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聲漸小,忙了一天的三人終是回到了自己的小窩。
“不行了,我先睡了。”甘棠一把将臉上的面紗扯下,露出可愛的面容,眉如遠山含黛,一對梨渦若隐若現,唯有白皙的皮膚之上沾染上不少泥與灰。
身後二人相視一笑,高冷女子蘇陽也扯下面紗,冷豔自内而外散發出來,一對劍眉細長舒揚,顔色略深,眼眸之中的笑容也是一閃而逝,高挑的身材,娉婷玉立,周身雖散發冷意,但那一雙清冷的眸子卻吸引着人想要靠近。
那甘棠也懶理她二人的嘲笑,自顧自的進了屋。
“蘇陽,你先去洗漱,我去柳伯那個空房子裏看一下藥材。”說話的正是青芷,暗夜裏已經辨認不出她的小臉了,整張臉上是泥巴,唯有那顔色略淡且彎彎的蛾眉含着若有似無的情意,高挺的秀鼻之下紅唇微微揚起。
“害怕嗎?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洗漱好了,在這裏陪着甘棠就可以,她膽子最小了。”
蘇陽輕笑一聲,那明媚的笑容似是照亮了暗夜,“好,那你小心點。房子不露水就早點回來,我知道你在那兒偷偷的看醫書看到子時。”
青芷吐了吐舌頭,被她發現了。“好,我今天早點回來。”
“嗯,别忘了拿傘。”
“知道了。”她笑嘻嘻的拿起傘随意抹了一把臉就出了門。
蘇陽嘴角一抽,打趣她道“青芷,就算我們穿越而來,年紀稍小,你也不至于如此不愛惜這張臉吧?”
青芷回頭見她掩唇輕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我習慣了,不過以後會改的。”
夜色裏,隻聞雨滴滴落在油紙傘上的聲音,執傘之人顯然有些魂不守舍。
“聽說杏林院今年開始招收新弟子了,我要不要去啊?”她心中向往,卻擔心去了之後,蘇陽與甘棠該如何生活下去?藥鋪掌櫃明确說了隻要懂醫之人
這幾日她借了不少醫書,總想着去杏林院學習一年,然後再回來,她們的生活應該會更好吧。
懷着絲絲期待與向往,推開了柳伯借給她用來曬藥材的空院落的大門。收傘,推門,進入房間,點燈,正欲擡眸,就聞到了絲絲血腥之氣。心下一驚,猛然擡頭,卻見床上赫然躺着一個白衣男子,不知是死是活。
她咽了咽口水,在要不要關門的糾結中緩緩移向床邊,側着身身防備着看向床上之人。一臉血那白衣也被鮮血染紅,腰間還有血滲出,胳膊、大腿之上皆有傷口。
“這這得有多少人與你對打才能将你打成這樣呀?”一邊碎碎念,一邊拿來了放在這裏的藥箱,看着這麽多血,她隻好先起身找了點水,湊合着幫他清洗一下。
“呀,是過敏了還是中毒了呢?”擦幹淨他臉上的血就發現在他剛毅的臉上有很多細小的紅點。
随即坐在一旁把了把脈,撇了撇嘴,“也不傻,昏倒之前還知道吃解毒的藥。”
“你是病人,病人”
“大夫眼裏無男女,無男女。”她雖爲醫,但卻不曾真正替人診過病,說他是她的第一個病人也不爲過。
她咽了咽口水,顫抖着纖纖細手,想着帥氣的一把将他的衣衫撕開,奈何,他的衣裳料子太好,費了老大的勁就是撕不開。
“哎,電視裏都是騙人的。”
“爲什麽人家輕輕松松一扯一拉就‘嘶啦’一聲開了呢?”她不服的拿起剪刀,一一剪好。這才認真的,一本正經的給人家包紮起來。
“哎,你還真沉呀。”終于半個時辰後包紮完成。
看着自己滿手的血,還有他身上的血迹,心下一歎,還是弄點溫水給他擦擦吧,不然晚上再發高燒就不好治了,于是出去廚房燒熱水,而她未曾注意到床上之人的手指動了動似是想要醒來。
一刻鍾後,她滿頭大汗的端着水盆走了進來,将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她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還好,不是很熱。
掀開薄被,眨了眨美眸,剛才一時情急剪了他的衣服,也未曾注意到呵呵,這家夥的身材真的是不賴呀。
“你是誰呢?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暈倒在這裏呢?”一連擦着,一邊好奇着。
看他華服在身,似是家境殷實,莫不是仇人見财起意,想要劫财而不得然後痛下殺手?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啧啧啧,這身材也是一絕,人家沒劫你的色就不錯了。”
朦胧之中,隻見一抹消瘦的身影,隻聽一道清脆熟悉之聲傳來,一雙溫熱的小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有些癢,還有些疼。
“可有找到公子?”黑夜之中,一黑衣男子與一女子彙合在今日施粥的那片空地之上。
“沒有。”那女子一身黑衣,遮不住傲人的曲線,一雙含情的眼眸此刻也多了些擔憂。
“再去找,平吉村挨家挨戶的找。”那男子咬着牙說道。
“好”二人消失在黑夜裏。
而另一邊,與那白衣分開的灰衣男子正追捕着金蒼大皇子殘留在商麟的爪牙。
“公子,那六十人盡除。”
“蠢貨,沒有活口嗎?”
