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
懷修,你醒了?”一道蒼老之聲傳了過來,索懷修擡眸,見自己的父親擔憂的說着什麽,也似就是這一瞬間,他竟發覺父親頭上的黑發全數變成了灰白色。
“怎麽?還有哪裏不舒服?快去叫大夫。”
“不用了。”索懷修隻覺心裏發堵,九思默默地走了過來将他扶起坐好。
環顧一周,父親、風幕涯、武雲起與暮雲寒都在,卻唯獨不見她。
“将軍,青絲帶已經沒事了。”武雲起上前一步“嘿嘿”一笑,笑過才知衆人正看向自己,随尴尬的撓了撓頭,退後稍許。
衆人這才瞧見自家将軍輕笑了一聲,低聲說了一個“好”字。
索南随揚手示意衆人都先出去,纖塵将他推向床榻一側,也退了出去。
“父親怎麽來青平了?京中之事都處理好了嗎?”
“那都是些小事,赫連老将軍能夠處理,本來我是無需再來,可”似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問道:“可你都做了什麽?爲了一個女人,置青平衆将士于不顧,這就是你所謂的擔當?”
索懷修坐直身體,說道:“父親爲何也如外面那些被蒙蔽眼睛的俗人一般,凡事隻看到了表面?”
索南随一愣,怒氣不減反增,猛拍身側的扶手質問道:“蒙蔽眼睛?呵呵,被蒙蔽眼睛的是你吧,懷修?”
“你明知她争風吃醋才去的柳家酒館,明知你去會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說到這裏,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若不是她,兩國怎會交戰?你又如何會被困地下數日?”
聽他說完,索懷修苦笑一聲,“父親,如此看來,被蒙蔽雙眼的不是我,而是你。”
見他想要發火,索懷修率先出口:“父親莫急,容我細細說來。”
“你說。”索南随似負氣般,扭過頭不想看他。
“厲王府裏的事情,父親想必比我還要清楚。”
索南随猛的轉過頭看向他,“你都知道?”
“知道一些。”
“風楚弈知道嗎?”
“應該知道,但他一直在跟我明裏暗裏相較量,而我也一直未曾抓到他的把柄。”
索南随緊皺着眉頭說道:“這麽說來,風舞遙的事他都知曉,柳家酒館一事是他建議的?”
索懷修搖頭道:“父親從厲王府回來之時,虛則炎不是也在那兒嗎,這樣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風舞遙其實早就與虛則炎聯合在了一起,也許是被迫,也許是想要報複我。”
“可你也不能隻身前往,這樣太冒險了。”索面随轉過頭說道。
“父親不必擔心,我并非隻身前往,去之前,我便安排九思與伍千言等人暗中調查此事。”
“再者說了,柳家酒館的柳三與晴月二人這兩年也沒少傳遞有用的信息,就算他們不是杏林弟子,我也會派人去救他二人的。”
聽他如此說,索南随才算松了一口氣,掃他一眼問道:“現下戰事你如何應對,援軍最少也要兩日後才能到。”
“父親不必擔心,我歸來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再加上在地下山洞之中我與尋不遇還發現了另一條密道,還有一些好東西”
“因禍得福?”
“自然。”
“好,若是能撐到援軍到來,我便放心了。”索南随說完,看向他問道:“你與那青芷還成親嗎?”
索懷修一愣,随即一笑,“自然要成親。”
“那好,援軍一到,你們二人立馬成親,明年我還想着能抱上孫子呢。”
“.”索懷修抿唇,震驚不已,父親爲何如此着急了,方才不還是
“怎麽,不願?”見他發愣,索南随倒有些意外。
“沒有。”
“還是說明年我不能抱上孫子?”
索懷修一愣,今日的父親,有些怪。
“自然.能。”
“那你可要在這兩天将身體養好,别被将士笑話了去。”
“.知道了。”這還是第一次與父親聊天敗下陣來,不過他甘之如饴。
“明日我便去厲王府一趟。”
“父親,不可!”索懷修這才知曉父親爲何急着讓自己與芷兒成婚了。
“有何不可?”索南随輕笑一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風楚弈此刻正要找尋一個牽制青平之法,父親萬不可冒險。”
“懷修,隻要你在青平能夠抵擋得住金蒼數以萬計的兵力,我又如何不能應付厲王府的那些個烏合之衆?你可别忘了,曾經我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索将軍。”
“父親,此一時彼一時,你明知那些是生死門與赤煉堂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懷修”索南随看向他,“從小我便對你很嚴厲,但我從未想過要放棄你,對于你母親.”
他轉動輪椅,捂着心口,“若不是她離世,我也會給她名分。”
索懷修死死的攥着手,“大敵當前,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麽?”
索南随轉過輪椅看向他,輕笑一聲說道:“沒什麽,隻是看到你,就想到了你母親,再加上你就要成親了,若是你母親知曉了,定會十分開心。”
“母親自然會開心。”索懷修低眸掩去思念說道。
“好,你好生歇着,明日不必送我。若來得及,我會趕來祝福你們。”
“父親.”見他轉動輪椅快要離去,索懷修出聲喊道,“此時厲王府已沒有必要再去.”
