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知了紅豆的來曆,李三思陷入了沉思當中。
一個已有千年修爲的大妖,又渡過十次雷劫,是極爲棘手的存在。不過李三思現在的重點不是在紅豆身上,而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将紅豆從封印中釋放出來,她夜襲狐兒島爲的又是什麽。
這一切都毫無頭緒,隻能一點點慢慢查起。
沉思了一陣,李三思開口問:“表奶奶,可有辦法得知替紅豆精解除封印的是何人?”
“我且一試。”鄭老太太正色道,她對一旁的鄭徐發說,“取我天珠算盤來!”
鄭徐發有些擔心地說:“娘,不如這事讓我來辦吧?”
鄭老太太厲聲道:“阿發,你連我的話也不聽嗎?我鄭九妹現在還是鄭家家主!”
鄭徐發聞言,隻能無奈地離開了房間。片刻之後,他便返回,手中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木盒子。
打開木盒,鄭徐發從中取出一個沾滿幹涸血迹的算盤,然後遞到鄭老太太面前。
“娘,算盤取來了。”
鄭老太太接過算盤,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許多,連氣勢也變得淩厲起來,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李三思望着鄭老太太身上的變化,心中不由得感歎,這就是當年爺爺李牧時常提起的天珠神算鄭九妹。
這時,鄭老太太溫柔地觸摸了一下算盤,自語道:“老夥計,又要并肩作戰了啊!”
算盤似有感應,頓時綻放出湛湛神光。
下一刻,隻聽啪的一聲,鄭老太太手如疾風,在算盤上極速計算起來。
算珠碰撞,神光綻放,形成一處神秘空間。
李三思不由得擡頭望去,見頭頂不知何時起已化作一處夜空,上有璀璨星河,異常奪目。
無言中,氣氛詭異着,天地間泛起陣陣波動。
一個棋盤突兀出現在三人腳下,其間落下無數流光,置于棋盤上。
不久,此處棋盤已是紅黑對壘之勢,旌旗飛揚,猶如兩軍對陣,随時會爆發出一場慘烈厮殺。
棋盤上的各式棋子皆以其真切形象呈現在三人眼前,三人乘戰車,二人伺炮台,一人騎戰馬,執羽扇戴綸巾者爲士,騎象擊鼓者爲象,持盾捉刀者爲兵。
而鄭老太太與一團赤紅陰影位于将位,一黑一紅,成對立之勢。
李三思目睹眼前一切,不由得暗暗贊歎,這便是鄭家神算之術九法中的棋算之法。
此法不但可算方位大勢,也是一種強大的殺戮之法,是鄭家神算之術當中爲數不多的攻伐手段。
這時,紅方有了動作,右炮率先移動,居中當頭炮。
鄭老太太還在用她還能活動的手計算着,她忽地擡頭瞄了一眼,動作不停,同時舉起另一隻手,指揮着左馬跳起,立于左炮右側。
紅方沒有遲疑,象前兩格小兵頓時往前邁進一步。
才走三步,棋盤氣氛便逐漸壓抑,無形殺氣開始彌漫,明顯是雙方在爲之後的厮殺開始布局,設下高深殺陣。
局勢繼續,鄭老太太指揮着自己一方左車右行,居于炮後。紅方不甘示弱,左馬即時跳起,立于象前一格。
如此,鄭老太太指揮着馬前小兵往前,爲戰馬前行讓出道路。
紅方不甘示弱,左馬高躍而起,落至左炮右側,準備伺機而動。
接下來雙方你來我往,布局也逐漸完成。
鄭老太太指揮左炮先行,越過楚河漢界,已然立于紅方兩名小兵之間,炮口向右,對居中小兵虎視眈眈,以求先發制人。
而紅方居中小兵緩慢往前一格,躲開黑方炮口,頓時化險爲夷。
鄭老太太見狀,眉頭緊鎖,對方若讓出這一小兵,那必然就落了下風。如今看來,棋盤雙方是勢均力敵,誰也不遑多讓。
象棋之道,在高手過招中,一兵一卒的得失皆能左右局勢發展,正是一子錯滿盤皆輸。
而雙方布局到這一刻,局勢便變得緊張起來,棋盤上殺氣充斥,意味着一場激烈的厮殺準備上演。
又走數步,雙方已成對峙之勢,誰若示弱,便露敗迹。
隻見鄭老太太先發制人,指揮着右炮瞄準了紅方最右側的小兵。
火藥壓實,炮彈上膛,随即點燃引線。
轟隆一聲,渾圓炮彈自炮膛中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準确無誤地命中紅方最右側的小兵。
炮彈落地,炸起滾滾煙塵。隻見血肉橫飛,紅方小兵連慘叫聲也沒發出便一命嗚呼。而鄭老太太所指揮的炮,也理所當然地落在小兵所處的位置上,炮口瞄準了右側戰馬。
這一炮,便是厮殺的序幕。
雙方開始換子。
一時間,棋盤上戰車縱橫,炮聲不斷,偶聽戰馬嘶吼,小兵呼喝,雙方你來我回,殺得是天昏地暗。
不到片刻,棋盤上已是血流成河。
鄭老太太仍舊沒有停下動作,在算盤上飛快地計算着。可她現在已是滿頭大汗,眼中血絲密布,嘴角還有絲絲鮮血溢出,身體似乎已接近極限。
鄭徐發和李三思見到鄭老太太此刻的狀态,心中頗爲擔憂,臉上流露出緊張之色。
可他們都不敢阻止。
這棋算之法一旦開始,倘若中途放棄,那便是敗局,已鄭老太太此刻的狀态,隻怕會當場身隕。
或許是狀态不佳,在接下來的幾步中,鄭老太太失了一馬,僅剩一車一馬一炮,所幸的是在方才的厮殺中,小兵未曾受到太大威脅,僅僅失去一枚而已。
反觀紅方此刻占了極大的優勢,不但有小兵渡河,而一車一炮也兵臨城下,更有一炮居于正中隔河而望,對鄭老太太虎視眈眈。
眼下的局勢對鄭老太太來說極爲不妙。
随着時間的推移,棋局來到後期,随時可一局定勝負。鄭老太太一方雖有劣勢,但也不甘示弱,雙方仍舊針鋒相對。
若就此往下,必是和局。
然而對面的紅方占據優勢,不願以和棋結束,于是發起一輪新的進攻。
鄭老太太雖狀态不佳,但步步爲營,在對方急于冒進的情況下,借機除掉了炮和已經渡河的兩名小兵。
小兵皆失,炮已成灰,紅方再無優勢可言,再往下厮殺也無法奈何對方。
到了這一刻,連李三思這個象棋的門外漢也看得出結果如何了。
和局!
棋盤消失,一切恢複原貌。
鄭老太太終于停下了動作,她忽然吐出大口鮮血,落于算盤之上,整個人頓時顯得萎靡萬分。
鄭徐發連忙攙扶着鄭老太太,急問:“娘親,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