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誰都未曾先開口打破這安甯,皆享受着指間的暖意,夜風悄然吹過,卷起二人身後的青色發帶,于無聲處翩翩起舞。
“困了嗎?”他問道。
青芷轉頭看他,而他也正側過身,四目相對,她眼中滿是心事,他眼中滿是深情。
“不是有事要問我?”
“.就是關于蘇陽的事”她低下頭,又擡起頭看着他道:“索懷修,你不要瞞着我,蘇陽的事你全部告訴我可好?”
“.好”将她摟進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她的發絲。
“我們在雁淩郊外遇到了十幾個黑衣人,待解決完以後就見蘇陽與張蘊二人走了過來.”
懷中小人屏息凝神,生怕蘇陽出奇不意給他一劍或是一鞭.
“我問她是否願意跟我來驿站見你,她.思索了片刻,本是答應了,但不知何故在我與九思轉身之時突然發難.”
青芷仰頭不敢置信這是蘇陽所爲,但,他與九思腰間的傷卻證明這的确是蘇陽所爲.
“待我們受傷之後不遠處又來了一批黑衣人,似是與她一起的”
“.索懷修.對不起.”
“傻瓜,你說什麽對不起。”他低笑一聲。
“還好戢平帶人趕到,蘇陽與張蘊跟着那些黑衣人離開了。”
“不過你放心,看蘇陽的樣子,她的傷已經好了。”
“你說,蘇陽她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索懷修搖頭道:“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隻是不知道她是故意如此,還是找到了可以避風之地.”
“避風之地?雁淩關還有其他比這裏安全嗎?”
“有,但我還未查出他們到底藏在何處。”
“是不是叫‘地煞’的殺人組織?”
“芷兒是如何得知的?”他低眸問道。
“現在大街小巷不都在傳嗎?他們到底爲何而來呢?是不是敵國派來的?”
索懷修搖頭道:“這個還不得而知,若真是敵國派來的,日後定要消滅殆盡才行。”
“那若是敵國派來的,那.蘇陽她來雁淩關做什麽?她不會是通敵賣國了吧?”
“通敵賣國還不至于,她來雁淩關是爲了救一個人。”
“救人?救誰?”
“張蘊的姐夫,也就是張媽的丈夫袁三列。”
“那袁三列在雁淩關嗎?”
“沒有,在青平。”
青芷凝眉,瞪大雙眼看向他,“你抓了他?”
“是他潛入青平想要我的命。”
青芷咬着唇不解,“他們爲什麽總是想着要你的命?”
“因爲我姓索。”
“索?”想起昨天左卿良所說的,索家的追殺令,不死不休,青芷就替他們感到悲哀,再鋒利的劍都有雙刃,殺敵之時,也會有傷到自己的風險,索家在商麟幾乎隻手遮天,可在外面的敵人卻數不勝數,這樣至高無尚的權利值得拿命來搏嗎?
“芷兒,你.可想好了嗎?”
“也許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平平淡淡.但我會盡全力護你周全。”
“索懷修.我不會離開你了”
“啊!”話還未說完,就見他一把将她抱起轉起了圈,高興的如孩童般。
“你快放我下來.一會兒傷口又該裂開了.”
“裂開我也願意!”
“哈哈哈!”二人臉上的笑容都暖到了彼此的心裏。
整個驿站都能聽得到将軍與一位女子的嘻笑聲,人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将軍終是抱得美人歸,此時天上的星辰也跟着眨眼,似是在祝福。
次日一早,待二人吃過早飯,索懷修便帶着青芷去了雁淩關最有名的徐記布莊,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今日帶了十幾個随從。
徐記布莊門外站了十幾人,門内伍千言與花百俏緊随身後,而此時掌櫃的正量完青芷的尺寸。
“姑娘,好了,三天之後,我會派人将這幾身衣服送至驿站。”
“有勞了。”
“姑娘客氣了。”
“走吧,我帶你去逛一下。”索懷修起身牽起她的手說道。
“嗯,好。”此時她也想明白了,若是蘇陽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或是不得不完成的心願,隻待見到她後好好勸說一番或是帶她離開。
“在想什麽?”一路上隻見身旁的小女人低着頭,對街道兩邊的一切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沒.沒什麽.”
“餓不餓?”
“.不是剛吃過早飯?我都胖了一圈了,不要再吃東西了”
“再胖一圈才好。”他捏了捏她的小臉說道,“這臉上一點肉都沒有,胖什麽?”
“再胖.再胖今日的衣服又要小了.”
