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他沉聲道,淩雲劍斬斷正朝他後背 飛來的尖形木樁,正欲朝前揮劍,卻,本該在眼前的女子不見了。
翻身躲過幾枚銀針,虛則炎穩穩落在地上,視線所及,根本無一人影。
“景書,我勸你乖乖出來,如若不然,下次再見,本皇子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喂,我們要不要出去,虛則炎說到做到,萬一下次再相遇,我真的會生不如死。”地下密道内的景書瑟瑟發抖的問道。
“.”青芷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别說話,不然袁三列與戀七也活不成。”
“唔唔!”景書慌亂的以手掩唇點着頭。
青芷閉着眼睛,側耳聽着外面的響動,腳步聲越來越近。
手臂被他死死地抓着,她咬着牙側耳傾聽,腳步聲近了,睜開眼睛,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景書,卻發現他哭了,不由輕歎一聲,伸手拍了拍他因緊張而發白的手。
景書擡起淚眼,便見她沖自己笑着搖了搖頭,終是察覺到自己在她面前丢了人,有些慌亂的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哒--哒--
腳步又近了幾分,二人屏氣以待,對視一眼,青芷又拍了拍他的手,張口無聲的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景書咬着牙點頭,手裏死死的攥着幾顆石子。
虛則炎就停在青芷與景書的正上方,環顧四周,荒涼一片,勾唇輕笑道:“有趣,青芷,待我抓到你,便會讓索懷修後悔沒看好你。”
咻--
一顆石子擦着虛則炎的太陽穴而過,險險的在空中翻了個身,站穩看向死裏逃生之人。
“雲無宗,你竟然能活着出來。”
“若我是你,此刻便會夾緊尾巴去看自己的屬下。”
虛則炎挑眉,仔細盯着雲無宗說道:“雲無宗,你身上血迹并不多,我猜我的屬下最多昏死過去,而你擔心我會殺了.青芷,所以才會心急火燎的過來救她是不是?”
雲無宗看他一眼說道:“你自以爲是的毛病倒是一直未改。”
“哈哈哈,是嗎?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一試便知。”淩雲劍起,直逼雲無宗的面門。
“淩雲爲你所鑄,今日便讓你亡身在這劍下。”高手之間,招式快且狠,緻命間又蘊藏些許生機。
嘭--
不多時,雲無宗竟挨了一腳。
“看吧,方才我說的并沒有錯不是嗎?”
“呵呵.”雲無宗擦去嘴角的血迹,“隻不過是老夫老了而已,天下終究是年輕人的,但不是你的。”
“所以你想在死前爲你的好徒弟保住青芷?”
雲無宗輕笑一聲,“半個時辰前我這麽想過,但此刻卻沒有這個想法了。”
虛則炎挑眉問道:“哦,爲何?”
“因爲半個時辰裏你竟未将他們二人殺死,這就證明,那丫頭足以站在懷修身邊。”
“呵,你不怕她拿着百堂令自成一派,先殺你,再殺索懷修?”
雲無宗深吸一口氣說道:“此生我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将她帶在身邊”
“青芷,你還好嗎?”景書有些擔心的看着一動不動的青芷。
“沒事。”青芷吸了吸鼻子答道,方才雲無宗的一句話讓她想到了當初養父母所說的話,可現在這個與爺爺一模一樣的人,竟也說出後悔将自己帶在身邊的話。
“是嗎?”虛則炎冷哼一聲,“這件事你還是下黃泉去跟她的好師父懸濟說去吧。”
“将百堂令拿來,我便不計前嫌”
“不計前嫌?哈哈哈!”虛則炎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雲無宗,我看你氣息不穩,怕是來之前便已中毒了吧?”
“啧啧啧,青芷,你聽到了吧?雲無宗中了毒,你身爲杏林院的大夫,竟見死不救,将來以何臉面去見你的好的師父?”
“青芷,你不能出去,他說這話定是想逼你現身。”景書拉住她。
青芷回頭看他一眼說道:“景書,你好好呆在這裏,我去那邊看一下,不是要出去。”
“我陪你一起.”
“景書,你聽我說。”青芷停下,認真的囑咐道:“景書,雲前輩雖然對我不喜,但他畢竟救過我的命,現在不說他是否真的中了毒,單憑他一人對戰虛則炎及他的衆多屬下,我猜想,雲前輩定是受了傷,我會在不遠處看着,若是有機會,我定會幫他除了虛則炎。”
景書有些犯難,“我不想師父有事,但更不希望你出事,你們兩個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青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景書,我答應你,我不會冒險的,我看過太多的生離死别,比任何人都愛惜生命”
“好,你小心一些。”
“嗯”在狹小的密道内爬了近百米,透過光朝外看去,雲無宗的臉色的确有些蒼白,而另一邊的虛則炎正譏诮着。
“雲無宗,你看,我替你說了這麽多話,她竟不顧當年情誼,還真是忍心棄你于不顧。”
雲無宗看向他說道:“我之所以放下成見,同意她與懷修一事,便是看重了她這一點,你是敵非友,她自然懂得以大局爲重。”
虛則炎挑眉道:“大局爲重?你是指什麽?”
