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輕響在衆人耳邊炸開,緊接着便見幾抹黑影從天而降,幾條長鞭卷起數不清的箭雨揮向對面。
“嘶!”大部分利箭被卷走,但仍有不少朝着武雲起等人而去。
“老暮,你沒事吧?”武雲起幾個大步跨過去,将面前幾十個金蒼之人一一斬殺。
“沒事。”暮雲寒将箭拔出,撕下一塊布條用勁勒住,“快去将軍那裏。”
“老暮,我們有救了,援軍到了。”武雲起指着遠處說道。
暮雲寒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黑壓壓的一片之中商麟的戰旗卻是最爲引人注目。
咚-- 咚-- 咚--
戰鼓連連之中,商麟僅剩的百人喜極而泣,終是活着等來了援軍,等來了希望。
“将軍,城外來了幾萬商麟将士,我們.”
南陌塵看着這唾手可得的雁淩關,咬着牙問道:“爲首的是何人?”
“赫連靖”
南陌塵凝眉,緊了緊手中的缰繩,方才還想着搏上一搏,但此刻卻無多少勝算了。
“傳令下去,撤至青平安營紮寨。”
“是”
咚-- 咚--咚--
戰鼓聲震天,不多時,金蒼退兵。
是夜,驿站之内,赫連靖輕咳幾聲,與衆人讨論着戰事。
“就按剛才部署的去準備。”最後索懷修說了一句。
“是”武雲起、暮雲寒及索北戰等人退了出去。
“咳咳.”
“祖父,你沒事吧?”赫連雙急切的走了過去抱住他問道。
赫連靖輕歎一聲,拍了拍她,“這些時日馬不停蹄的的朝這兒趕,定是感染了風寒,方才不是讓未缺看過了嗎?一會兒我喝了藥便會無事了。”
“那一會兒你要乖乖喝藥。”
“知道了。”赫連靖看了一眼索懷修,說道:“雙兒,先去休息吧,我與懷修說些話。”
“好”
赫連靖喝了一口茶問道:“你父親找到了嗎?”
“沒有。”
“風楚弈也不見了,不過生死門的人倒是在路上做了不少手腳,不然我們早該在昨日到達雁淩關的。”
“父親身邊有纖塵在,應該是無事的。”
赫連靖又抿了一口茶,沒再接話,稍許,開口問道:“接下來的幾個月要與南陌塵較量了,你有幾成把握能赢他?”
索懷修看向赫連靖說道:“這一戰,商麟必須赢。”
赫連靖挑眉,随即笑道:“對,此戰必須赢才可。不然,商麟怕是要易主了。”
“老将軍,京城形勢如何了?”
赫連靖輕嗤一聲,“那些無膽之人,稍加恐吓便乖乖縮了回去,顧烨還想着利用兵權将你一軍,我怕路上再生變故,請旨跟随顧烨一同前來,誰知路上遇到變故,顧烨也似早就有所準備,咳咳.”
手帕之上赫然出現不少血漬,索懷修起身,赫連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聲張。
“您的病”
“懷修莫要擔心,軍人最大的榮譽便是戰死沙場。”
索懷修心中一震,看向對面已過花甲之年的老頭,他來竟是爲了戰死在沙場之上,爲赫連雙奠定牢不可催的根基。
“我死後,還望懷修能夠多多照拂雙兒與未缺。”
“.”索懷修抿唇不語,後者輕笑一聲。
“想必未缺也告訴你了,我命不久矣,如若是能死在戰場上,總必病死在榻上要強吧。如此一來,雙兒也不會太過傷心,未缺也不必爲難。”
“好”索懷修點頭,眼前的老人已爲兒孫想好了所有後路,在沒有他的以後,赫連雙定是會以他爲榮。
“好了,我也該去休息會了。”赫連靖看他一眼說道,“你也早些歇着吧,那丫頭這幾日也定是疲累。”
索懷修一愣,這才聽明白他口中的丫頭說的是芷兒,“好”
赫連靖剛走出一會兒,九思便押着一人走了進來。
“放開我!”
“将軍,幾日前我們抓到了這個女子,她鬼鬼祟祟的還說要找懸公子”
“誰鬼鬼祟祟了?我明明說了是青芷讓我去找她師兄的。”
“九思,你先退下吧。”
“是”走之前還不忘瞪身旁之人一眼,“老實點。”
“哼!”
“你是誰?”索懷修看向她及聞名于世的匕首——殘夢。
“離不棄”
“離不棄?”索懷修挑眉,“金蒼的殺手?”
“我早已金盆洗手。”
“柳家酒館處不是要殺芷兒嗎?”
“那是因爲虛瓊若說我的夫君在她的手上。”
“你的夫君不是早就死了嗎?”
離不棄瞪大雙眸,疾步走過去,“你聽誰說的?葉拮怎麽會死?”
