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奧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手指随意撥動着鋼琴上的琴鍵，不自覺打量起書房裏的布局擺設。
鋼琴，樂譜，各類的百科全書，跳蚤市場淘來的小玩意兒，和拍賣行買下的昂貴古董。
這是一間帶有複古風格的書房，每一處都充滿着上個時代的氣息。
“你看起來不像是一位古典音樂的愛好者。”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李奧回過頭說道。
走進來的是布魯斯-韋恩，這位哥譚的天之驕子，剛剛參加完一場董事會。
由于原來的首席執行官厄爾先生，不幸被紅頭罩劫匪槍殺，所以韋恩集團的董事會需要指定一個新的決策者。
而作爲韋恩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布魯斯自然是那個當之無愧的最佳人選。
董事會裏并不全是像厄爾那樣的資本家，其中也不乏有對韋恩夫婦心懷尊敬的股東。
何況布魯斯-韋恩本來就掌握着家族企業的大部分股權，繼承公司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在家族企業和私人愛好之間保持平衡的？我僅僅是開一個小時的會議，就覺得足夠頭疼了。”
布魯斯看到李奧的手指在鋼琴上撥動，眼皮不由地跳動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的坐在沙發上，伸手邀請對方坐過來。
“找個能幹且值得信任的秘書。況且一家運營良好的大公司，就像是飛奔在鐵軌上的火車，隻要不發生重要失誤，它就會按照固定的軌迹繼續行駛。”
李奧微笑着坐在布魯斯的對面，老管家阿爾弗雷德适時地送上一杯紅茶，然後轉身離去，把私人空間留給這兩人。
“我給了你一天的時間，想必你應該把我調查得差不多了。”
李奧向來認爲聰明人之間的交流不需要遮遮掩掩，這也是他會向布魯斯-韋恩亮明身份的原因之一。
從過去和未來的種種事迹判斷，蝙蝠俠是一個猜疑心很重的人，連超人那樣的忠實好隊友，他都能各種提防，時刻在自己的腰帶裏裝上一顆氪石。
像是正義聯盟這種超級英雄團體，他都會針對各人的弱點，設計一套以備不時之需的克制方案。
可以說，這種對他人的不信任感，對他來說幾乎已經是一種無藥可治的嚴重頑疾了。
而蝙蝠俠之所以會如此，李奧猜測很大可能是因爲犯罪巷的那一晚。
年幼的自己眼睜睜看着父母死亡的憤怒和無助，這是蝙蝠俠内心深處的黑暗夢魇。
爲了不想再一次體驗那種感覺，布魯斯-韋恩深入到罪犯之中，加入刺客聯盟接受忍者大師的嚴苛訓練。
永遠在腦海裏準備一套備用方案，用來防止一切意外的發生，并在潛意識内防範任何人。
根據李奧的估計，唯一能讓蝙蝠俠卸下防備的，大概隻有陪伴着他成長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以及那位美女地檢官助手瑞秋-道斯了。
要讓這樣一個警惕性和防備心都極重的家夥，信任另一個突然跳出來的陌生人，這顯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所以李奧選擇坦誠相待，直接表明身份和來意，順便不經意間透露自己掌握的信息，比如布魯斯-韋恩失蹤的那七年做了什麽，或者是刺客聯盟的現狀。
“能查到的信息并不多，都是一些浮在水面的假象，像是潔身自好的富二代，慷慨善良的慈善家，父親不幸遭遇意外，獨自撐起整個家族企業的勵志青年說實話這些線索拼湊起來的形象，和我自己所看到的，完全是兩個人。”
布魯斯沒有繼續扮演富家少爺，語氣沉穩的答道。
在紅頭罩劫匪的綁架中，自己已經暴露了一些端倪，繼續裝成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也毫無用處。
布魯斯一邊說話的同時，一邊不露痕迹的觀察着對方，試圖從那些細微的表情，說話時的肢體語言，來推測李奧的真實面目。
天眼會高層，懷特家族繼承人，星城的明日之子這些貼在對方身上的标簽都不夠明确。
“我是什麽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所作所爲。”
李奧嘴角挑起一絲笑意，雙手交叉置于身前，輕聲道：“我給出消息，然後讓你去查證，這已經能證明我的誠意了。”
“包括忍者大師沒有死，他的真名叫做拉爾斯-艾爾-古爾，曾經化名亨利-杜卡德出現在你的面前，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把你培養成毀滅哥譚的武器聰明人會分辨其中的真假，愚者才會一昧接受。”
從那夥紅頭罩劫匪手裏脫身，李奧和布魯斯仔細交談了一會兒，直到哥譚警察姗姗來遲，才各自回到警局錄了一份口供。
兩人口徑一緻，說是紅頭罩幫發生内讧，互相要獨吞一千萬，結果發生火拼死傷殆盡。
而那幫由退休警察組成的紅頭罩團夥，六個人兩死兩傷，還有兩人帶着一千萬在逃。
“從昨天到現在，我确實在思考你提供的消息，你說影武者聯盟随時準備卷土重來，用更加暴力的手段摧毀哥譚，我很感激你的警告，但是——”
布魯斯停頓了一下，看向坐在對面的李奧，回答道：“這是哥譚要面對的戰鬥，我不需要一個外人插手。”
聽到這番話的李奧眼神平靜，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這就是蝙蝠俠最糟糕的地方之一，他永遠都認爲自己能應付危機，鮮少會主動向隊友尋求幫助。
這個哥譚的黑暗騎士，從來都是作爲幫助别人的對象，而非需要幫助的那個人。
即使布魯斯-韋恩，還不是以後的完全體蝙蝠俠，但是性格上的變化不會差很多。
所以，李奧對于這一次拒絕，絲毫不感到意外。
“猜到了，超級英雄有着不和政府合作的傳統原則對吧？”
李奧上身微微前傾，他盯着布魯斯-韋恩的眼睛，輕聲道：“但是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或者讓你幫忙。”
“這是例行通知。我代表的是國家意志，是天眼會的職權，所以不可能像個旁觀者一樣，靜靜地看你表演一出英雄曆盡艱險，于危難時刻拯救哥譚的精彩戲碼。”
看到李奧的強硬态度，布魯斯臉上維持着平靜的表情，但其實他也有些頭疼。
一方面李奧-懷特是政府機構的官方人士，而非那些無惡不作的暴力分子，這限制了自己能對付的手段。
另一方面，如果對方說的是實話，影武者聯盟随時準備卷土重來，那麽他一個人孤軍作戰确實力有未逮。
可這位年輕的蝙蝠俠，就是如此糾結的性格，或許是出生在哥譚的原因，看過太多腐敗的官僚和虛僞的政客。
他天生對于政治和政府抱有警惕心，害怕超級英雄淪爲政客的武器，因此總是下意識拒絕和官方組織接觸。
比如在某條不知名的時間線上，年老的蝙蝠俠還因爲超人變成政府的“走狗”，彼此立場不同，從而選擇展開一場激烈大戰。
“我個人對義警，或者超級英雄沒有惡感，畢竟你們也是用自己的行爲，在踐行内心的正義，從某種程度上所付出的，可能要比我多得多。”
李奧站起身來，今天這場談話，注定以不歡而散告終。
“我願意看到哥譚出現一個黑暗騎士，一個打擊罪犯的義務警察，但是這不意味着我會遵守你的規則。”
扣上敞開的西裝，李奧平視着年輕的蝙蝠俠，兩人眼裏有着同樣的堅定。
“另外，用鋼琴琴鍵作爲啓動密室的開關，真的沒什麽創意。”
布魯斯聞言一愣，怔怔望着已經走出書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