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姑娘,你和景書要走嗎?”袁三列與張蘊看向拿着包袱的二人問道。
“對,現下戰事未平,我打算沿路去雁淩關.”
景書看她一眼接話道:“路上若遇到傷患,我們二人還可幫上忙。”
“上次你們遇到了虛則炎,我們也沒幫上忙.”
“沒錯,當時戀七正好再藥浴,也未曾感覺到異常”張蘊說道。
“沒事,都過去了。”
袁三列與張蘊相視一眼,似是有話要說。
青芷上前一步,握住了張蘊的手說道:“我知道你們擔心戀七,方才我診了一下她的脈象,與常人無疑,還未醒來,是因爲她等的人還沒來,另外,她看着同伴在她面前死去也許不願醒來面對。”
“你們二人平時與她多說說話,我相信在九思來了之後她定會醒來。”
“好,多謝。”
“你們二人一定要小心。”
“沒事,我們會易容的。”景書說道。
“我們該走了。”
“好,一路保重。”
天色漸暗,兩抹黑衣沐浴在黃昏中相攜而去。
“青芷,你臉上的傷好了嗎?”
“好了。”
“好了?那爲何還帶着面紗?”
“.還有些疤痕未消。”
“哦”景書看她一眼,故作輕松的問道:“青芷,那天我師父與你說了什麽?”
“不是告訴你了?雲前輩将你托付給了我”
“讓你照顧我也不用囑咐半個時辰吧?師父可與你說了我的日常飲食習慣?”
青芷挑眉道:“難道你還挑食?”
景書歎氣道:“我就知道師父定是說了别的。”
“雲前輩說你喜歡烹饪,喜歡做美食給他吃。”
“這倒不假。”此時他的臉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師父從未誇過我,沒想到在你面前誇了我。”
“雲前輩很關心你,隻是他從未表現出來。”
“那他對你也是如此嗎?”
青芷腳步一頓,“也許是吧,當時的我年幼無知,不知他是爲我好。”
“青芷,爲何我們隻有在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因爲.得不到的才容易被偏愛。”
“得到的又不懂珍惜。”
景書點頭贊同,“那這次回去,你會與索将軍在一起嗎?”
青芷掩去眸中神傷,說道:“也許,會吧。”
“你們應該在一起,不然索将軍真的會一生不娶。”
青芷一愣,随即輕笑一聲,“我會努力的。”
“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倔強的青芷,哦,不對,是頑強,嘿嘿.”
“快走吧。”
“好”
子夜時分,索懷修帶領僅剩的九千将士攻打金蒼,因青平被炸,金蒼已退至柳家酒館南百裏。
商麟将士有一千人留在青平安營紮寨,修建防禦工事,其他人等分東南西北四路圍殺金蒼兩萬餘人。
“青芷,我們走了幾天了?”景書一屁股坐在地上問道。
青芷擦了擦額間細汗答道:“第十日了。”
景書指了指周遭或坐或躺在地上的傷患說道:“照這樣下去,一年半載也走不到雁淩關。”
“他們也是戰争的受害者,本就無家可歸,若是再無人醫治他們,豈不是都要等死?”
景書歎氣道:“我我可沒說不讓你醫治,我隻是着急,耽擱的時日長了,我怕.”
青芷眉頭微蹙問道:“你怕什麽?”
“哎呀,我怕時日一長,索懷修會将你忘了。”
“.!”青芷眨了眨眼睛,無奈一笑,“這個時候你怎麽還有心情想這個?”
景書撓了撓頭,“我好不容易從失去師父的悲痛中緩過來,但這幾日我發現你一直悶悶不樂,似是有心事,青芷,有什麽事你告訴我,我好歹是個男子漢,定會爲你分憂的。”
聽着他的話,心裏多少有些欣慰,眼前這個少年終是長大了。
“好,以後我若有心事,定會告訴你的,這幾日我隻是太累了.”
“那一會兒你告訴我該怎麽做就行,我學東西可快了。”
“好”
柳家酒館南百裏外是金蒼安營紮寨之處。
此時,一處營帳之内燈火通明,沉曉跪在地上一聲不吭,對面坐着的南陌塵陰沉着臉看向他。
“所以說,三個多月前,在青平密道之内你遇到的是青兒?”
“是”
南陌塵放在桌上的手竟有些發抖。
“你逃出來時,她走了嗎?”似是最後的希冀。
沉曉咬着牙,沉聲道:“未曾。”
“沉曉.”
如暗黑地獄傳來的聲音讓沉曉身體一顫,便見他将頭磕的“砰砰”響。
“請将軍責罰。”
“可還有話說?”南陌塵閉上眼睛,啞着嗓子問道。
“沉曉一心一意爲将軍着想,若再重來一次,屬下仍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青芷姑娘雖好,但她對将軍,對金蒼隻有恨意,屬下不願将軍得到她後郁郁寡歡。”
“所以屬下才想着讓他與玄霜月等人長眠餘青平,這樣即可以斬斷将軍心中所有牽挂,也可讓索懷修一蹶不振。”
南陌塵睜開眼睛歎道:“三個月前你将消息傳到雁淩關,可見索懷修一蹶不振?”
