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來試一下,若是有需要改的,肖嬸還要拿回去修改。”
青芷放下醫書,見戀七身後跟着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婦人。
“這件喜服可真美!”一旁的花白俏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摸一下,但還是忍住了。
“青芷姑娘,你快過來看一下。”話語之中掩飾不住的歡喜之意。
見她們如此喜歡,肖嬸臉上也樂開了花,眉眼含笑走了過來說道:“能嫁給索将軍,姑娘真是好福氣,早在半年前,将軍就親自來找老婦,我雖說過不再裁衣,不再刺繡,但奈何我與将軍的母親有過幾面之緣,所以将此事應下了。”
“爲了給姑娘繡出獨一無二的喜服,将軍還派了四個人全天待命,看着他這般在意,老婦也是将平生所學全數拿出,爲姑娘與将軍添福。”
青芷緩步走至她面前,福了福身道:“多謝肖嬸。”
“姑娘有所不知,肖嬸可是商麟最有名的繡娘,之前宮中好多娘娘指定要肖嬸裁衣繡花呢。”戀七心中也爲她感到高興。
“這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姑娘快來試一下吧。”肖嬸輕笑一聲,不願再提過往之事,“若是不合身,還有時間修改。”
“有勞了。”青芷紅着小臉任由花百俏替自己寬衣。
當那一身沉甸甸的大紅喜服穿在自己身上之時,她竟有些想哭,索懷修,我終于要成爲你的新娘了嗎?
“師父,您看到了嗎?”
“爺爺,您替青芷開嗎?”
“姑娘可真美。”戀七驚歎之聲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嗯,将軍給的尺寸絲毫不差,這下也省得再修改了。”
肖嬸的一番話讓三人一愣,随明白過來,花百俏掩唇輕笑,與一旁的戀七相視一眼,二人一臉嬌羞。
“嘻嘻.”
青芷嗔了她二人一眼,對于肖嬸的打趣,她也隻能不作回應。
“姑娘要不要看一下?”肖嬸知她臉皮薄,轉身将銅鏡拿了過來放在她手中。
“看一下吧,三日後定是比今日還要美上幾分呢。”花百俏湊了過來說道。
“不許胡說。”
“哪有胡說?本就傾國傾城嘛!”戀七不依,與花百俏站在同一戰線上。
“不理你們了。”她拿着銅鏡有些羞赧的轉了身。
“嘻嘻,是害羞了吧?”不遠處花百俏與戀七小聲嘀咕,肖嬸搖頭失笑,原來将軍喜歡的是這樣清新脫俗的女子,倒也與他母親的性子有些相像。
青芷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入眼的便是那一抹大紅,她勾起唇角,銅鏡中的人襯得周圍所有的美好都暗淡無光,鏡中之人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幸福的光暈,身上大紅的喜服之上,一襲雲錦勾勒的若隐若現的杏花,宛如那年她醉酒,與他相擁在萬裏院的那棵杏樹上盛開的杏花一般,攔腰束以流雲紗蘇繡制而成,讓這喜服脫離了厚重感,平添了輕盈之意。
她抿唇,緊握着喜服的一角,觸手的是幸福,也是他的用心。
“索懷修,原來你爲我們的未來做了那麽多事。”
低頭,入眼的便是大紅的衣袖,遮蓋住了素白的手腕,讓她想到“紅衣素手,莞爾嬌羞”。輕笑一聲,再擡眸看鏡中之人,绯紅的小臉正印證了“嬌羞”二字。
她好奇的揚了揚手臂,寬大的衣袖随風起舞,衣袖之上暗藏的杏花似是要飛落而下,若隐若現間,又似全數躲藏到了衣袖之中,來來回回,又似是捉起了迷藏。
見她玩的起興,肖嬸欣慰的說道:“看來姑娘甚是滿意這件喜服。”
青芷将銅鏡遞到戀七手中,福了福身,謝道:“多謝肖嬸,我很喜歡。”
“姑娘喜歡就好,這些全是将軍的創意,說是姑娘喜歡杏花,雖然喜服上從未與人繡過此花,但看今日,這花也甚是與大紅相配。”
“這還不是肖嬸的手巧。”戀七與花百俏走過來說道。
“你們不要打趣我了,既然姑娘穿着合身,而且還十分喜歡,老婦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肖嬸看青芷一眼,繼續說道:“三日後,我親自來給姑娘梳妝打扮,定讓姑娘做這世間最美的新娘。”