“景書毫無用處,而你卻将他帶在身邊數十年,雲無宗,你有什麽目的?”
“還是說,景書身份驚人,你不得不将他帶在身邊?”
雲無宗輕笑一聲,“我已至花甲之年,身邊怎麽能沒有人跟着?”
“若他如你所說,有什麽驚人的身份,那我爲何不将他送回家,這樣還能得一大筆金銀,從此再不用醉心江湖。”
“是嗎?想要金銀我可以給你,但你卻拒絕了”
雲無宗不屑一顧道:“君子愛财,應取之有道。老夫前半生做過太多錯事,切不可在後半生一錯再錯.”
“金蒼,不足以與商麟對抗,我勸你回去告訴你的父皇,求和還來得及。”
“哼,你算什麽東西,我再最後問你一遍,是否願意跟我回金蒼?”
“老夫生是商麟人,死,亦是商麟魂,斷不可去金蒼變成一條孤魂。”
“呵,好,既然你不願意追随與我金蒼,那留着你也無用處了。”摸了下手中的淩雲歎息道。
“若你同意與我同回金蒼,我倒可以考慮一下放景書與青芷一條生路。”
“他們二人的命運便由他們,與我何幹?”
“敬酒不吃吃罰酒!”話落劍至。
縱使雲無宗再強悍,今日本就中了毒,又與他的幾個屬下顫抖許久,本就虛弱的雲無宗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還說沒有中毒,怕是已至内髒了吧?”虛則炎看着他吐出的黑血說道。
“雲無宗,沒想到你竟有這麽多的仇敵。”走至他身邊,看他一眼說道:“今日你死在淩雲劍下,也算死得其所。”
“呵呵,沒想到我雲無宗叱咤江湖數十載,今日竟會死在你手上。”
“哼,帶着你的一腔怒火下黃泉吧。”淩雲劍起,在光的照射下泛着詭異的紅光。
咻!咻!咻!
至少三枚暗器自身後傳來,說是遲那時快,虛則炎側身躲過銀針,而本倒在地上的雲無宗竟直接飛身攻向他。
似是默契的師徒,青芷攻他下盤,雲無宗攻其上身,本占上風的虛則炎竟敗在了對面二人的手裏。
“咳咳.”吐出口中鮮血,虛則炎冷着臉看向對面的二人。
“如何?“雲無宗看向他問道。
“爽快,好久沒有這麽狼狽過了。”
“雲前輩,這是解毒丹。”一顆丹藥送至他面前,後者一愣,随接過,一口咽下,暗自調息。
“你以爲你能救得了他?”
“哼,反正現下無人能救的了你。”青芷回嗆他一句。
“牙尖嘴硬。”虛則炎看着那礙眼的面紗說道。
“百堂令留下,不然便讓你有來無回。”雲無宗上前一步,虛則炎退後數步。
“我自己去取。”青芷腳下一蹬,似離弦之箭朝對面攻去。
虛則炎微微皺眉,沒想到這女人速度倒是挺快。
雲無宗靜靜的看着,手開始顫抖,毒素早已擴至肺腑,就算方才吃了解毒丸也無力回天了。
“咳咳.”雙方皆負傷而立。
“果然是索懷修的女人,竟将他的輕雲劍法學到了手。”
看着手中的百堂令,青芷心中五味雜陳,看了一眼一旁的雲無宗,後者會意。
“百堂令是你的,留下或是毀掉,自己作主即可。”
“好”想起那個在雁淩關的少年,毫無猶豫的便将轟動一時的百堂令斬成了兩截。
“左家從此也解脫了。”雲無宗看向她,又看向同樣負傷的虛則炎。
“一切因我而起,那便讓我結束這一切吧。”說着便欺身而上。
“哼,那也要你有這個實力赢我才可。”
二人又纏鬥近一刻鍾,虛則炎棄淩雲而逃。
“雲前輩!”
“師父!”一直關注着戰局的景書疾步走了過來。
“快去密道。”雲無宗起身說道。
“好”
“師父,你到底怎麽了?”看着他嘴角溢出的略黑的血,景書不安的問道。
雲無宗看他一眼說道:“景書,我沒事,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青芷講。”
景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聲不吭的青芷。
“好”
“青芷,你過來。”他拍了拍床榻一旁的凳子說道。
“還在埋怨我嗎?”見她抿唇不發一語問道。
“沒有。”
“你還有個爺爺尚在人世是嗎?”
青芷身體一僵,擡眸看他,搖頭道:“爺爺.已不在人世了。”
雲無宗深吸一口氣,“那次你昏迷之時聽你提起過,所以就順口一問,節哀順變。”
“雲前輩,你的毒”
“我大限已到,青芷不必放在心上,即使沒有虛則炎在此,我也活不過今晚.”
“是誰?”
“雁淩關外遇到了華年他們,本想着除掉她,卻不想年紀大了,竟不敵幾個孩童.”
“雁淩關内有左家藥鋪,你爲何不先去醫治?”她不解的問道。
“因爲我還有兩個遺憾。”
“青芷,接下來的話,你一定要記好。”
“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