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心理學和意外

當費莉希蒂的電話打來時,李奧正在一間并不出名的法國餐廳裏,和弗蘭克-波提納爾的女兒吃飯。

桌上擺着一個精緻的銀色燭台,四周的光線并不明朗,服務生安靜地端上兩杯餐前酒,随後是開胃點心和前菜。

輕柔的音樂緩緩流淌,略顯黯淡的燭台光亮映照在海倫娜的臉上,勾勒出美麗而冷豔的輪廓線條。

“抱歉,有些生意上的問題要處理。”

李奧放下手機,很沒有誠意的找着借口。

他剛從費莉希蒂口中得知,奧利弗-奎恩打算讓他的黑人保镖,約翰-狄格爾去扮演治安維持者。

而他們的目标人物,正好是一個在昨天抵達星城的德國軍火販子,裏奧-米勒。

這個盜取了一百挺m249機槍的家夥,就是黑手黨老大弗蘭克-波提納爾今晚要見的賣家。

“看來你和我父親一樣,奉行生意高于一切。”

海倫娜嘲弄似的笑着,端起桌上的香槟飲了一口。

李奧沒有多說,他本來隻是打算和弗蘭克-波提納爾談談,順便刺激一下這位黑道黨魁,激化黑手黨和三合會之間的矛盾沖突。

至于坐在這裏和海倫娜享用法國大餐,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況。

“多少還是有點區别。我很少會因爲生意犧牲什麽,而你父親則願意讓他的寶貝女兒,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李奧淡淡的說道,這話讓海倫娜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揚起輕微的弧度。

這位黑道黨魁的掌上明珠,似乎并不介意别人諷刺自己的父親。

“從我們見面開始,你就一直盯着我,星城的‘隐士’,懷特家族的掌舵者應該不至于這麽饑渴吧。”

海倫娜一隻手撐着下巴,眼神帶有打量的意味,語氣中透着挑釁。

她的父親在離開之前,特意交待要讓李奧感到滿意,最好立即能敲定合作的事宜,其中的深層含義不言自明。

洗白上岸的弗蘭克-波提納爾,并沒有外界看起來那麽風光,家族事業逐漸走向衰落,缺乏上層力量的支持使得黑手黨也不好過。

而走進弗蘭克視線的李奧-懷特,無疑是一座再合适不過的靠山,可以完全彌補黑手黨的劣勢,甚至能作爲一塊有力的跳闆。

所以對于父親的交待,海倫娜感到很正常,這是典型的黑手黨人思維,以家族榮譽爲重,并且爲此犧牲一切。

何況,倘若真的能勾搭上這個懷特家族的年輕掌舵者,取得類似聯姻的關系,怎麽看都是穩賺不賠的劃算買賣。

“這是因爲我在大學期間,研究過一點心理學,所以比較喜歡觀察别人的肢體語言和面部表情。如果這讓你感到不自在,我表示抱歉。”

李奧放下刀叉,誠懇地說道。

“那你看出什麽來了?”

海倫娜饒有興緻的問道。

她很好奇,這是不是什麽新式的泡妞招數。

“看上去你和弗蘭克的關系有些疏遠,他的家長式強權讓你很不舒服……你并不樂意和我共進晚餐,因爲這像是一種交易,或者親人的出賣?你應該常來這間餐廳,從座位和菜單的選擇可以看出,你不自覺的去摸脖子上的那條項鏈,是因爲送你項鏈的人經常和你來這間餐廳?”

李奧的提問,讓海倫娜表情僵硬。

她瞬間有種被看穿的難堪,就像是剝離了一層層外衣,赤裸裸展現在陌生人眼前一樣。

“更有意思的在後頭,黑手黨近期連續受到槍擊,目标都是弗蘭克的心腹……那個殺手總能避開保镖,找到合适的時機,這無疑是極爲專業的但是有趣的地方在于,受害者并非是一槍斃命,基本上有一半的子彈都沒有打中,這聽起來很矛盾不是嗎?殺手善于尋找機會,槍法卻像個菜鳥。”

“排除掉那些自相矛盾的疑點,唯一能得出的結論,是這個殺手屬于你們家族内部的人,她掌握着目标的出行信息,知道他們的生活規律……我一般很少去觀察别人,但是你就不一樣了,海倫娜。”

“我真的很好奇,身爲黑手黨老大的女兒,你究竟有多憎恨自己的父親和家族,才會做出這種行爲?”