“太好了,太好了。”戀七與花百俏二人歡呼起來。
“有勞肖嬸了。”
肖嬸點頭,看了戀七與花百俏一眼,她二人一愣,眨了眨眼,不明白她這一眼是何意。
“還勞煩這兩位姑娘先行出去,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與青芷姑娘說。”
對面三人皆是一愣,花百俏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肖嬸,我等奉将軍之命保護青芷姑娘,定不會離開半步。”
“對,對。”戀七噘嘴附和道。
肖嬸無奈一笑,解釋道:“你們放心,我也是奉了将軍之命,有些悄悄話要說與青芷姑娘,你們在此,有些不方便。如若你二人不信,可問外面的伍千言。”
花百俏與戀七相視一眼,前者疾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又走了進來,拉了拉戀七,“是将軍說的,讓肖嬸與青芷姑娘說會悄悄話,我們先出去吧。”
青芷狐疑的看向走出去的二人,又轉頭看向一臉高深莫測的肖嬸,心下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姑娘,先将喜服脫下吧。”說着便見她伸了手過來,青芷下意識的朝後一退。
“呃肖嬸,我,我自己來吧。”
肖嬸知她害羞,點頭說道:“青芷姑娘,這喜服厚重,身後或是腰間,你必是看不太清,若是沾染上地上的灰塵就不好了,還是老婦來吧,你隻管閉上眼睛張開手臂即可。”
青芷呆呆的站在她面前,屏息凝神,任她忙前忙後的将自己身上的喜服脫了去。剛一脫下,身着亵衣的青芷就想着去屏風處拿外衣,身後卻傳來了肖嬸的聲音。
“姑娘先不着急穿衣。”
“.!”青芷躲在屏風後面,探出頭來,問道:“肖嬸,何意?”
“姑娘莫要緊張,你且躺在床榻之上之後我好說與你聽。”
青芷瞪大眼睛看向她,腦中閃過什麽,想着,“肖嬸不會是來婚前檢查的吧?難不成,難不成還要講解一些大婚當日,男女洞房之時應該注意的事項?咳咳咳.”
“我我站着聽也挺好的,肖嬸,其實我什麽都懂得”
肖嬸一愣,想她定是猜到自己想與她說的是爲何事了。
“既然姑娘已經猜出老婦所要講的事情,那還請姑娘移步至床榻之上。”她伸手指了指外面,輕笑一聲說道:“現已深夜,姑娘總不能站在屏風後面休息吧?”
青芷一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語氣堅定,似是不說完決不罷休,心下一歎,哎,看來今晚是躲不過去了,罷了,罷了,聽聽就聽聽吧,随緩步走至床榻之上坐下。
肖嬸将喜服撐在屏風的前面,這才轉身走過去坐在一旁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青芷姑娘不必擔心,将軍雖然自小沒了母親,又從小被父親接來雁淩關,但對男女一事也是懂得的”
“.!”青芷憋着笑,想要抽出手,又覺得不妥,整個人僵硬的坐着,心下想着,“這些話莫不是索懷修讓肖嬸說的吧?”
“畢竟這青平也并未有經驗的婆子,姑娘若是有什麽疑問也可問我,老婦定會知無不言。”
青芷嘴角一抽,索懷修不是說輕雲閣的秀姨嗎?難道是故意騙我的?怎麽又派肖嬸來說這個?莫不是這幾天被肖嬸和秀姨承包了?
“青芷姑娘?姑娘?”
“啊?哦那個我,我沒有什麽要問的,其實,其實我從小學醫,這些,這些也略知一二的”
似是在意料之内,便見肖嬸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姑娘還小,不懂這些也是正常”
“.?”青芷抿着唇不知該如何反應,方才不是說了自己也略知一二的嗎?肖嬸,肖嬸不必再科普了呢。
“不過,我們索性還有三日時間準備,有我在,姑娘大可放心。”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青芷小聲問道:“肖嬸,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對我進行爲期三天的.婚前培訓?”
