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偌大的雪原下是冰冷的凍土,此刻,天光明亮許多,視野開闊,趴在山坳邊緣往外看的程林就隻見遠遠的,一大片白茫茫的生物拉成一條雪線,向這邊狂奔而來。
這一幕,莫名讓他聯想起了《動物世界》裏草原上狂奔的野馬。
可惜,這些不是吃素的野馬,這裏是雪原也非草原。
“異獸?這麽多?”草薇吃驚極了,防風眼鏡後面,她一雙眼珠子瞪的圓溜溜的。
旁邊,挨着她的程林則用滿是複雜的語氣吐出一口氣:“是它們。”
雪獸。
一大群,大概有數百隻,正集合成隊列向這邊奔襲,看起來聲勢駭人。
通過朦胧之眼,可以大概看出,其中大部分是一品,小部分是二品,還有零星的幾頭三品雪獸。
“它們難道是奔咱們來的?”草薇問道。
程林搖頭:“明顯不是,走,我們找個地方避一避。”
“避開?”小姑娘似乎有些遲疑。
程林不用扭頭都知道她的小腦瓜裏在琢磨些什麽,歎了口氣,他說:“腦子是用來思考的,不是用來裝填暴力因子的,這麽多,圍攻過來,耗也能把咱們耗死了。”
“你不是都三品了麽……”
“可我還沒有三品異能呢。”程林說,随即不再廢話,拉着草薇捧起戰利品,往前跑去。
跑了沒多遠,就在地上看到了一個縫隙,兩人往裏一鑽,很快就進入了地下的一條通道内。
剛進來,他們就隻覺得頭頂仿佛地震了一樣,整片凍土都在顫動,通道上表面的冰碴簌簌而落,活像是秋風掃落葉。
足足過了好一陣,地面的轟隆才遠去。
程林帶着草薇從地底鑽出來,倆人就隻看到那群雪獸想着浮陸的内部沖去。
沿着那個方向去看,他們還能隐隐看到一些亮光。
“應該是六司在幹什麽,才引發了這麽大動靜。”程林判斷道。
剛說完,胳膊忽然被草薇拉扯了下,“你看!有漏網之魚。”
什麽?
疑惑地轉回身,程林就看到在他們身後,大概十來隻雪獸正拖拖拉拉跑過來。
它們似乎受傷了,所以跑得不快,竟然和大部隊脫節了,這會剛跑過來,就看到了從地下鑽出來的兩個人。
“吼!”
幾隻傷員一怔,随即嘶吼起來,面露兇相。
這些東西的确兇惡,饒是已經受傷,遇到人,卻依舊爪牙畢露。
“怎麽辦?避一避?”草薇扭頭看過來。
程林輕咳一聲,教育她道:“這種情況,就不用避了,上就完事了。”
他話音剛落下,就看到小姑娘歡呼一聲,戴着拳套化作一陣旋風,沖了出去,程林微頓,無奈搖頭,喊了聲小心,便提着c91也殺入戰團。
“嗤嗤嗤~”
靈劍鋒利異常,開啓“身體掌控”的情況下,程林腳不沾地,宛如一個遊走在刀劍上的刺客,在雪獸中穿梭往來,每每逮住機會刺出一劍,自薄弱處下刀,沿着毛皮紋理,可以瞬間撕開一個細長的口子,直接開膛破肚。
相比之下,草薇就野蠻多了,專門逮住雪獸的腦殼,往往一拳轟擊過去,将顱骨砸碎了事,端的幹脆利落。
“嗷~”
起初幾隻落單的雪獸還搏命相抗,但漸漸的,它們的嘶吼終于摻雜了恐懼,紛紛扭頭逃竄,可它們本就腿腳不便,哪裏能逃得掉,隻用了不到一百秒,這群家夥就悉數倒地死去。
“呼~”
吐出一口熱氣,程林将劍收回,眼看着剛剛擊斃的最後一隻倒在雪坑裏,鮮血灑落,在純白色的背景上,宛如花瓣一般,很是好看。
“啊。”
忽然,他就聽到草薇驚呼了一聲,下意識看過去,隻見她滿身鮮血,正瞅着自己的兩隻手。
粉色的手套已經被染紅了,變成了猩紅色彩,且散發濃郁腥氣,身上,尤其是胸前,更是鮮血淋漓,猛地看過去,還真有點靈異裏的鬼怪的意思。
“我……我的衣服……”小姑娘似乎直到此刻才醒悟過來,嘴巴一撇,有些委屈。
程林無奈地歎了口氣,抱着膀子,批評教育道:“衣服弄髒了吧,趕緊去找個背風的地方,脫下來拿雪洗洗。”
“哦。”草薇垂下頭,就要走。
程林一看,又補充了句:“就回剛才那個地洞吧,咱們背包還在裏面呢,把東西整理下。”
“……”
眼看着草薇吭哧吭哧在厚厚雪原上跋涉離開,然後鑽進了地下,程林才眨了眨眼,轉回身,目光掃向地上那些還沒有凍僵的屍體。
他手一翻,黑幡當即出現在手中。
“呼啦啦。”
墨綠色的幡杆,攥在手裏,如同一塊溫潤的黑玉,沉甸甸的,那卷起來的幡布被風吹起,破損的邊角随風獵獵抖動,一縷縷淡淡的黑煙從其中彌漫出來,一百零八隻戰魂從裏面蜂擁而出。
空間内沒有營養,他們顯然餓壞了,此刻,看到地上殘餘的靈魂力量,當即雀躍不已,傳遞出無比興奮的情緒。
“去吧。”
程林下令,然後,戰魂們便化作一股洪流,近乎瘋狂地撲了上去,将那些殘餘的靈魂力量撕扯開,吞入肚腹,迅速消化,很快的,他清楚地察覺到戰魂們增強了一絲。
果然可行!
程林嘴角翹起,此前這還處于理論推測中,如今,實際證明,戰魂的确可以吞服靈魂變強,這讓他一顆心蠢蠢欲動,頗有種立馬引怪開殺的沖動。
“冷靜,要冷靜。”程林默默警告自己不要得意忘形,現實中不比推演,若是遭遇圍攻,就算是有光輝騎士保護也有喪命的可能。
一翻手,将戰魂重新收納進入黑幡,摩擦了下青玉般的幡杆,他将其收回空間,目光則眺望向浮陸深處,那群雪獸奔襲的方向。
“我自己殺,終究所獲有限,倒不如跟在六司後面比較好,一旦他們交手,必然會有很多靈魂力量殘留。”
心中判斷,程林已經開始琢磨怎麽利用六司了。
這一思索,便有些出神,忽然,他聽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音,猛然回過神來,轉身一看,便隻見,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草薇正靜靜地站在那,看向他,動也不動,竟然不知已站了多久。
此時,她已将防風目鏡摘下,清冷的月光下,她的一雙漆黑的眸子正定定地凝視過來。
程林瞬間身體僵住,冷汗涔涔。
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程林從驟然收緊的喉嚨裏艱難吐出一個字。
然後,便看到草薇側了側頭,忽然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每個人都有秘密,難道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