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長淵,本郡主勸你早些帶着他們離開”
虛長淵挑眉問道:“郡主的意思是要将雁淩關拱手相送?”
“癡心妄想!”赫連雙冷着臉說道。
“雙兒何必動怒,他不值得。”赫連靖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自家孫女展露了笑顔。
“祖父說的是,他隻不過是攻我城池的賊子,不值得動怒,殺了便是。”
“這才是我的好孫女。”
虛長淵深吸一口氣,看向赫連靖,面上依舊溫潤如玉。
“沒想到長淵如此大的福氣,竟有緣遇到了赫連将軍。”
赫連靖面色平靜的看了一眼比之守城還要多出數千人的敵軍,笑了。
“能與金蒼的二皇子一戰也是老夫的福氣,成敗自有天定,想必老天定是知曉這一場戰争是如何開始的,也定會安排最好的結局給你我.”
虛長淵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這場戰争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是如何開始的了,看對面的老者面色如舊,實在不像是将死之人。
“赫連将軍說得早,成敗自有天定,榮譽永遠隻屬于強者,那便讓長淵領教一下您的實力吧。”說着便揚手示意攻擊。
“擺陣!”赫連靖渾厚的聲音響徹在衆人的耳邊,一旁的赫連雙眼眶微紅,此戰勝算極小,自己定要保祖父平安。
“殺!殺!殺!”震天響的喊聲響徹在城門外。
華年等人收到信号便從城門之内撤至城門外。
虛長淵帶來的人比留在雁淩關的商麟士兵還要多上幾千。
正準備一舉拿下整個雁淩關之時,異變突生,有士卒來報,正後方索北戰帶着一千人殺了過來,正好與赫連靖的陣法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什麽!”虛長淵心下一驚,微皺眉頭,心下想道:“是索懷修早有預謀,還是巧合?”
“傳令下去,一千人奮力消滅以索北戰爲首的敵衆,其他将士攻打雁淩關,三個時辰内必須要将赫連靖的人頭取下。”
“是”
咚--咚--
戰鼓聲起,殺戮繼續。
兩軍厮殺了近二個時辰,結果兩敗俱傷,傷亡慘重。
“祖父,你怎麽樣?”赫連雙一直關注着自己的祖父,此時見他明顯體力不支,将周遭的金蒼之人一一斬殺,商麟的人皆圍在外側,好給他祖孫二人一些時間。
“雙兒,無須擔心我,快去殺敵。”赫連靖深吸一口氣,拿着大刀的手有些發鬥。
“祖父,我派人将你先送回去,你不能再呆在這裏了。”說了一句便紅了眼眶。
“傻雙兒,祖父沒事。你看,我還能自己站起來。”說着便以大刀爲依靠想着要站直,卻.
“噗!”還未站直便先吐了一大口鮮血。
“祖父,祖父!你怎麽了?”
“将軍.”周圍的将士無不震驚。
“呵呵.”赫連靖索性坐在了地上,憤怒之下大刀直接插在了地面之上。
“沒想到我赫連靖大限是在今日”他盤腿而坐,目光坦然的看向每一個戰士。
“祖父,你胡說什麽.”赫連雙小心翼翼的跪下,此刻祖父笑容滿面,面色竟比過去還要紅潤,“祖父,祖父你不要吓我。”
“雙兒.”最放心不下的人就在眼前,這不是他預想的結果。
“雙兒,祖父一生的心願便是戰死沙場,如今便要實現了,你應該爲祖父感到驕傲,也該爲自己生在赫連家而自豪。”
“祖父,這一生我都會以你爲榜樣.永不給赫連家蒙羞。”
“好,好孫女。”赫連靖握住她的手,“祖父這一生唯一的兩個遺憾便是.”
“其一是不能看着你與未缺成婚”
“祖父.你會看到的,未缺說了,等戰事結束就與我成婚。”
“好好好,那便好,隻要他許諾過的,就會兌現,他可比懸濟靠譜多了。”
“祖父,你不會有事的。”
“雙兒,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赫連雙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祖父你說。”
“你還有一個胞弟,不知是否”
“弟弟?”赫連雙從未聽聞過自己還有一個弟弟。
“是,我一直在暗中派人搜尋,奈何一直未曾有消息,這個未缺也已知曉,想必他在暗中也派了人去查。”
“他怎麽會離開?”
“你弟弟一出生便被人搶了去,一走便将近二十年。”
“祖父,我會找到他的。”
“好,找到他替祖父好好補償.”
“好”
“好了,祖父恢複過來了,雙兒,我們祖孫二人一起殺敵如何?”
“祖父不可,現在你必須回去休息才行。”
“雙兒,祖父可沒那麽虛弱,再說了北戰還等着我們将虛長淵打跑呢。來吧,雙兒,與祖父來比試一番,看誰殺的敵人多吧。”說着便拿着大刀大步走了出去。
“殺!”依然渾厚的聲音響在商麟戰士的耳邊,衆将士心中被激起一股莫名的沖動。
“殺啊!”