李奧雙手交叉握住,這一切當然不可能是從心理學推測出來的,實際上他最多也就懂得一些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的解讀而已。

費莉希蒂發到手機上的警局檔案,以及腦海裏的模糊記憶,拼湊出了全部的線索。

“你喝醉了,懷特先生。”

海倫娜瞳孔放大,嘴巴張開卻呐呐無言,隻能把酒杯端起來掩飾自己的失态。

“我是有點喝多了,随口的胡話别在意。”李奧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服務生結賬。“但願我的紳士風度,能挽回一點印象分。”

“最後是友情提醒,報複一個人的最佳方式,并不是把自己置于險地。”

海倫娜看着李奧走出餐廳的背影,耳邊似乎還回響着他離去前的那一句話。

一時間,她默然無語。

…………

奎恩大宅,穿着獄警或者囚犯制服的男男女女,正在動感勁爆的音樂下搖擺身體,享受着免費的酒水飲料,果盤點心。

那些經常混迹于酒吧夜店的紅男綠女,聽到奧利弗-奎恩要舉辦派對以後,紛紛自發的踴躍參加。

畢竟星城的歡場王子,這可不是随便說說的,這種富家公子的身邊,從來都不會少了蹭吃蹭喝的一群人。

蹲守在奎恩大宅,負責監視工作的昆汀-蘭斯,注視着人群裏的奧利弗-奎恩,那副輕浮誇張的模樣實在讓人厭惡。

“他真的會是治安維持者?”

不止一次,蘭斯警探在心裏問自己。

這個在荒島生存五年,然後回到星城的花花公子,真的會是那個目無法紀的治安維持者?

一個用暴力散播恐懼,弓箭維持秩序的現代羅賓漢?

而且就在今天下午,奧利弗-奎恩在他面前進行了測謊,他那副坦然的表情,讓蘭斯警探有些動搖。

或許就像勞蕾爾說的那樣,自己被莎拉的仇恨蒙蔽了雙眼,失去了理智?

“奧利弗-奎恩人呢?”

心緒複雜的昆汀-蘭斯回過神來,卻發現這場派對的主角消失不見了。

他剛才還在戶外泳池狂歡嗨皮的,摟着兩個穿着清涼的火辣女郎歡聲笑語,怎麽一下子就沒看到人影了?

警醒過來的昆汀-蘭斯,撥開擋在面前的人群,快速地沖進奎恩大宅。

他徑直走上二樓,推開書房的大門,發現奧利弗-奎恩躺在沙發上,臉上挂着驚訝的表情。

“有什麽需要幫忙嗎,蘭斯警探?”

奧利弗好整以暇的問道。

昆汀-蘭斯郁悶的搖頭,多年警察生涯養成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混蛋絕對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可是偏偏無法找到證據。

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準備離開的蘭斯警探看完消息,不由地微微一愣,随即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奧利弗。

“還有什麽事嗎?”

繼續維持纨绔子弟人設的奧利弗攤開手,他今晚都會待在奎恩大宅,哪裏也不會去。

“雖然現在告訴你有些不合規矩,但是我認爲你應該會想知道,我們在五分鍾以前抓到了那個治安維持者……”

蘭斯警探眯起眼睛,意味莫名的說道:“他叫做約翰-狄格爾,也就是你的保镖。不但每天要保護你的安全,還要‘守護’這座城市,他可真是個勤勞的家夥。”

“恭喜你,奎恩先生,星城警局對你的指控撤銷了。”

沒有理會奧利弗的驚訝表情,昆汀-蘭斯揚長而去。

他現在迫不及待要去審問治安維持者,看能不能從對方嘴裏撬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怎麽會這樣?狄格爾爲什麽會被警察抓住!”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奧利弗有些手足無措,那份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消失殆盡。

盡管心裏充滿着疑惑,可他暫時隻能待在家裏。

雖然星城警局撤銷了指控,可是法院的解禁令還沒下來。

如果現在踏出家門一步,特警隊會直接把奧利弗按到在地上,然後拷回星城警局。

奧利弗看向窗外的夜色,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不知何時事件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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