沉曉一噎,“并未。”
“索懷修并沒有一蹶不振,反而越戰越勇,不然以我們的兵力早就攻下了雁淩關。”
“是屬下考慮不周。”
“青兒.定是沒死,不然索懷修不可能沉得住氣。”南陌塵看他一眼說道。
“沉曉,派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起來吧,你雖爲我着想,但,怎麽能将我心中僅剩的牽念斬斷呢。”
“屬下.”沉曉仍跪在那裏。
“好了,起來吧。僅此一次,若有下次,無論何種原因我定不饒你。”
“多謝将軍。”
“出去吧。”
“是”
“将軍不好了!”此時一名将士恐慌的連滾帶爬的到了營帳。
沉曉皺眉,提起他吼道:“混賬,知道這是将軍的營帳嗎,還敢大呼小叫?”
“末将不敢!”
“沉曉,放開他。”南陌塵快步走過去,“何事驚慌?”
沉曉冷着臉放開他。
“将将軍”那将士跪在地上打着顫。
“索懷修帶兵攻過來了。”
南陌塵皺眉說道:“現在何處?”
“他兵分四路,離我們已不足百裏.”
“來人!”南陌塵一聲暴喝,帳外等着的衆将士全數走了進來。
大雨過後,路上泥濘不斷,而路兩邊人頭攢動。
“青芷,快到雁淩關了。”景書疲憊的臉上終是露出了笑容。
“沒想到我們竟走了半年才到。”
青芷撐着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待到了驿站,你可以先睡上三天三夜。”
景書挑眉,“這是必然的,天知道這一路上我都做了什麽。”
“被你幫助過的人定會感激不盡。”
景書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感覺,擺擺手說道:“我雖然喊累,但是看到那些流離失所之人臉上露出笑容,我心裏還是很驕傲的。”
“另外,青芷,你知道嗎,那些我幫助過的人都叫我恩人.”
青芷靜靜的聽他說着,這個從小就缺乏安全感,也從未有人對他說過暖心的話,如今他的心終是感到暖了。
“青芷,還有一件事,别人問我名字的時候,我.我說的是你的名字。”
“什麽?”青芷不解,“你你爲什麽不報上自己的名字?你不是想着以後要做商麟最有名的廚師嗎?”
景書大氣的答道:“我早晚會出名的,但我更想讓索将軍早點知道你還活着。”
青芷一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臉。
“你也不要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雖然師父曾經不同意,但後來我看他對你的态度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
“雲前輩已經釋然了。”青芷擡眸說道。
“那豈不是更好嗎?這樣你就可以毫無負擔的與他在一起了。”
“再說了,你臉上的疤痕淡的幾乎看不到了。”景書指了指她的臉說道。
“嗯”
轟隆隆——
此時一陣電閃雷鳴,雨更大,而青芷的心也漸漸暖了起來。
“景書,謝謝你。”
“不客氣,到時别忘記讓索将軍給我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開一家酒樓,名字我都想好了,叫.”
“走吧。”青芷無奈一笑,轉身離去。
“喂,青芷,你不好奇我的酒樓叫什麽嗎?”
“我不好奇。”
景書冷哼一聲,負氣的說道:“青芷,你太過分了,還沒嫁過去就替他省錢了。”
“你你再胡說,小心我揍你!”青芷轉頭吓唬道。
“呵,我可不怕你。”
“若他同意,我倒是無所謂。”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便勾起唇朝前走去。
“好,隻要你吹一下耳邊風,此事,能成。”
青芷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雨幕下,雁淩關若隐若現,最多一刻鍾就能見到他了,緊了緊手中的傘柄,踏着歡快的步伐朝前走去。
“哈哈哈!”一道得意的笑聲似是從前方的雨幕外傳來。
“快走!”青芷扔掉傘拉着一臉懵懂的景書轉身就跑。
“喂,青芷,我們快到了,你怎麽朝這邊跑?”
“虛則炎!”青芷隻說了這三個字,景書便繃着臉不再說話。
“虛則炎,我一定要揍扁他替師父報仇。”
“青芷姑娘反應倒是挺快。”
在雁淩關外西北方向,虛則炎攔住了他二人。
“景書,一會兒一直朝南走,有條小路通往城内。”
“那你呢?”景書擔憂的看向她問道。
“我不會有事的。”
“啧啧啧,真是感人。”虛則炎一身黑衣隻身一人站在對面說道。
“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裏?”周圍一片空曠,雨越下越大,根本看不真切對面虛則炎的臉。
“問得好,看來你們在來的路上根本沒聽到最近幾天所發生的大事。”
“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