕緊跟着他上了車。
一路上,他車開的飛快,葉安凝隻覺得車廂内的氛圍壓抑的很,不敢說話,隻敢小心翼翼的從後視鏡裏掃了他一眼。
他好像很急切,葉安凝不是沒見過他着急的樣子,隻是這般着急,她倒是第一次見。
海岸線離顧家并不怎麽遠,加上車速比較快,也就十分鍾的時間,便就到了。
一聲匆忙的下車落下後,顧楠彥留給她的,便就隻有背影了。
看着漸行漸遠的車子,葉安凝抿了抿嘴巴,不由得皺了眉頭,什麽事情能讓他着急成那樣?
歎息一口,心裏騰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有點……失落嗎?
而顧楠彥這邊,放下葉安凝後,便就急匆匆的趕往了公司。
“到底怎麽回事?”一進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就見陸封站在辦公桌前,不由得抓了他的肩膀。
“線索斷了。”陸封亦是緊皺着眉頭,滿臉的凝重,同顧楠彥說道。
“怎麽可能,不是跟的好好的嗎,怎麽說斷就斷了?!”顧楠彥急躁的厲害,完全失控,抓着陸封的肩膀也愈發的緊,眼中隐隐帶了些許猩紅的意味。
“本來有苗頭,已經有了基本線索了,可是……今天上午突然接到通知,我們一直盯的人,可能僅僅是長的像而已。”陸封吞了口口水,決定全盤托出,畢竟在顧楠彥面前,最好不要隐瞞任何事情。
“所以呢?!都是錯的嗎?!”顧楠彥本就失控,聽聞這話,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隐隐帶了些許吼叫的意味。
“真正的她,可能已經……”說完這句話,陸封直接錯開了視線,喉嚨幹澀,連咽吐沫,都變的異常艱難。
“說完,給我說下去!”顧楠彥瞪着眼睛,心頭仿佛被什麽東西重重錘了一下,他最怕的結果,還是來了。
“顧總,放下執念吧,這麽多年了,您欠她的,早就還清了。”見顧楠彥這般,陸封攥緊拳頭,帶了些許欲言又止的意味,看了一眼激動的顧楠彥,話就在嘴,可終究還是沒人信繼續說下去。
“說下去,真正的她到底怎麽了?你給老子說!”顧楠彥猩紅着眼睛,下巴止不住的顫抖,捏着陸封的肩膀的手愈發的緊。
“顧總,放下……”陸封隻覺得自己的肩膀就快被捏碎了,強忍着疼痛,開口道。
“給老子說,不要岔開話題!說!”顧楠彥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不斷地重複道。
陸封則是深深皺了眉頭,看向失控的顧楠彥,心底的情緒也在一瞬間爆發,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忍不住開口道,“顧楠彥,你到底還要堅持到什麽時候,她根本就不值得!”
他真的沒辦法看他再繼續錯下去了。
他同顧楠彥雖說是雇傭關系不假,可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是從小陪着顧楠彥長大的,他的性格脾氣他是最了解的,他實在是沒辦法看他再繼續這樣了,明明值得更好的人,爲什麽偏偏在那個人身上,執迷不悔。
“你說什麽?!”顧楠彥像是被他這話直接點燃了一般,整個人像頭憤怒的雄獅一般,恨不得立馬就将他整個生吞活剝了。
“她,真的不值得!”陸封顫抖着唇畔,沖他喊道,“當年,她是看着瀕臨被趕出顧家,所以才離開的您,您知道嗎?!”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聽聞這話,顧楠彥是徹底壓制不住心頭的情緒了,直接揮拳打在了陸封的臉上。
顧楠彥常年鍛煉,力道可想而知的打,生生挨了他這麽一拳,頓時眼冒金星。
縱然如此,他還是冷笑出聲,“還有更多我沒有告訴您的,不是不想同您說,而是怕您受不了。”
“閉嘴。”顧楠彥似乎是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克制能力,渾身都在抖動,又是一拳揮到了陸封的臉上。
“所以,請您不要在執念了,您欠她的,早就還清了!”陸封硬生生又挨了一拳,隐隐有血腥味兒從嘴裏冒了出來。
冷笑一聲,擦幹了唇邊的血漬,“我就是說中了,您值得有擁有更好的人生,爲什麽總活在過去裏出不來,您這樣,對葉小姐,公平嗎?!”
顧楠彥聽了他的話,本想再一拳揮上,卻不想,聽到葉小姐這三個字,拳頭竟帶了些許的顫抖。
也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間,陸封抓了他的手腕,将他整個壓在地上,“顧總,不光是葉小姐,對您自己又公平嗎?活在過去的執念裏出不來,我再說一遍,您早就已經還清了!”
話音落下,就見顧楠彥原本還在掙紮的動作忽而軟了下去,目光逐漸暗淡了下來,看向陸封,眼中多了些許莫名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陸封的手才稍稍松開了些許,顧楠彥則是緩慢的推開了他松開的手,目光呆滞的起身,走到窗邊,雙手撐在欄杆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寂,良久,陸封才遞了一根煙給他,“從小咱們就這樣,遇到這種事情總是打一架才能解決,後來,父親就告訴我,說你是雇主,我們之間的身份,并不允許我那麽做,從那以後,我也就再也沒有忤逆過你的意思了。”
顧楠彥沒有搭話,卻接過了他手中的煙,深深吸了一口,煙霧氤氲,一切都顯得那麽的不真實。
“這大概是自那以後的第一次吧。”陸封搖了搖頭,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給自己點燃了一顆香煙,“關于這件事,我一直在壓抑自己,告訴自己,你是總裁,我不過是助理,可是今天,我發現,你的執念,有些過于可怕了。”
“其實你對她,不過就是心存愧疚而已吧?”
一直得不到他的回應,陸封也不惱,隻自顧自的說道,“其實這些年你讓我調查關于她的事情,除了告訴你的,還有很多我沒有說的,不過你放心,這些事情我當時沒有告訴你,現在也不會告訴你,以後更不可能讓你知道,不過我想說,她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完美純潔。”
“夠了。”聽聞這話,顧楠彥的喉結才微微動了一下,打斷了他的話,雙手緊緊的攥在了欄杆上,身子微微顫抖。
陸封知道這是說在他的心坎上了,搖頭冷笑,“好了,該說的,我也都說夠了,剩下的,顧總應該自有定奪了。”
說罷,又擦了一下從嘴角溢出來的血液,轉身準備離開,走到門邊的一瞬間,忽而頓住了腳步,“希望您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葉小姐。”
話音落下,門被重重關上,腳步聲逐漸遠去。
顧楠彥則在關上門的一瞬間,放松了緊緊抓着欄杆的手,看向遠方,目光深谙。
時至今日,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自己的堅持,到底又有什麽用處。
而這邊,葉安凝并不知道顧楠彥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進了房間,轉頭看了一眼窗外,不知爲何,心頭凝重的厲害,總也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在今天發生一樣。
歎息一口,看着早就睡熟了的小包子,摸了摸他的臉頰,替他掖好了被角,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明佳鬥法的宣傳問題還有很多要她來處理,畢竟她是這個遊戲的現負責人,許多文件合同都需要她來審核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