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戰!”無暇顧及剛才滋生出的不安的想法,便見索懷修轉身朝着驿站走去。
“将軍莫要擔心,師妹正在房間陪着雙兒。”等在門口的懸未缺看了一眼索懷修說道。
他的話似是安心丸一般,索懷修點了點頭,也許剛才那抹青色發帶隻是巧合而已。
“好,我知道了。”轉身離去,未見懸未缺眼底的落寞與悲痛。
“趙叔,将我們的人全數派出去找尋師妹的下落。”
“好”
懸未缺緊握着拳頭,看他一眼說道:“活要見人.”
“未缺,素問小師父不會有事的。”趙叔拍了拍他有些顫抖的肩膀說道。
“好,路上小心。”
“好”
待衆人離去,便聽見蹲在地上的那抹青色絲帶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呼!吓死我了!”轉過頭,赫然是離不棄。
“剛才将軍喊你,你怎麽不回應?”對面的将士問道。
“笨!”離不棄恨不得揍他一頓,“剛才将軍叫的是什麽,叫的是芷兒,我回應做什麽?”
“将軍若是知曉你擅自将青絲帶的東西戴在頭上,定會重罰于你。”
離不棄冷哼一聲,摸着頭上的青色發帶說道:“這可是你口中的青絲帶送給我的。”說完驕傲的起了身。
雁淩關外,金蒼兩萬大軍已至。
“雁淩關就在眼前,今夜務必攻破。”
“另,取下索懷修首級者,重賞一萬兩黃金。”南陌塵大喊一聲,衆将士眼眸一亮,一萬兩黃金!皆齊齊舉刀回應。
“攻破雁淩關!”
“取索懷修首級!”
夜幕下索懷修站在城牆之上靜靜的聽着。
“芷兒,過了今晚願我們還能再見。”看向手中的劍穗輕聲說着。
咚——咚——咚——
戰鼓聲起,大戰開啓。
“将軍,将士們都作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還請将軍放心,有我們在,雁淩關就絕不會落入敵人之手。”
“好,迎戰!”
“殺!”
城門外百裏處,兩軍再次兵戎相見,血流成河處,是心中不滅的信仰與不變的守候。
百裏外的青平,爆炸使這裏一片狼藉,斷肢殘骸多不勝數,衆人還未來得及打掃戰場,戰争便又開始。
一處深坑之中,躺着兩個滿身血污之人。
“咳咳咳!”一道女聲的輕咳打破了這一片的死寂。
“咳咳咳!”連續的咳嗽讓她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灰色的天空,濃煙仍彌漫在天空之上,伸了伸手,疼痛彌漫全身。
“我”才說一個字,便覺哪裏不對,猛地坐起來,這才看清周遭的一切。
手上身上滿眼的紅刺激着她,一旁還躺着滿身是血的暮雲寒,這才想起爆炸之前她本與暮雲寒到了地面之上,奈何爆炸威力巨大,就算暮雲寒及時護住了自己,到現在耳邊還“嗡嗡”的響個不停。
“暮雲寒,暮雲寒你醒醒。”嗓子處傳來火燒的疼痛,她爬過去拍了拍他,後者竟無任何反應,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還好,還有一息稍存。”
不一會兒青芷便覺得手心一股溫熱,心下一驚,拿起手,便見掌心滿眼的紅。
“暮雲寒,暮雲寒!”一邊喊着他,一邊脫着他的衣服,腰腹之上赫然一個血洞,從懷裏拿出僅剩的左氏秘方,撒上,又撕了一截自己身上還算幹淨的布給他包紮上。
“暮雲寒,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才行。”起身環顧四周,夜幕下一片灰暗,看不清方向。
“暮雲寒,暮雲寒。”坐下來,有氣無力的喊了幾聲,似是用完了所有力氣。
“今夜沒有星星.”她擡頭看向天空,視線竟有些模糊,“索懷修,你現在在做什麽?”
“如果你知道我擅自來了青平,會不會怪我?”
閉上眼睛喃喃道:“我沒有把事情做好,還搞砸了”
“暮雲寒帶來了十幾人現在就隻剩他一人了”
轟隆——轟隆隆--
突然間電閃雷鳴,壓抑許久的黑暗全數化作了大滴大滴的雨點,紛紛砸向萬物大地。
“暮雲寒,快醒醒,我們必須離開這裏,不然就要死在這裏了。”青芷咬着牙跑過去,将他朝上拖去。
“不行,這樣太慢了。”拖着他隻挪動了一丈便沒有了力氣,便見她先爬了上去,将周圍人的铠甲都脫了下來,首尾相連,又撿來幾根粗細不勻的木棍,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擔架,不同的是,擔架的一端是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連接成的,上面鋪的是幾副铠甲。
“暮雲寒,你最好醒一醒,不然我肯定拉不動你。”好不容易将暮雲寒翻到了架子上,爲了防止一會兒他掉落下來,又在架子與他的腰之間纏了一圈衣服。
臉色蒼白的暮雲寒此刻正安靜的躺在架子上,頭上頂着一個頭盔,身上裹着一層铠甲,身下鋪着兩層铠甲。
雨水打在铠甲頭盔,滴在铠甲之上發出清脆的“叮叮噹噹”之聲。
暮雲寒的眼皮動了動,耳邊有雷聲,有雨滴落下的聲間,還有艱難的呼吸聲,及女子有些暗啞呼喊着自己名字的悲痛之聲。
“是誰?”