“強弩之末!”已臨近的虛長淵看了一眼說道,策馬便直接朝着赫連靖而來。
“祖父!”赫連雙正欲趕過去,便見華年等人擋在了前面。
“早就聽聞郡主劍法超群,今日正好一試。”
“讓開。”赫連雙見虛長淵的戰馬離祖父越來越近,心中急燥不已。
“呵,那也要你打得過我才可。”華年掃了一眼不遠處,聳了聳肩膀說道。
“找死。”赫連雙惱怒的持劍砍了過去。
而此時趕過來的九思等人也與明晨等人打了起來。
“噗!”赫連靖從戰馬上落下,後背被虛長淵刺了一劍,正半跪在地上,以大刀爲支撐。
“赫連老将軍,長淵敬佩你是位英雄,緻死皆爲了商麟,但,今日你我爲敵,我不得不殺你。”
“呵呵.”赫連靖閉上眼睛輕笑着,再擡眸看他,似是透過他看到了他的内心深處。
“你在怕什麽呢?我一個花甲之年的老頭還會對你造成什麽威脅?”
虛長淵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老将軍知曉便好,無論你是否對我有威脅,過了今日,你永遠也不會有威脅了。”
赫連靖點頭,“不錯,過了今日,我将對任何人再無任何威脅,但是”
“什麽?”虛長淵凝眉,正欲好好聽聽他要說什麽,便覺一陣疾風自面門處傳來,有些狼狽的拿劍去擋。
嘭-- 嘭--
兩聲重響,似是一切都結束了。
“二皇子,您沒事吧?”一聲重響是爲虛長淵爲躲避赫連靖的一擊而狼狽的摔下戰馬之聲。
“沒事。”他拍了拍盔甲,心中忐忑不已,方才,方才差點死在赫連靖的刀下。
另一聲重響便是已氣絕身亡的赫連靖,緊握着大刀,似是死不瞑目。
天色漸暗,城外的枯枝在勁風的作用下,呀呀作響,幾隻烏鴉大着膽子栖在上頭,時刻關注着遠處的戰況。
“祖父!”劃破天際的一道哭聲,撕開了所有悲傷的口子,傾斜出了眼淚與委屈。
呼喊聲驚起數隻烏鴉,烏雲也卷走了亮光,灰暗籠罩在整個雁淩關外。
“殺!殺!殺!”金蒼戰士見赫連靖死在不遠處,士氣大振,紛紛舉刀朝着城門而去。
“啊!”赫連雙赤紅着雙眼,似是将畢生所學使出,周遭的一切變得似乎有些模糊迷離。
明晨拉住華年,後者瞪他一眼。
“你拉我幹嘛,現在正是殺赫連雙的最好時機。”
“索北戰來了,快去保護虛長淵。”
華年咬牙,與他一起撤到了虛長淵身邊。
此時天空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斷斷續續,惹人不快。
此時青平,金蒼雖然撤兵,但也留了幾千人作戰,而商麟的将士則正按武雲起的吩咐,快速的朝後退去。
“将軍,将軍,不好了,赫連老将軍.已戰死沙場.”
索懷修緊了緊手裏的缰繩,看了眼遠處已模糊的金蒼主帥,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厚葬。”
“是”
“雁淩關如何了?”
“保住了。”
隻三字便讓所有的人呼出一口氣,家保住了,他們便不會再有後顧之憂。
“殺,殺!爲赫連老将軍報仇,将金蒼所有賊寇趕出青平!”
“趕出青平!”
“趕出青平!”
武雲起眸中竟泛起了淚花,隻見他仰天大喊道:“赫連老将軍,你在天上一定要看看末将是如何爲你,爲你赫連一族報仇的。”
抹了一把臉上分不清的淚水還是雨水,夾緊戰馬便朝着敵方奔去。
“武雲起!”
“将軍,我等不了老暮的消息了,老将軍已戰死沙場,末将要爲他報仇。”
“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再朝前一步。”
“将軍.”
“再派十人前去接應暮雲寒。”
武雲起咬了咬牙,終是應道:“是”
而就在青平密道内的幾人皆身負重傷,暮雲寒帶去的十幾人現下隻餘三人,對面的夢落塵與玄霜月也暗自調息。
“兄弟們,今日我老暮怕是不能帶你們出去了。”
“大哥,與你兄弟一場也算是這輩子最快活得意之事了,哈哈哈!”
“對,沒錯。”
“好,今日便一起爲商麟而戰吧。”
“好,死而無憾,來生我們再做好兄弟。”
“來生還是好兄弟。”
“哼,那便受死吧。”對面的二人也抱着必死之心朝他們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