肖嬸一臉懵的看向她問道:“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啊?就就是說肖嬸你要對我說上三天有關于成親所要注意的事項,呵呵呵”
肖嬸又拍了拍她的手,“是也不是,我主要是對你說一些成親當晚,姑娘需要做的事情。”
青芷咽了咽口水,臉色爆紅,“我我要做什麽?不,不對,那個我肖嬸,這些我都知道的。”
“你知道?”肖嬸倒是有些意外,“将軍都與你說了?”
青芷眼睛瞪的老大,這麽說,肖嬸已經給索懷修傳授了某些經驗?
“我”
“姑娘不必害羞,也不必擔心自己會做不好,我們都是由這個階段過來的。”
“.好,不過肖嬸,既然索懷索将軍已經知道了,那那天他會告訴我的”
肖嬸挑眉,似是想到什麽,兀自笑了,“姑娘可能想錯了地方,我要說的,是你與将軍拜堂到送入洞房後至最後一個禮儀:合卺。”
“我我知曉,就是喝交杯酒對嗎?”
“對,寓意新郎新娘婚後會琴瑟和鳴,和睦永遠。”
“嗯,好,我記下了。”青芷心下一松,看來真是自己想錯了,太丢人了。
青平的衆将士都準備敞開肚子喝自家将軍的喜酒,大婚前一日,就在青芷以爲這幾日肖嬸隻講這些之時,方才她悄悄的走了進來,神秘的從懷中拿出一本.秘籍。
“姑娘,今日務必将這本書看一下,不一定要看完,但一定要看懂知道嗎?”她一臉嚴肅,似是這本書關乎到很重要的事。
看着手中的小書封面上生動的兩個小人兒,青芷苦笑不得,一臉無奈,“肖嬸,不是說沒有這個環節嗎?呵呵,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好”心中萬般無奈,面上還是對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知曉了。
“好,姑娘,我就在外間,你且看上一個時辰,若有不懂的,可來問我。”
一個時辰?青芷隻覺得頭有些痛,眼皮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又跳,肖嬸這是要監督我看這種“武功”秘籍一個時辰?呵,呵呵,呵呵哒呀!
“哦,好,好的,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青芷紅着臉走了出去,将書還給她,“肖嬸,我.看好了,也,也看懂了。”
“這麽快,看完了?”肖嬸想着她得看上二三個時辰呢。
“.嗯”她硬着頭皮點頭。
“那便好,不過這本書你且好生收着。”說着便将書又放在她的手中,“明日還有一天時間,若是想不想來,可随時翻看。”
青芷嘴角一抽,若是再看上一天,豈不噴血而亡?
“我咳咳”見她臉不紅心不跳,似是在說一件極爲普通不過的事,青芷的小臉漲的通紅。
“肖嬸,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将書又塞到她手中,怕她再放到自己手中,青芷硬着頭皮說道:“就算我忘記了,索.索将軍定不會忘的呵呵呵.”
肖嬸看她一眼,點頭道:“不錯,将軍定是不會忘記的。那好,老婦的任務也算完美的完成,就待今夜給姑娘盛裝打扮了。”
青芷心下一松,“好”
“姑娘可先休息一下,晚上打扮之後便不能睡覺了。”
“好,我知道了。”
見肖嬸終是拿着那本“秘籍”走了出去,青芷這才深吸一口氣坐在了凳子上。
“還好剛才我隻是撇了一眼,若是真的看上一個時辰,怕是眼睛都要瞎了,不知索懷修是怎麽看的下去的,哈哈哈!”想起他翻看小書的表情,青芷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青芷姑娘,有你的信。”
“咳咳.”正大笑間,見戀七慌慌張張的走了過來,青芷輕咳一聲,拍了拍發燙的小臉,接過信問道:“哪裏來的?”
“不知道,聽說隻是附近一個打獵的人送來的,送完他便走了,百俏派人去查,送信之人的确是附近打獵的農戶。”
青芷微皺眉頭,打看信,“好,我看看。”
“嗯,那我先去外面幫忙了,百俏一人忙不過來。”
“好”她拆開信,看了幾眼,蓦地起身,杏眸微瞪,心下一驚,隻見信上所言:子時前,隻身前來柳家酒館,如若不然,大婚之時,屍體相送。
隻這二十多字,便讓青芷渾身冰涼,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