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托盤的侍應生應聲倒地,鮮血從左胸的傷口噴濺而出,帶出糜爛的髒器。
旁邊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人,那張抹着名貴化妝品的圓臉上,鋪滿了散開的血霧。她像是雕像似的一動不動,縮小的瞳孔充斥着恐懼。
兩三秒以後,高分貝的尖叫響徹全場,上一刻還在談論這座城市未來,或者國家經濟的富豪商人,紛紛都姿勢不雅的趴倒在地上,一個個氣度全無。
嘭!
又是一顆大口徑的子彈射穿玻璃,清脆的碎裂聲響,在衆人耳中好似死神的呼喚。
這次不幸中槍的,是一位市政府的公證人士,他的一條手臂直接炸爛,糜爛的血肉像是潑水般撒在大理石瓷磚上,形成一幅頗有後現代藝術氣息的形狀構圖。
死亡射手用的是大口徑狙擊步槍,甚至極有可能是巴雷特m82a1那種可怕的兇器。
那款由巴雷特軍火公司生産的反器材武器,以其射程遠、精度高、威力大等優良性能,幾乎在12.7毫米狙擊步槍市場上占據了統治地位,西方國家的軍隊都有使用,主要配備給軍警部門。
一般來說它的主要作戰對象,是敵方的裝甲車、飛機和工事掩體,當然也時常會用于遠距離射殺敵軍目标。
關于巴雷特早年還有一個趣聞,說是這把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射擊時,從制退器噴出的火藥氣體會在隐蔽點附近卷起大量的塵土,導緻敵人發現狙擊手的位置。
所以使用巴雷特的狙擊手,從而得到了“炮灰”的調侃稱号。
會場中的尖叫帶起蔓延的恐慌情緒,血腥而殘忍的死亡畫面,讓人忍不住反胃嘔吐。
脆弱的人體在這種殺傷力極爲恐怖的熱武器面前,就如同一塊豆腐般軟嫩。
一旦被命中,子彈會從創口那裏爲中心點破碎開來,造成可怕的創傷。倘若擊中腰部,軀體甚至會瞬間變成兩節。
所以第一個中槍的侍應生,背後的胸口處直接破開一個大洞,而第二位市政府的公證人士,一條手臂都被打爛。
“躲在這裏!不要動!”
李奧借着桌椅的遮擋,把沃爾特-斯蒂爾送進會場的死角處。
經過兩次射擊,他大緻從彈道和子彈射來的方向,判斷出了死亡射手的落腳點。
“深呼吸!保持冷靜……這是車鑰匙,拿着!”
救下沃爾特-斯蒂爾的李奧,按着費莉希蒂的腦袋,兩人蹲在一張長條桌的底下。
他捧住這位女伴的臉蛋,凝視着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個殺手連續兩槍沒能擊中目标,肯定會準備撤走,你躲在這裏,等到十分鍾左右,然後跑出會場下樓,在車裏等我!”
穿着寶藍色露背晚禮服的金發女郎,此時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識地點頭握住車鑰匙。
李奧把她塞進桌子底下,白色的布幔擋住玻璃幕牆外面的視線,他半蹲着身子離開會場。
“桑德拉,死亡射手在十二點鍾方向的那座塔樓!”不帶情緒的聲音傳入通訊耳麥,李奧沉聲說道:“不要再給他開槍的機會。”
“你不該把自己置于險地,李奧。”
站在交易所大廈頂層的西瓦女士說道。
她穿着一身紅黑相間的緊身衣,款式類似于古代武俠中的勁裝,一支合金箭釘入第二座塔樓外面的牆壁,随即彈射出固定的金屬勾爪。
夜空之下,一道渺小的身影飛掠而過,下面是延綿起伏的燈火車流。
片刻之後,西瓦女士就打破窗戶,沖入到塔樓内部,身形翻動,如幽靈般隐匿在陰影之中。
“以後我會用到奎恩家族的友誼,所以沃爾特-斯蒂爾不能死,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合作對象。”
李奧似乎正在奔跑,聲音急促而不平穩。
他之所以救下沃爾特-斯蒂爾,除了因爲對方是個好人,更重要的是後面關于棕榈湖貧民區的開發計劃,需要奎恩家族的全力支持。
那裏有着二十四條街區,數量衆多的廢棄工廠和爛尾樓,以及近一百萬的人口數量。
即使以懷特家族的雄厚實力,想要單獨啓動開發項目,恐怕也得面臨不小的壓力。
“你總是有着合适的理由……這位死亡射手的槍法……還真是精準!”
