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馬車駛遠,劍十七挑了一條小道往安仁校場趕去。
豔陽煌煌,天威如斯,整個安仁校場在這片光芒之下,靜待風雲動。
劍十七來的很早,隻有幾個城衛兵比他早到。
“站住!幹什麽的?”當劍十七走近,兩個兵卒當即将他攔下,盤問道。
“青岚仙宗十七弟子,來參加宗門比試的。”劍十七如實回答,不知爲何,他說這句的話時候很沒有底氣,自己也覺得方才的語氣不太好,應該要再大聲一些的。
“大聲一些,沒聽清楚。”衛兵并不是故意刁難,而是真的沒有聽清楚,從剛才他們的交頭接耳就能夠看的出來。
這回,劍十七挺直了相對單薄的身闆,字字宏亮:“青岚仙宗!十七弟子!來參加宗門比試的!”他重複了這句話,隻是這次說的很清楚,至少那兩個衛兵沒有再問了。
他們打量了一下劍十七,“青岚仙宗?挺不錯一孩子,隻是這次比試,你不應該來的。”
“爲何?”劍十七問道。
“青岚仙宗慘遭滅門,林佑華出走,你還來這兒,這可不是自讨苦吃?保不準還會丢了性命,早些年你們青岚仙宗雖是落魄不堪,身上修行卻沒有落下,還能處處壓制寒水冢和浩策窟,如今遭遇如此劫難,而他們已然是沆瀣一氣,我看你雖年齡不大,可并不像天真頑童,這次比試他們會如何對你,你應該能夠想得到。”衛兵倒是實話實說,同時也給劍十七入了比試名冊。
“老祖宗定下兩年一次的宗門比試,縱然我青岚仙宗隻剩下我一人又如何?隻要我手中還有劍,就必須來,這便是龍虎山上的規矩。”這一刻的風,似乎在劍十七一人身上停留,涓涓流動的青絲,廣闊如天的眼角,皆向風說着心中的堅定。
“呵呵,有意思。”
正當城衛兵對劍十七感到好奇之時,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扭頭一看,趕緊拜禮,“見過劉大人。”
而那笑說有意思的人,正是餘安年。
劍十七轉身,餘安年的目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你不是方才攔我馬車之人?”
“已經說過了,行了三日三夜的山路,還請勿怪。”劍十七再次解釋。
餘安年再聽見這句話,思眉反問:“行了三日三夜的山路?然後力竭倒在我的馬車前?”
“沒錯,正是行了三日三夜的山路,力竭倒在您的馬車前。”
餘安年頓了一會兒,突然放聲大笑:“知道了,哈哈。”說完,率先往校場裏走去,側頭問身旁那個馬夫,“詹問,你說一個連續趕了三日三夜的山路之人,身上能有那麽幹淨嗎?”
詹問面無表情:“不能。”
餘安年噘嘴:“我也覺得不能,那你說龍虎山到這兒需要三日三夜?”
“不用,或許他不是從龍虎山來的。”
餘安年搖搖頭:“不不不,他就是從龍虎山來的。”
“老爺爲何如此肯定?”
“一個十大點的孩子,不從家裏來,還能從哪裏來?”
對于餘安年的‘知道了’,劍十七不敢覺得他是否真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過話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畢竟惡名在外的貪狼幫不是如今的他能惹得起的。
辰時過半,按往年比試應該可以開始了,但今年卻是不同,爲何?因爲那寒水冢與浩策窟的人都還未曾出現。
這可急壞了劉大老實,自己身邊坐着的餘老爺可是他留下來的,想要借着宗門比試,讓他看看安仁年輕一輩的實力,現在另外兩個宗門都未成出現,誰知道餘老爺有多少耐心等他們?
又過了一刻鍾,餘老爺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水,端了起來,放在嘴邊一頓,突然想起了什麽,沒有飲用,轉而嗅了嗅,感歎了一聲:“茶水不錯。”便是放下了杯子。
看見這一幕,劉大老實趕忙辯解,“寒水冢與浩策窟的人興許是路上有事給耽擱了,餘老爺,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哦,那便等等吧。”
這句話讓劉大老實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又過了一刻鍾,還是未曾得見寒水冢與浩策窟的人來,這段時間,劉大老實已經是汗流浃背,身子如坐針氈沒停半刻,嘴邊念道:“怎麽還沒來?怎麽還沒來?”在心裏更是把兩個門派的祖宗十八代全咒罵了個遍。
餘老爺沒有在意劉大老實,瞥了一眼他桌子上登記的冊子,“龍虎山,青岚仙宗,十七弟子。”而後看向一直閉目靜坐的劍十七,又側着腦袋問詹問:“詹問,你說青岚仙宗那個十七弟子現在在想什麽?”
“不知道。”
“你猜猜。”
“猜不到。”
“如果此刻你是他,你會想什麽?”
詹問眼珠轉了轉:“我會想那兩個宗門的人是不是在來的路上被莫名高手全部殺了。”
“哈哈。”餘老爺又笑了:“詹問啊詹問,你可真是個人才。”
“那老爺你猜他在想什麽?”
“我猜?”餘安年看着桌上的茶水果子說着,“他應該口渴了,你把我桌上的這壺茶和果子全給他送去。”
得了吩咐,詹問沒有遲疑問明緣由,直接端起茶水和水果,走到劍十七面前,“我家老爺請你喝茶吃果子。”
劍十七緩緩睜開眼見,看了一眼餘安年空空如也的桌子,沒有客氣,拿了三枚荔枝三粒桂圓三顆葡萄,分别吃下。似乎是真的渴了,又端起茶壺接連豪飲了三杯茶水,這才過瘾。随後示意詹問将這些拿回去,“待我謝過你家老爺。”跟着朝餘安年抱拳行了個禮表示謝意。
詹問将茶水和水果又端回了餘安年桌子上,餘安年也學着劍十七的樣子連續飲了三杯茶水,說了句:“青岚仙宗的十七弟子,是個好人。”
這時,校場之外,喧鬧聲漸漸靠近。
劉大老實如見親爹娘,立馬站了起來,“來了來了,寒水冢和浩策窟的人來了。”
餘安年不以爲意:“聒噪!不如龍虎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