“不然他的殘夢怎麽會在你手上?”索懷修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問道。
“這是青芷給我的,她說懸未缺知曉葉拮在哪裏。”
索懷修看着她說道:“好,等戰事結束,我會放你離開,但戰事結束之前,你必須呆在大牢裏。”
“爲什麽?”
“你說呢?你是金蒼之人,此刻放你出去,不是死路一條?”
“牢裏的霍非你打算怎麽處置?”
“他醒了嗎?”
“醒了,一直沉默不語。”
“好,我親自送你去牢裏。”
離不棄緊皺眉頭,試探道:“你不怕我逃跑?”
“在我面前,你逃得掉嗎?”
離不棄一咽,抿唇不語,瞪向越過自己走出門外的自大男人,緊攥着手中的殘夢,心中不服卻也無可奈何,若是硬闖,自己又怎會是他的對手呢?
驿站大牢裏,離不棄走進牢房,大門鎖上之時說道:“索懷修,我要見青芷。”
“待戰事結束,我會和她一起來這裏。”
“你”見他離開,離不棄心中的怨氣無處發洩。
繞了一個彎,在最裏面的牢房中見到了滿身是傷的霍非。
聽到腳步聲,端坐在床榻之上的霍非睜開了眼睛,眸子之中隻有平靜。
“将門打開。”
“是”
“雁淩關竟然守住了.”見他就站在自己面前,霍非幹裂的嘴角上揚起一個贊賞的弧度。
“若無援軍,此刻你已經被救出去了。”
霍非仰頭看他,“是嗎?你确定他們不會殺我?”
“你知道就好。”
“索将軍來此不會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怎麽會?”索懷修走過去看向他的眼睛,說道:“我來,隻是想告訴你,顧烨死了。”
“什麽!”霍非猛的站了起來,“被誰所殺?”
“赫連老将軍。”
霍非踉跄的走了幾步,整個人都在發抖。
撲通-——
他跪在地上,擡頭大笑幾聲,笑着笑着眼淚便流了下來。
“爹,娘,你們聽到了嗎?顧烨死了,他死了!我們霍家的仇報了一半了。”
“你們在九泉之下一定保佑孩兒活着出去,我定要看看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家國被毀時的痛苦模樣,也要親眼看着他從高高在上變得一無所有.”
索懷修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向他,說道:“霍非,你的仇人隻是顧烨,當年是他先斬後奏.”
“索懷修,你不必再說了,若是帝王開明,又爲何這麽多年不曾翻案?”
“你怎知皇上沒有翻案?”
霍非一愣,不解的看向他,随了然一笑說道:“索懷修,此刻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我幫你退兵.”
索懷修勾唇看向他說道:“霍非,你身後有多少人?如何幫我退兵?”
霍非冷着臉不說話,是啊,自己還有多少人能幫到他呢?又有多少人能幫到虛長淵呢?一瘸一拐的坐在床榻之上。
“索将軍說得是,此時的霍非一無所有,對你對金蒼來說,霍非無疑是廢人一個。”
“若你想改變也不是不可以。”
霍非擡頭,眼中一片死寂,“索将軍想要我效忠我的仇人嗎?”
“我隻是想讓你光明正大的爲霍家平反,而不是一味的在牢裏無所作爲。”
霍非低下頭,緊攥着身側的手,良久,沙啞之聲響起:“光明正大?索将軍想如何?”
“合作如何?”
“如何合作?”
子夜時分,驿站對面的酒樓裏人頭攢動,燭火搖曳處,幾個人異常忙碌。
“青芷,這裏還有三十個人。”左卿良的聲音響徹整個酒樓。
“好,這就來。”
“青芷來了,大夫來了。”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的将士還不知青芷是誰,但這幾日見到之後,大家都知曉了,那根顯眼的青色絲帶飄揚在空中,安心又張揚。
當索懷修踏進酒樓之時便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眼睛随着那抹瘦小的身影穿梭在有群中,一如回到當年彼此還不認識之時。
“師妹,這裏還有幾個人,你快回去休息吧。”懸未缺忙完走到她身邊說道。
“師兄,我不累,方才我還休息一會兒了呢。”
“聽柳太醫說你之前受了刺激現在可有好些?”
青芷包紮好,松了一口氣,将藥箱收拾好,起身道:“師兄,我不是受了刺激,隻是.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準确的來說,是一弦的往事。”
“那個被雲前輩收養的女孩?”
“嗯”
“你,你是她?”
青芷點頭說道:“嗯,本來我想戰事結束之後再告訴你們的。”
“你呀,就算你是華年又如何?”懸未缺摟着她的肩膀朝外走去,“我們在哪兒,哪兒就是你的家。”
“師兄.”青芷眼眶微紅,暖意自心間流過,“不過也沒你說的這麽嚴重,我隻是不想讓他爲難而已。”
懸未缺正欲開口安慰,卻在酒樓門口處看到了師妹口中不願爲難之人。
“好了,我先走了。”他不動聲色的将手收回說道。
“不是說一起走嗎?”青芷擡頭,一抹銀色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