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入睡的時候,勤奮的,或者懶散的學員們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
那些大大小小的樓宇,大都亮着燈。
……
學政樓。
挂着副院長牌子的辦公室外,仍舊沒有下班的輔導員敲了敲門。
“進。”
裏面傳來黃副院長的聲音。
推開門,潔白的柔光潑灑過來,房間裏的窗子都開着,空調打着冷風,涼飕飕的,黃茵披着自己的外套似乎剛剛睡醒,從那張誇張且松軟的辦公椅中鑽出來:“什麽事?”
輔導員隐秘地歎了口氣,走過去,将手裏的一份文件報表遞過去:“這是您之前要的學員數據統計。”
“恩。”
黃茵稍微精神了些,懶散地伸出手,接過來,然後低垂着眼睑翻閱起來,五六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那是細密的表格與數據。
黃茵開始翻閱,輔導員便隻能站在一旁等待,辦公室裏一時間隻剩下了時不時的翻頁聲。
過了不知多久,黃茵才抽出一隻筆。
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随手甩回去,眼看輔導員手忙腳亂地接過,這位目前執掌學員及省内事務的副司首才說:“以後這種事可以留到第二天再做,早點回去休息吧。”
輔導員怔了怔,然後才說:“是。沒有别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恩……對了,最近程林和韓侖……都怎麽樣?”黃茵忽然狀若無意地詢問道。
“都很正常,沒有再出什麽事,經過上回之後,韓侖消停了很多,程林……聽說最近在惡補落下的課程,傷基本已經痊愈了。”輔導員先是有些詫異,然後才一本正經回應道。
“唔,這樣啊,自學的話應該挺難累的吧?”黃茵忽然來了一句。
“咳咳,這我就不知道了。”
輔導員砸了咂嘴,有些沒滋沒味地說。
他心想,您的那位幹妹妹花蓓一天天的給程林送三餐加夜宵,就這待遇我就不信能有什麽累的……
“那行吧,你走吧,對了,這幾天有時間盯着點程林,如果他有什麽異動就立馬告訴我,尤其是如果他提出請假,不要同意,等我的批複。”黃茵忽然說了句。
輔導員怔了怔,心下好奇,卻也聰明地并未多問,隻是點頭應下,這才離開。
等他走了,黃茵才重新癱倒在椅子裏,然後一隻腳踢了下辦公桌,旋轉辦公椅便轉了個角度,沖向了窗外。
有些無聊地看向窗外那輪月。
幽幽地自言自語:
“算算日子,新投影也該快出來了吧?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輪到九司,輪到最好,如果輪不到……唉,還真是不甘心啊……”
……
……
與此同時。
在夏國遼闊大地上,距離九院極遙遠的蜀都,江葉也在仰望月亮。
相比于繁華的大都市裏那些燈光璀璨的高樓大廈,她所在的出租屋極爲不起眼,透露出貧乏困頓的模樣。
在這片遠離市中心的舊城區,大片大片低矮的平房如同一大堆無規則的火柴盒堆積在一起,到了夜晚,家家戶戶透過窗簾,微弱的燈光亮起來,也不會很刺眼。
“汪汪汪。”
忽然,鄰居家養的大黑狗響亮地叫了起來,然後便是一個熟悉的呵斥聲,再然後是大黑狗委屈的嗚咽,鄰居家的大嬸扒開門簾走出來,站在門燈底下朝着門口招呼道:“小顧回來啦?”
“哎,剛回來,王嬸還沒睡呢?”一個溫和的男青年的嗓音在甯靜的胡同裏響起來。
“啊,沒呢,呦,又給媳婦帶禮物啦?真好,不過嬸子得給你說兩句,疼媳婦是好,但總不能亂花錢,買房才是大事……”
絮絮叨叨了一陣,才終于停下,之後小院的大鐵門傳開咣當的開門聲,那種厚重的焊接粗糙的鐵門一碰就發出很大的響聲,不過這塊的人都還挺喜歡這樣,說是防賊。
在聽到狗叫聲的時候江葉就已經走了出去,穿過院子,跑到門口,等看着大門咣當着打開,露出顧城那張熟悉的臉,她眉宇間的愁緒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又是這麽晚回來?飯菜都熱了三遍了。”江葉小聲抱怨。
顧城笑了笑,一邊把自行車提溜進來,一邊說:“今晚上工地有夜班,就多幹了一會,我不都說了麽,我在外面對付一口就行了。”
江葉嘟着嘴,聽着,幫着關門,一轉身就看到自行車後座上捆着個大盒子,“這是什麽?”
“蛋糕啊,特意給你買的。”
顧城笑眯眯地說,然後刻意壓低了聲音,說:“慶祝你晉升2段。”
江葉眨眨眼,黑暗裏,她的眼神很溫柔,卻也沒說什麽,隻是道:“進屋洗個臉吧,看你一身汗。”
“哎。”
進了屋,将蛋糕放在桌上,洗了臉,擦洗幹淨,顧城換了拖鞋,才走進了卧室,這個小小的房間也就十來平,擺着床,桌子,櫃子和一些雜物就滿滿當當的了,牆上和頂棚上都貼滿了壁紙,看起來格外溫馨。
桌子邊上,電飯鍋蓋着,還插着電,一縷縷熱氣往外冒,顯然是飯菜,江葉拔下來插頭,挪到一邊,然後把蛋糕的殼子拿下來,然後她有些驚喜地啊了一聲。
最頂上竟然用奶油畫着一個抽象的女孩的頭像。
“畫的怎麽樣?我和蛋糕店的人商量,自己畫的,像不像你?”顧城笑呵呵說。
“一點都不像……這麽醜……”江葉說着,卻是掩不去嘴角的笑意。
拉着她面對面坐下,顧城點上小蠟燭,一朵朵火苗升起來,江葉不由笑道:“這搞的和過生日似得……”
“好不容易升了段位,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了。”顧城點好最後一根,然後坐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默契地一起閉上眼睛,沉默片刻,然後同時吹滅燭光。
“好了,可以吃了。”
江葉笑着率先切了一大塊,卻是放在了顧城面前,“你吃。”
“幹嘛,這是給你買的。”
“可我之所以能升2段,也是全靠了你送我的白玫瑰啊,一整朵呢,都給我吃了。”
“那是因爲你吃掉最劃算。”顧城強調。
“我不管,反正你吃,你不吃我也不吃。”江葉冷哼。
顧城無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好,依你。”
說着,他低頭大口吃了起來,看起來餓壞了。
江葉這才笑逐顔開。
“其實……你真沒必要去工地的,咱們又不缺這個錢,上次弄得還沒花完。”江葉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樣子,一臉心疼地說。
“不一樣的,那個錢……我用着始終不踏實,咱們被官方通緝着,也沒辦法找正經工作,算來算去,工地算是不錯的了,反正我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了那麽多,也不累,就是曬了點。”顧城将嘴巴裏的食物咽下,在進食的間歇裏說。
“又有什麽關系?我下手前都打聽清楚了,那些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那些錢也都是黑錢,左右見不得光的。”江葉有些不服氣地說。
顧城張了張嘴,卻是終究沒有說什麽,類似的話題他們已經說過了很多次,沒有争執的必要,沉默了下,這個曬得有些黝黑的青年悶聲說了句:“總之,我覺得不太好。”
餐桌上氣氛一時間沉悶下來。
過了一陣,還是江葉努力打破了僵局:“對了,今天我出去又打探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什麽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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