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姑娘,天快黑了,我們回青平吧。”
“金蒼與商麟開戰了嗎?”
伍千言面色凝重,答道:“金蒼已攻入青平。”
“青平,保得住嗎?”
身後之人沉默不語,青芷起身,“若是索懷修在也未必能保住,是嗎?”
“是”
“伍千言,你與九思去雁淩關吧,就算殺不了那個幕後主使之人,也能護得城中百姓平安。”
“青芷姑娘.”
“我會回青平,你不必擔心我。”說着又揚了揚手中的輕雲,“你可不要小看我,方才我出劍的速度可是超過了你。”
“青芷姑娘,我的任務是護你平安.”
青芷看他一眼,緊握着輕雲說道:“暮雲寒他們能撐多久?”
“若是按照以往,最多七日。”
“好,那我們就再尋三日,三日後偷偷的潛進雁淩關。”
伍千言一愣,“好”
“走吧,對了,這幾日你可有送消息回青平。”
“送了,若是按照姑娘的想法,青平能撐上十日。”
青芷搖頭,“這隻是小把戲而已,畢竟他們的人數高出我們太多。”
“但密道一事的确是立了大功。”
“密道已被炸毀,不知能否修好,若是修好,可派兵暗中繞至敵後,但,他們就會全部犧牲”
伍千言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好說道:“青芷姑娘,戰争中這些都避無可避,你無需自責。”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隻要将他們的動向告訴暮将軍他們即可,切記點到爲止,暮将軍本就對我有些偏見,若是讓他知曉這些我也有所參與,他定會不屑。”
“好,屬下記下了。”
“走吧。”
青平,短暫的歇息時刻,暮雲寒、武雲起與索北戰都有些筋疲力盡。
“老暮,我們的援兵何時才能到?”
暮雲寒睜開疲憊的眼眸說道:“快了。”
武雲起氣結,“雁淩關也不見回信,老暮,是不是有金蒼的人控制了?”
“好了,先說一下戰況。”暮雲寒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頭說道。
“還說什麽戰況,我們就隻有二千兵力,金蒼幾萬大軍就在幾十裏外。”
索北戰凝眉說道:“武将軍莫急,我父親來信,皇上已派兵前來支援青平,不出五日,援軍便會.”
“五日?我們還能撐的到那時嗎?”
“啪”暮雲寒冷着臉說道:“撐不到也要撐到。”
武雲起張了張嘴巴,低歎一聲将心中的話咽了下去。
“暮将軍放心,我們青平的将士誓死都要護住青平。”
武雲起看了一眼暮雲寒,問道:“雁淩關,真的在風楚弈的掌控之中?”
提起這個他就頭大,“沒錯,索将軍曾經對我說過時刻注意厲王的動向,隻是我沒想到他會如此狠心,置我們于不顧。”
“哼,一介布衣,若不是皇恩浩蕩,他能有今日的地位?”
索北戰凝眉,“這麽說來,他與生死門還有些關系?”
暮雲寒點頭,“是啊。”
“對了,伍千言傳消息說柳家酒館與青平,雁淩關之間有一密道,若是我們.”
“他與青芷那女人在一起,關于密道一說,且不論真假,若是我們派了人去,殲滅敵人上千,可之後呢?”
“那些人該如何回來?”
“老暮,若真的有密道,我們可兩面夾擊,給他們來個出其不意,再撐幾天還是沒問題的。”
索北戰沉思片刻說道:“暮将軍,我覺得可以一試。既可以給對方一猛擊,還可來個聲東擊西,讓他們分不清我們的主力在哪個方位,另外還可延緩時間,等待援軍到來。”
武雲起連連點頭,拍了拍暮雲寒,輕聲說道:“你不要覺得伍千言與青絲帶在一起,你就有所成見,來信的是伍千言,你應該相信他,畢竟他是将軍身邊得力之人。”
“好了。”暮雲寒瞪他一眼,後者自動噤聲,坐直,等待發話。
又見他揉了揉額頭,說道:“好了,今日就到這裏吧。”
“老暮,你怎麽了?怎麽一直揉額頭?”
“暮将軍,是不是這幾日都未曾休息過?”索北戰也起身關心道。
暮雲寒點頭說道:“可能吧,你們都先回去吧。”
“那你休息一下。”
“好”暮雲寒看索北戰一眼說道:“關于密道一事,北戰來負責吧。”
“好”
雁淩關,厲王府。
“母親,睡吧,你已經幾天都未曾合眼了。”風舞遙拍了拍躺在床榻之上一直睜着眼睛的趙語汐。
“不”她輕聲拒絕,“隻要我一閉上眼睛,輕舞就消失了,我不能閉上眼睛。”
“母親,你還有我。”
“遙兒,你說輕舞爲何想不開?爲何非虛則炎一人不可?她怎麽能這麽倔呢?”趙語汐轉動了幾下眼珠,眼中有了些許光亮,“你說若是她早早的與他作了了斷,這會兒會不會已經幸福的爲人妻,爲人母了?”
“母親.”
“這樣我也有了外孫,多好啊!”說着便見她坐了起來緊握住風舞遙的手說道。
“母親.”緊擁着她,風舞遙心中竟有些痛恨自己的父親,将近十日都不曾回過府,在她們母女最需要安慰之時,他卻不見了。
“輕舞,你要聽母親的話。”趙語汐摟着她溫言細語。
風舞遙身形一顫,“好”
二人相擁而泣,不多時,趙語汐便心滿意足的睡下了。
“母親,你要盡快好起來。”坐了良久,她才起身離開,還未走至院落,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心下一驚,側身躲了起來,屏息凝神聽着遠處傳來的聲音。
“現在戰事如何了?”