通訊耳麥傳來激烈的槍聲,西瓦女士的氣息平穩,一點兒也沒有緊張的感覺。
哪怕她面對的殺手,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槍法最準的人。
一分鍾以後,李奧順着西瓦女士射出的纜繩,從破碎的窗口一躍而入。
漆黑一片的塔樓内部靜谧無比,沒有槍聲,也沒有拳腳碰撞的搏擊格鬥,顯然戰鬥已經結束,隻剩下一地的子彈殼。
對此李奧一點也不意外,他自然清楚西瓦女士的戰鬥力,這個喜歡徒手打死武術家的可怕女人,可不是什麽弱小之輩。
“毫無挑戰性,這個家夥除了射擊精準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差勁。”
西瓦女士坐在窗口,腳下踩着倒地不起的死亡射手。
冰冷的夜風呼嘯而過,吹起那頭烏黑的長發。
“你好,弗洛伊德-勞頓先生。”
李奧走過去微微一笑,叫出對方的真實姓名。
作爲一個槍手,失去隐蔽的射擊地點,然後面對世界最強的武術家之一,死亡射手會迅速落敗,實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什麽時候惹上了你們這種人物?”
弗洛伊德咳嗽幾聲,他被西瓦女士打得胸骨碎裂,右手脫臼,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
這個亞裔女人簡直太可怕了,她像是能判斷自己射擊的落點,并且搶先做好閃避。
加上強悍的體能,鬼魅般的速度和潛行能力,有着死亡射手之名的弗洛伊德-勞頓,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摸到,就被輕松解決。
“事實上我們并不認識,也沒有什麽恩怨,隻是勞頓先生你的名聲太大,有人看中了你的天賦,希望能爲他們做事。”
李奧瞥了一眼扔在地上的狙擊步槍,輕聲道:“沃倫-帕特爾付給你一百五十萬,讓你殺掉競争力最大的三個目标。”
參與競标的詹姆斯-霍爾德,被他幹掉把黑鍋扔給了治安維持者,而另一位競争者卡爾-拉斯姆森的死亡,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
一方面是星城警局正在追查治安維持者,以及擔心馬丁-薩默斯的黑幫和三合會展開火拼;另一方面則是近段時間死掉的富人太多,導緻新聞媒體和星城居民有些麻木。
“沃爾特-斯蒂爾是最後一個,對吧?本來你可以做完這單買賣揚長而去,拿上那筆錢潇灑一段時間,假如你沒有被我抓住的話。現在麽,自由對你來說,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李奧嘴角挑起一絲笑意,亮出手機上的天眼會标識,笑道:“勞頓先生,你以後就隻能爲政府做事。恭喜加入天眼會。”
“你不能這樣做!我的女兒才五歲,她正在哥譚等我回去……她叫佐伊,她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女人……我不能被送到什麽狗屎天眼會!”
弗洛伊德看到那個天眼會的标志,情緒陡然變得激動,他很清楚這些政府部門的辦事風格。
一旦被收編,就意味着身份從此消失,隻能成爲“不存在的人”執行自殺式的危險任務。
“等等……勞頓先生,麻煩你先冷靜一下。”
李奧擺手制止這位死亡射手的話頭,他露出溫和的笑容,“你覺得我是那種容易被家庭故事打動,從而心軟放你一馬的好人麽?”
“這個世界上太多的壞人,背後都有着或凄慘、或悲傷的往事,他們有些是因爲身體畸形,受到别人的嘲笑排擠;有些則是受困于混亂和妄想的精神……當這些人偶爾表現出悲憫或者脆弱的一面,難免會讓人感到同情和理解……”
“但是,我并非那個心懷善意的好人。像我這樣冷漠的惡棍,藏在黑暗的陰謀家,不會被你那個生活在哥譚的女兒打動,盡管她隻有五歲,每天都在期盼着她的爸爸回家;盡管她還有個糟糕透頂的媽媽,未來的人生可能坎坷而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