“我去也隻是了卻與風楚弈之間的私人恩怨。”
索南随看向他說道:“不必擔心,我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我還要留着命抱孫子呢。”
“對了,還有,皇上已下了聖旨,若是未曾找到你,就讓暮雲寒代替你的職位,若是已經找到,一切如常,所以,接下來,你的任務便是将所有來犯的金蒼之人趕出青平。”
“好”
“纖塵”
“在”
“推我去休息吧,我累了。”
“是”
索懷修深吸一口氣,“私人恩怨?是有關當年赤煉堂嗎?”
“九思”
“在”
“暗中派人保護父親。”
“是”
“将暮雲寒、武雲起還有我大哥都叫來。”
“是”
四人在營帳之中謀劃到三更天方歇,而此時青芷營帳内也忙個不停。
三更天時,青芷是被熱醒的。一睜眼,便猛的坐了起來,抓着花百俏的手就問索懷修呢。
這不,與戀七二人打趣了她一番,勸她吃了些東西又洗漱了一番才安靜下來。
“這麽說,他已經沒事了?”青芷坐在凳子上看着手中的兩條絲帶問道。
“嘻嘻嘻”花百俏與戀七掩唇輕笑。
“青芷姑娘,你從醒來已經問了幾十遍了,我與百俏二人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
“青芷姑娘,将軍已經醒了,現在定是與衆位将軍商議如何抗戰,待将軍忙完,一定會過來看你的。”
青芷站起身,手中的絲帶被帶起,在桌上留下一抹殘影便垂落在她的身旁。
“姑娘,三更天了,不如先歇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再過去看将軍。”
她搖着頭,想過去看看,哪怕隻有一眼,但此刻又不能過去,師兄說的話她都聽到了,他的父親定是很生氣,這一場戰争是自己間接引起的,就算斬立決她也不能喊冤。
“青芷姑娘.”花百俏與戀七見她有些失落的走進了内室,脫了鞋子便曲着膝環着自己,手中的絲帶一直握着。
花百俏二人也不知該如何去勸,自她醒來後,二人總覺得她有些患得患失,看來這次是被吓壞了。
半個時辰後,就在二人以爲她要睡着了,外面竟響起了一道聲音。
“将軍”
“嗯”
花百俏與戀七相視一眼,面上一喜,正欲外出迎接,卻覺眼前一花,一陣風過,似有什麽東西輕拂過臉龐而去,二人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回頭朝床榻一看,哪還有姑娘的影子。
“百俏,剛才從我們臉上飄過的是不是青絲帶?”
花百俏摸了摸臉,“好像.是吧。”
“我們.是不是要出去?”
“當然.”二人這才急忙朝前走去。
“索懷修.”青芷一路奔跑至營帳外,就見一身銀色铠甲的索懷修面含微笑的朝自己走了過來,但不知爲何,下一秒,他卻冷了臉,吓的她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怎麽沒穿鞋子?”他走過來擁住她輕聲問道。
花百俏與戀七二人心下一驚,疾步退回帳将鞋子拿了過來給她穿上。
“我忘了。”
“好些了嗎?”
“你好些了嗎?”二人異口同聲的看着彼此問道。
索懷修捏了捏她的小臉,牽着她的手進了帳,“我已經沒事了,你呢?”
“我也沒事了,我隻是餓昏過去的,并未受傷。”
索懷修坐了下來,也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芷兒.”
“嗯”
“終于可以這樣抱着你了。”
青芷閉着眼睛環住他的腰輕“嗯”了一聲。
“待金蒼退兵我們再成親,芷兒可願等我?”
青芷揚起小臉點了點頭,“願意。”
“父親說,待援軍到了就讓我們成親”
青芷一愣,有些不解,“你的父親不應該怪罪于我嗎?”
“傻瓜,他何時怪罪于你了,現在怕是他最着急想讓我們盡快成親,他好”
他輕笑一聲,抵着她的額頭說道:“明年抱上孫子。”
“.”青芷“嘤咛”一聲,埋入他的懷中。
“芷兒莫要害羞,若不是此次異變,你我已經是夫妻了。”
本就羞得無地自容,又聽他此言,青芷唯有以沉默應對。
“哎”又聽他一歎,青芷擡頭看向他。
“你師兄竟要我休養三個月方能與你同房”
“.!”青芷愣住,扯了扯嘴角,說不出半個字。
“芷兒是否也覺得時日太長?”
“師兄.也是爲了你好。”
他緊摟着她說道:“是嗎?也許是他怕我力不從心。”
“你你快閉嘴!”
“好”索懷修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低頭便将自己的嘴巴印在了她的唇上。
“你又耍賴”青芷有些含糊不清的話自二人嘴角溢出,某将軍一臉壞笑的将二人的嘴巴封了個嚴嚴實實。
“索懷修,快出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在帳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