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帶着柔和笑意的冷峻臉龐,背後似乎有了更多深層次的含義。
正如西瓦女士說的那樣,李奧是個複雜的人,他招牌式的溫和笑容下,總是隐藏着很多不一樣的意味。
“那六個影武者,是我準備交給阿曼達-沃勒的禮物,不然怎麽能獲得天眼會的全力支持。他們并沒有被我用手術刀解剖,切開大腦顱骨,取出腦髓和前額葉,然後用心烹饪,炸至金黃,搭配高檔紅酒……”
李奧又用那一貫的冷幽默,開着并不好笑且令人不解的玩笑。
銅虎黝黑的面龐微微抽搐,稍微退後兩步,想要離自己的年輕長官遠一點。
剛才的那番形容,竟然直接讓他腦子裏産生了畫面……
“那阿爾法,那個忍者大師的狂熱信徒,你是怎麽搞定他的?”
聽到師兄提出問題,西瓦女士得意地笑了笑。
她知道李奧肯定是用其他的方法,讓那個影武者頭領呈現出一種被吓傻的狀态。
“一定劑量的海洛因,加上從以前棕榈湖某個毒販手裏買來的‘迷魂藥’,效果很讓人滿意。”
李奧聳聳肩,審訊最關鍵和最基本的地方,就在于欺騙和施加心理壓力。
前面所有的話語和故事,隻是爲了烘托氣氛罷了。
“另外說一句,我把那種迷魂藥揮發到空氣裏,使得忍者大師的女兒意識混亂,這樣才能讓她進入更深沉的恐懼之中其實如果不是時間上的問題,我更願意去哥譚找一位叫做喬納森-克萊恩的醫生,他在人類心理恐懼這方面的研究尤爲卓著。”
銅虎恍然大悟,心裏的疑惑解開。
按理來說刺客聯盟的成員,本身不至于被李奧三言兩語就摧毀了心理防線哪怕他說出來的刑罰手段确實讓人毛骨悚然。
西瓦女士滿足地點頭,如果不是自己配合李奧,計劃怎麽可能這樣順利她自己是這麽想的。
像銅虎和理查德-龍兩位師兄,以前經常說她做事莽撞,其實大多數時候,自己明明都機智的一批!
“那接下來要怎麽辦?”
“當然把影武者和他們的頭領交出去,說出摧毀星城的恐怖計劃,讓天眼會把刺客聯盟列爲重要打擊目标。”
李奧像是早有打算,輕聲道:“能夠有機會搗毀這樣一個全球性的龐大犯罪集團,想必阿曼達-沃勒不會拒絕。”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妮莎的心理防線已然崩潰,隻需要放緩壓力,很容易就能從她的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之後再跟影武者頭領阿爾法對照一下,确定情報的真實性即可。
“長官,桑德拉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嗎?”
銅虎聽完李奧的計劃,沒有表示異議。
他本身就是一個打手型的人物定位,充其量依靠自身的沉穩可靠,領導一支不超過二十人的隊伍。
指望這個黑人武術家能提出什麽有建設性的方案,那顯然不現實。
“你是指非洲的‘斯塔西’老頭?”