“呵呵呵,小了再做新的。”
“哎呀,不理你了!”她少有的少女般的羞澀讓他一呆,心下一蕩,正欲上前握住已跑出三丈遠的小人兒,卻
就在青芷羞澀的朝前跑出之時,身側一黑影竄出,匕首也直接架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索懷修,讓你的人離開。”熟悉的清冷聲讓青芷心下不安。
“蘇陽.你.”此時身後之人正是幾日未見的蘇陽,隻她一人。
索懷修冷着臉,緊咬着牙,若不是看她是蘇陽,剛才便讓她下了黃泉。
“伍千言,退開。”
“.是”伍千言揚手,衆人退至他的身後。
“你想要什麽?”看向她明豔的臉,索懷修不明白她爲何如此。
“我要與她談談,還望索将軍同意。”蘇陽冷哼一聲道。
“蘇陽,我也正想與你詳談。”青芷看向不遠處的男子,“索懷修,你.不要擔心我,蘇陽不會傷害我的,我一會兒就回來.”
“.好”索懷修咬着牙,一步步跟着她.
最後蘇陽選了雁淩關最熱鬧,姑娘最多的地方:群芳院。
“喂喂,你們不能進.”
“咣當”幾聲,銀錢似下雨般落在地上,衆姑娘們紛紛彎腰去搶。
“哎!”老鸨無奈。
跟來的衆人皆嘴角一抽,青樓?
“将軍.是否要将衆人趕出來?”
索懷修緊攥着手,蘇陽這是故意的嗎?
“不必,吩咐下去,群芳院各個角落不得有人出入。”
“是”
“花百俏,去二樓門口守着,若有變數,一切以芷兒的安全爲重。”
“是”花百俏皺着眉頭捏着鼻子走了進去。
“哎哎哎!姑娘,這是青樓,不接待女子的.”
“閉嘴!”花百俏拔劍震懾道。
“.你.姑娘裏面請!”老鸨吓的花容失色,臉上的脂粉差點就脫落下來。
索懷修深吸一口氣,擡腳走進了群芳院。
“.将軍”老鸨臉一陣紅,一陣青的攜衆姑娘跪了下來。
“草民不知将軍會來,我這就讓花雨來伺候您。”
“是”那叫花雨的姑娘怯生生的起身,心中一陣激動,若是跟了将軍,此生必定無憂。
“不必,你帶她們回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房門半步。”他的視線一直在二樓。
“.”衆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終是了然,原來将軍來此,是來追那位黑衣美人的。
“.是,将軍。”聽得出來,衆人都有些失落,心中不免有些發苦。
就這樣,香香的姑娘們全都被老鸨趕到了自己的房間,整個群芳院突然安靜了下來。
索懷修就那樣直直的站着,眼睛也一直盯着二樓她們所進的房間。
此時伍千言走了過來,“将軍,整個群芳院已被控制。”
“嗯”
“.将軍,若是蘇姑娘強行離開,屬下要如何應對?”
索懷修眼眸一閃,說道:“若芷兒無事,可放她離開,若她傷了芷兒,活捉,送至輕雲閣關起來。”
“.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房内蘇陽帶着青芷穩穩的落在了二樓一個雅間之内,放下她便去窗戶旁,稍稍打開一些,便見伍千言正與那爲首之人說着什麽,不一會兒,整個群芳院便被圍了起來,她輕嗤一聲回頭,卻見那清秀女子正靜靜的看着自己。
“蘇陽.”
“坐吧!”看她一眼,将長鞭放至桌上。
青芷這才看清,一提起就令衆人色變的噬血長鞭,漆黑的一條,上面密密麻麻的泛着銀色的寒光,不知是哪位高人将那一個個鋒利的劍刃與這長鞭結合在一起的。
“你看到索懷修身上的傷口了?”蘇陽開門見山的問。
青芷紅着眼眶點頭,“是你嗎?”
“.是我。”蘇陽轉過頭不看她。
“爲什麽?蘇陽,爲什麽呢?”
“因爲他姓索,所以我不喜歡。”蘇陽有些煩燥的起身。
青芷不解,也起身,“他姓索蘇陽,你要記住,你不是蘇秦,你是蘇陽,我們是”
“青芷,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蘇陽深歎一口氣,走至窗邊看着下面人頭攢動,他們的熱鬧卻始終走不進自己的心裏。
“在我記起我是誰時,這一切都早已注定了。”
“不,蘇陽,你若跟風幕涯走了之後,便不會這樣,他定會護你周全的。”青芷走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
“你錯了,我若跟着他走,到了榮城我便會被人暗殺,隻因我的容貌.”
“我還真慶幸當時的我臉上過敏了.不然,我都不知爲何會有人要殺我。”
“蘇陽.”
蘇陽回頭看向她,她眼中還存有來這世界的純真,可.
“青芷,現在的你,快樂嗎?”
她一怔,快樂嗎?
“你爲何會來雁淩關?又爲何會去青平找他?”
“剛開始我并不知曉張媽将我們被追殺的事告訴了你,若我知曉,是決不會讓你去求他的。”蘇陽緊攥着雙手說道。
“蘇陽,我是自願去的,就算沒有張媽告訴我這一切,我想我也會與他再相見”
“他棄你而去,你爲何還要自取其辱?”
“我”
“你告訴我,那時他爲何離開?”
“.蘇陽”青芷不願再回憶有關杏林院的一切。
而此時的蘇陽卻一把扯開了胸前的衣服,一道深色扭曲的疤痕映入青芷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