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無窮無盡的宛如螞蟻的戰兵也開始沿着電梯井攀援向上。
它們尖銳的機械腿輕而易舉地不依靠任何外物,不斷向地表進發。
從各個地區潛入進來的散修,以及各個組織的隊伍本來跟在特理司與EUP後面進入,在工廠區裏大肆搜刮,彼此戰鬥,殺戮,搶奪……卻在目睹那從地下爬上來的無數戰兵後,吓得瑟縮,躲藏。
……
相比之下,特理司的隊伍卻顯得沒什麽波瀾。
“呼。”
草薇坐在冰冷的地闆上,張開嘴,噴出一道火焰龍息,大概十幾厘米,然後又飛快熄滅,再吐出,再熄滅。
周遭也變得明滅不定。
不遠處,電梯井口處站着一排強者,防守着可能沖上來的機械蟒。
可是不知是爬不上來,亦或者缺乏進攻欲望,那些蟒蛇始終老老實實地呆在地底。
保險起見,衆人重新返回了上一層的工廠區,這裏的燈卻已熄滅,黑暗的,臉貼臉也看不見彼此,隻能打開了探照燈,照亮這裏。
“轟轟轟……”
不知從何時起,隐隐的轟鳴聲從頭頂傳來,聲勢并不浩大,卻持久。
商議了一番,有兩位強者攀援而上,重返地表查探消息,其餘人則在原地等待。
“回來了!”
忽然,有人喊了聲。
草薇扭頭望過去,就看到有一道身影踩踏光輝重返。
“怎麽就你一個回來?地表發生了什麽?”
邢鴻詢問。
那人先是解釋了句另外一個還在上面,随即神态嚴肅道:“大群大群的機械生命已經将工廠包圍,它們數量龐大,恐怕有數百萬之巨,就連天空也被封鎖了!”
聽到這個消息,邢鴻與其他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凝重。
“還有什麽發現麽?”梁靖看那兩人,問道。
“有,我們看到了eup的人,他們通過某種異能返回了地面,不過看上去也沒有有突圍的辦法,趙鎮在上面盯着,我先回來通報。”
說着,他無奈地看了眼手中的通訊器,大概是因爲距離女娲本體太近了,這通訊器在工廠區幾乎完全失靈了。
“EUP的人?呵,一路上都沒有機會遇見,沒想到他們也到了這裏。”一個一司隊員冷笑。
“他們還有多少人?”梁靖詢問。
“大概也就二十多人。”
二十多?衆人紛紛一怔,不确定是對方并未全員集合,還是……他們真的隻剩下了這麽些人。
“我倒是希望是後者,他們最好都被機械生命給撕碎才好。”何述走過來,神态冷峻地說。
其餘一司的修士者紛紛贊同。
不同于各個地方司局的人,一司作爲專門負責國際事務的司局,與EUP的恩怨太深,在此前的無數次的明争暗鬥裏,彼此早已結下血仇。
光是一司内部,被EUP襲擊殺死的修士,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也正以爲這種無法調和的矛盾,所以,在進入之前的會議上,邢鴻才着重強調了,希望大家釋放出心中的惡,要主動出擊,因爲彼此血仇的存在,一旦碰面,你不動手,對方也必然會出手。
……
“大家原地固守,我上去看看。”
雖然立場與感情上希望機械生命将EUP撕碎,但實際上,特理司目前的處境也并不比他們好太多。
倘若那無數戰兵從通道沖殺下來,特理司也要被死死困在這裏。
到時候,恐怕也隻能被動防禦,撐到投影消失才可以脫身。
“我也去!”
梁靖當即跟了上去。
宋珺看了眼,默不作聲也邁步追上。
電梯井垂着一條條虛幻的繩索,幾人攀援而上,可饒是五、六品級的修士,也耗費了好幾分鍾,才終于重返地表。
“在哪裏?帶路!”
邢鴻說。
便跟随之前那修士躍上了地面工廠區的房頂,并沿着一根巨大的煙囪向上攀爬,以此獲取足夠的視野。
……
……
“恐怕,你們沒有這個機會了。”
原野上。
拜倫以及其餘EUP成員的腦海中同時響起了一個“信息”。
“什麽人?”
“誰?”
衆人先是怔了下,旋即四下望去。
就看到,在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下,正靜靜站立着一個單薄的身影。
那樹也是野生的,歪歪扭扭,并不很好看,枝葉繁茂,葉片原本青綠,此刻卻被落滿了積雪,别樣好看。
程林站在樹下,從望着那覆蓋凍霜的葉片上收回目光,看向拜倫等人,扯出一個微笑:
“你們在找我?”
“是你在說話?”一位巫師問。
他說的是英文,因爲單詞簡單,程林聽懂了。
他輕笑一聲,用“通感”異能,跨越了語言障礙,直接傳遞信息道:
“如果沒有别人,那大概就是我了。”
對方沉默了下來。
兩邊隻是互相對視。
下一秒,很突兀的,一個騎士身影驟然從原地消失,便看到地上浮現出一道筆直的雪痕,随即,一柄劍從虛空中斬出,卻隻是劈砍碎裂了一瓶藥劑,碧綠色的藥水綻放,程林從液化中重新顯現出來。
仿佛歎了口氣。
随即,一團幽冷的,比這天氣更加寒冷的白色火球飛來,将他立足之地點燃,然而程林身旁卻浮現出一隻巨大的龍類指爪,迎上那冷火,與其對撞,并雙雙潰散。
目睹這一幕,拜倫終于開口,他仿佛已經猜到了什麽。
這個神秘強者出現于此,明顯是針對他們,而結合之前其他成員的神秘“失聯”,很難令人不進行聯想。
“你看上去,對我們的攻擊方式很熟悉。”拜倫高大的身軀頂着風雪,銳利的雙眸,死死頂着程林。
“沒錯,”程林微微一笑,“殺得多了,也就熟悉了。”
“我們的那些失去聯系的人……”
“沒錯,是我殺的。”程林坦然回答。
拜倫身後其餘人倒吸一口涼氣,看他的眼神多了許多的恐懼。
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作爲一個由多個國家組成的聯盟,很難同仇敵忾。
相比于其他人,隻有拜倫還算鎮定,他的雙眼漸漸眯起:“果然是你。”
“你看起來并不惱怒?”程林略有些好奇地詢問。
拜倫冷漠道:“技不如人,被殺,有什麽奇怪?就像是假如,我在這裏,殺了你,搶走你的一切,你難道會指責我殘忍?”
程林沉默了下,繼而微笑:“當然不會。”
頓了頓,他語氣一沉:“因爲,沒有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