李奧笑了笑,随即抿緊嘴唇,輕聲道:“确實有弗裏德裏希這個人,他也真的是‘斯塔西’的一員,九十年代離開德國去到非洲,成爲一名戰争掮客和情報販子。”
“那個老頭精通刑訊,最喜歡調教各種少年兵,像是利比裏亞、烏幹達的‘瘋狗強尼’(童子軍),中東的少年劊子手,緬甸的娃娃兵和巴拉圭的小遊擊隊員,其中有很多都是出自他的訓練營。”
李奧和西瓦女士對視一眼,互相露出默契的笑容。
那段日子可以說是緊張而刺激,他們每天出入于槍林彈雨和私人武裝分子之間。
“聽起來也是一個有趣的老頭。”
銅虎評價道。
“不,弗裏德裏希是我見過最可恥的人渣。”
李奧眼神冷漠的搖頭,解釋道:“我曾經親眼看到過他把一個九歲的小崽子,訓練成冷漠的機器,能夠用一把比自己個子還高的ak47殺掉十幾個成人,能夠面不改色充當自殺式襲擊的人肉炸彈……那個老頭毫無人性可言。”
“可是你曾經跟着他學習過……”
銅虎像是猜到了什麽,黝黑的臉龐表情豐富。
“我确實從弗裏德裏希那裏學到不少,後來爲了報答他,我特地讓那個‘斯塔西’老頭,親身體驗了一回‘滴水刑’,很可惜他隻堅持了幾個月就發瘋了。”
李奧拍了拍銅虎的肩膀,扭頭走上二樓的主卧室。
此時,天邊已然泛出魚肚白,第一縷晨曦照射大地。
…………
五個小時以後,臉色蒼白的妮莎坐在密室的椅子上,回答着李奧的問題。
這位忍者大師的女兒,沒了最開始闖入懷特莊園的那份傲氣,像是一隻被馴服的小綿羊。
迷魂藥能弱化她的意志,讓清晰的思維變得混亂。
加上之後一系列心理層面上的暗示和施壓,讓妮莎變成現在的樣子并不誇張。
隻要能走出這間密室,重獲自由,相信她很快就能擺脫内心的恐懼。
可惜在此之前,李奧準備添上一把火。
“回答遊戲到此結束,接下來是談心時間。”
李奧輕輕地打了個響指,卻讓妮莎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她的眼睛像是失去了焦距,略有些空洞的看向坐在對面的年輕人。
很顯然,迷魂藥的效果還沒過去。
“你不是很喜歡你的父親,對吧?”
李奧的聲音平緩,吐字卻很是清晰。
他從另一位刺客聯盟的成員,也就是影武者頭領阿爾法那裏,知道了一點用得上的消息。
“忍者大師遊曆世界,他活過的歲月漫長,自然也擁有過很多女人,除了第一任死去的亡妻以外,他的心裏留不下多餘的影子。”
李奧的話音勾起了妮莎的回憶,她的雙眼逐漸有了些神采。
“你的母親是個俄羅斯女人,而你則是一夜放縱的産物。從小你的母親就經常講述,那位從未出現過的高大偉岸的父親,那些聽起來一點兒也不真實的刺激冒險,甚至成爲了你的床邊故事。”
“你怎麽知道這些?”
妮莎的聲音嘶啞,疑惑不解的問道。
這應該是她深埋在心底的秘密,連塔利亞都不知道。
“你沒有從忍者大師身上得到絲毫的關愛,原本想象中如英雄般的父親,也因爲見識到刺客聯盟的真面目後,徹底幻滅破碎。”
李奧沒有回答妮莎的回答,他的一隻手放在對方的腦後,撫摸着那頭深褐色的微卷長發。
“一直以來,你想要證明給忍者大師看,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這是因爲你想要得到父親的認同嗎?”
迎向妮莎那雙有些茫然的眼睛,李奧輕聲說道:“或許你真正所想的,是超越你的父親,逃離他所帶來的濃厚陰影。”
“是這樣嗎?”
妮莎喃喃的問道,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兒時的記憶翻騰不休,母親像是呓語般說着父親的英雄故事,那是溫暖而美好的。
但是這個畫面隻維持了一瞬間,忍者大師威嚴苛刻的聲音随即響起,像是一把重錘敲碎了那些溫馨的回憶。
接下來便是嚴酷的訓練,毫不留情的呵斥,以及無邊無際的冰冷孤獨。
“是這樣嗎?”
妮莎一隻手抓住李奧的胳膊,呢喃似的問道。
“當然。”
李奧微微點頭,把鎮靜劑注入忍者大師之女的脖頸。
他對于妮莎倒是沒有什麽想法,隻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削弱掉刺客聯盟的力量而已。
因爲在那模糊的記憶裏,李奧隐約記得忍者大師确實被自己的女兒背叛過不管是妮莎,亦或者塔利亞。
那位刺客聯盟的領袖,簡直是用血淋淋的教訓提醒他人,家庭教育的重要性。
“下一站,南達爾巴特。”
擯棄掉紛亂的思緒,李奧眼神轉冷,他終于要走到最後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