“回公子,本有五個活口,卻不想在途中被暗箭所殺,屬下去追未曾追到。”
灰衣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好了,知道了,多派些人手去追查此事,虛則炎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我們商麟,他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公子,那伍千言是否要除?”
他閉上眼眸苦笑一聲,歎道“不必,父親既已想将他給二弟所用,我也不能說不”
“公子”
“好了,厭落梅,本公子用你一人即可。”
身後之人心下一驚,大公子這是要将伍千言拱手送人嗎?
“公子,那何時讓伍千言滾蛋?”
“他何時想走,随他好了。就權當我對二弟退出雁淩關的補償吧。”
厭落梅緊抿着嘴巴沒有說話,二公子當真退出了官場去往商海裏了嗎?
“二弟那邊如何了?”
“屬下聽聞二公子遇到了虛則炎”
“哦,是嗎?可有抓到?”他眼眸忽明忽暗。
“不曾,聽聞還受了傷,到現在還未曾找到。”
“什麽?還未找到?派人去找。”
“是”
“呼!“又半個多時辰,終是擦幹淨了。
“還好沒有發燒,不然我就要在此陪你一夜了,想必你也快醒了,我去給您煮點稀飯。”
柳伯這裏什麽都沒有,她隻好拿起傘走回她所住的地方煮粥。
“青芷,這麽晚了,你煮什麽呢?”本已睡下的蘇陽聽到動靜起來一看,隻見臉上本就有泥的女子臉上此刻又多了幾條灰杠。心下一歎,醫術超群的她卻是廚房的災星,之前就做過兩次飯,還差點把廚房點着,還好今天下雨潮濕,不然怕是早已火光沖天了吧。
“我,我餓了”不想讓她擔心,隻好扯個慌。
隻見她白眼一翻,走到她身邊,“你先去洗漱一下,我來煮吧。”
“應該快好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什麽時候下的米?”
“剛剛下的米”
“你”看她委屈,着實不知的模樣,隻好順着她道“是的,快好了,等你洗漱一番就差不多了。”
“多謝蘇姑娘。”
“你呀。”
待她洗漱完後,這才看清她的容貌,清秀的小臉之上,顔色略淡且彎彎的蛾眉之下是一雙靈氣十足的雙眸,眼波流轉間似張似揚,似狡似黠。此刻小巧的鼻子微微皺了皺,剛才打了幾個噴嚏,不知誰在背後說她。
“粥好了,你快吃吧,我先去睡了。”
她乖巧的點了點頭,讨好般的給她捶了捶肩,“有勞蘇姑娘了。”
“你呀,學的倒挺像一個古人了。”
“嘻嘻嘻,必須像才行呀。”
過了一刻鍾,她才偷偷摸摸的端着一碗清粥朝着柳伯的院落走去。此時雨歇,路上泥濘不少,這裏沒有路燈,她隻好低垂着頭看着腳下慢慢朝着走着。
隻是才走了十幾步就聽到馬車的聲音,她猛的擡頭,就見一輛豪華加長版的馬車緩緩經過,坐在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皆身着黑衣,男的劍眉微蹙,薄唇緊抿,似是壓抑着某種擔憂,一旁的女子也如他一般,青芷心下一驚,馬車裏不會是小白衣吧?
馬車外的蓋四野與八月湖也發現了她,見她衣袖之上還有血迹,手裏端着碗,長相頗爲清秀,看來她就是公子剛才所說的救命恩人了。她二人對視一眼,對着那清秀女子點了點頭,待他們忙完手中之事,定會前來拜謝。
此時微風起,夾雜着絲絲涼爽之意而來,馬車的簾子也随風起舞,隐隐間就見一白衣斜靠在馬車之中,不正是床上躺着的男子嗎?看到那二人對自己點頭,她吓的咽了好幾口口水才穩住身形。
而馬車上的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眼,透過掀起的簾子就看到那一抹瘦小的身影,端着碗靜靜的站在那裏,眼中有疑惑也有害怕,他輕笑一聲,想要看清她的面容,正欲開口叫他們停下,卻一股暈炫之感襲來,讓他陷入了黑暗。
“哎”再也瞧不見馬車的影子,她低歎一聲,望着手中的清粥。
“不能辜負了蘇陽的一片心意。”于是張口,一口氣将一碗粥喝下了肚。
“咳咳味道還不錯,小白衣,你還真是沒有口福。”看了一眼遠方,拿着空碗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