“暮雲寒,我沒有力氣了,先歇一會兒吧。”青芷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泥水有多少。
努力了許久,暮雲寒終是睜開了酸澀腫脹的眼眸,入眼是一片灰暗,剛才那個聲音不是幻聽,是青芷,在密道時,爆炸前自己與她險險的飛至了地面。
“咳咳.”
“暮雲寒!”聽到聲音的青芷欣喜的走過去,掀開頭盔便看到已睜開眼睛的暮雲寒。
“青芷.姑娘”她滿臉是血,也滿身泥濘,唯有一雙眼眸在夜空中,雨幕下格外的明亮。
“感覺怎麽樣?你腰腹處有一個傷口,我已經包紮好,你先别亂動,歇一會兒,我再扶你上去,我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上去這個大坑我就可以拉着你走了。”
聽她說了這麽多,暮雲寒扯唇一笑,“好”
“嗯,你先歇一會兒,我也歇一會兒。”給他重新蓋上頭盔說道。
就在青芷快要睡着的時候,暮雲寒竟自己坐了起來。
“咳咳.”手心溫熱的觸感傳來,他輕笑一聲,不知今日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裏。
“你怎麽自己坐起來了?”聽到聲音的青芷吓了一跳,跑過來拉他的手,他卻不爲所動。
“我沒事,快上去吧。”暮雲寒咬着牙起身,青芷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你先坐下等我,我下去把架子拉上來。”
“好”
就在青芷拉着架子上來之時,就聽“嘭”的一聲。
“暮雲寒!”失血過多的暮雲寒終是沒撐到她上來倒在了雨水之中。
青芷以極快的速度将他拉到架子上,然後又拉着他朝着雁淩關的方向而去。
“青芷.”
“王爺,今夜南陌塵将攻破雁淩關,我們是否需要從旁協助?”
灰暗的屋子裏,自家王爺坐在床榻旁,輕握着床榻之上是已安然入睡的王妃的手,深情款款一如當年傳聞一般。
依依不舍的松開愛妻的手,風楚弈起了身。
“不必,當初與他結盟之時,并未談及合作攻城一事,現下這種情勢,更不需要我們從旁協助。”
輕輕的關上房門,他負手而立,夜幕下雨一直下,洗涮着罪惡的大地。
“赫連靖意外死亡,兵力懸殊,索懷修又能撐多長時間呢?”
“禀王爺,還有一事,暮雲寒曾帶幾十人秘密去了青平的密道之内,後來再無人見過他出來,這中間發生了大規模的爆炸.”
風楚弈挑眉,“是嗎?暮雲寒,不亞于索北戰的一名虎将,竟命喪青平了嗎?”
“暗中派人将那青芷抓來,無論是對索懷修,還是他南陌塵,她才是我們立于不敗之身的最好籌碼。”
“是”
“另外多派些人保護王妃與遙兒。”
“是”
“纖塵說了嗎?”
戢深垂眸答道:“還未松口。”
風楚弈深吸一口氣,歎道:“他倒是對索家忠心耿耿。”
“王爺,我們要滅口嗎?”
“索南随還能撐多長時間?”
“最多十日。”
“那便用這十日給索懷修一個終身難忘的記憶。”
“是”
“王爺不好了!”此時戟平行色匆匆的走了過來。
“何事驚慌?”
“索南随,索南随他自盡了!”
風楚弈凝眉,“纖塵可有醒來?”
“還未醒。”
“好,知道怎麽做嗎?”
“屬下知道。”
“都下去吧。”
“是”他兄弟二人退了下去。
淅淅瀝瀝的雨聲敲在房頂的瓦塊上,也敲在風楚弈的心上。
“索南随,你叱咤商麟這麽多年,今日竟選擇自我了斷”
“呵呵呵”
“是想通了,還是太傻?”
“亦或是急着去黃泉見牽念數十年的人呢?”
“你說,若是此時你的兒子知曉了你已身死的消息,會不會悲痛過度,雁淩關會不會不攻自破?”
“也許不久後,你索家一脈便會在黃泉相遇了。”
“哈哈哈!”笑着笑着卻突然生出些許悲涼之意,“輕舞,父親也定會爲你報仇的。”
“索懷修欠你的,虛則炎欠你的,我會讓整個商麟爲你陪葬,數十年後也同樣會讓金蒼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