“回王爺,青平大敗,現在雙方正在休戰,怕是下次金蒼會一舉拿下青平,直逼雁淩關。”
聽着戢深探來的消息,風舞遙瞪大雙眼,不敢喘息。
“嗯,此番也不枉我們之前所做的努力了。”
這一句似是炸開了一道口,風舞遙怔愣半天方才明白過來方才父親所言是爲何意。
“是”
腳步聲漸遠,他們二人也走進了書房,風舞遙才從暗處緩緩移步走至月光之下。
她掩唇轉身離開,現在母親神智不清,父親明知索懷修有難,卻不開城門,竟還想要落井下石,難道他還想要這天下不成?回頭又朝着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裏有燈火,有往日的歡樂,亦有厲王府的精神支柱,卻也暗藏着他不爲人知的野心。
“父親,你爲何變得如此陌生了?”
“又爲何,溫暖的一個家,突然就變冷了?”
第三日,青芷渾身是泥濘,手上的傷口已然結痂,伍千言身上也有多處劃傷,大多是二人爲了給青平争取時間做了極其危險的奇襲金蒼糧倉之事,不知跑了多久,久到幾個時辰,隻覺得嗓子都要冒出火了,見後面無人追來,他二人才喘着氣坐在地上歇息。
大風已刮了近一天,二人衣擺“咧咧”作響。
伍千言環顧四周說道:“青芷姑娘,此處荒涼風大,而且夜間多有野獸出沒,我們休息一會兒必須離開。”
“好”此刻她隻想閉上眼睛睡個天昏地暗。
伍千言也不再說話,心下卻着實佩服不遠處環着雙膝低頭休息的女子,方才逃跑的幾個時辰間,她竟與自己一樣,未曾說話,未曾休息,自己還有些支撐不住,而她卻堅持了下來,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靠在樹旁的青芷本想眯上一會兒,但停下來以後,隻要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有人拿着劍來追殺自己,她猛的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樹林,這裏,異常熟悉。
“沙沙.”風聲之中響起了别的聲響。
“快躲起來。”伍千言貓着腰跑了過來,青芷也在聽到聲響後快速站了起來。
“好”
“師妹.”
就在二人轉身之際,一抹黑影落在她二人面前。
“铿”
兩道拔劍之音響起,四人皆是一愣。
“師兄,應之?”
“師妹”
“師叔”
懸未缺走過來抱住渾身是傷的她。
“嘶,疼”左手臂上不知何時受了傷,之前不覺多疼,被他這麽一抱,似是又裂開了。
“哪裏?”懸未缺慌亂的松開她問道。
“不疼了,不疼了,師兄,你們怎麽出來了?”
“師叔幾日未曾回青平,我們不放心。”李應之黝黑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懸未缺看他二人一眼,“方才我與應之已經查探過了,這方圓幾十裏都未曾有人,這風似是還要刮上一陣,此地也不宜久留。”
李應之補充道:“師叔,此時金蒼大概正養精蓄銳,準備一舉攻下青平,然後一路逼近雁淩關。所以我們要盡快帶你回青平,好讓人帶你離開。”
“青平,要敗了嗎?”
李應之說道:“人數相差數十倍,想赢,談何容易。”
“師妹,不要再找了,跟我回去,就算青平敗了,我也會将你安全送出去。”
“不,不。”青芷後退,“我要找到他。”
伍千言看她一眼說道:“青芷姑娘,三日前,你不是說過,無論結果如何,三日後便會回去嗎?”
青芷看了一眼衆人,又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陽,風搖着枝桠将它的溫暖與光亮都遮住,留給衆人一抹冷意與荒涼。
“不是還未到三日嗎?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師兄,這方圓幾十裏都無人是嗎?”
懸未缺不明白她是何意,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好,天黑前找不到他,我就回去。”
“你,何必這麽倔呢?”懸未缺看她轉身,低喃了一句。
“索懷修,索懷修,你在哪裏?”
“索懷修,你聽到了嗎?”
懸未缺等人在身後跟着,李應之輕歎一聲,這師叔還真是癡情!
伍千言緊攥着手中的長劍,方才拔劍,她又是與自己同步,奔波了那麽久,她竟然還能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與出劍速度,那她的身份是不是與當年的那人有關?
兩個時辰後,青芷嗓子啞了,伍千言等人的嗓子也啞了,此時天空飄起了陣陣細雨,似是知曉他們渴了,特意送來了涼爽的風與甘甜的水。
“師叔,我們快走吧,一會兒就要下大了。”
懸未缺揚手,緩步走到她身邊,“師妹,回去吧。”
風揚起她的衣擺,又想卷走她頭頂上的青色發帶,細雨無聲落下,挽留住衣擺,又從風中救下絲帶,一切又歸于平靜。
青芷開口想說“好”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走吧。”懸未缺牽起她的手還未走出多遠,卻見她甩開自己的手跑向了正前方。
“師妹!”
“青芷姑娘!”
“師叔!”
“師叔你看,那是什麽!”李應之停下腳步指着正前方半空之中飄着某樣東西驚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