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愣在原地,他的話夾雜着微風輕拂而來,隻覺得兩頰發燙,擡眸看去,那抹銀色卻已走遠。
“青青芷姑娘?”喊了三聲才見她回神,“我們.先回去吧。”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無措的轉身,莫名覺得身上有些發冷,收了收他給披上的衣服,“好”
回到帳中,換下衣物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兩個快要編好的劍穗出神。
左邊那個劍穗是一根墨綠色的帶子上面有一顆透明與墨色珠子串起,上面與一枚小小的銅錢相連,銅錢之上雕刻着‘平安’二字,是她軟磨硬泡讓師兄找人特制的,銅錢下方與墨色相連之處也有一透明的黑色珠子,最下面便是千萬白色與墨綠漸變的流蘇。
右邊的劍穗與左邊造型相差無幾,隻是将其中的銅錢換成了一朵綻放的白裏透粉的杏花,最下方的流蘇也是白裏透着粉紅,似是害了相思的女子唯以此來解憂。
“啪嗒”淚自眼眸處滑落,面前的劍穗也是爲了三個月後生辰所準備的,隻所以準備兩個,是想讓他挑選,也許他會挑右邊這個,可是現在,這算是多此一舉了吧?
她凄然一笑說道:“師姐,當初我應該聽你的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将師父所教盡數傳授給别人。”
“來這雁淩關失了心,也将失去最後的尊嚴。”
她趴在桌上嗚咽,左右兩邊的劍穗似是一對,默默的陪着她。
午時,青平一陣熱鬧,大家都知道了公主與青絲帶正面遇上了,結局可想而知,當然是青絲帶跪在了公主面前,但也有人堅信,青絲帶定能反敗爲勝。
衆人都爲公主送來了糧草而高興不已,但看到自家将軍陰沉的臉時,一緻選擇裝傻,哎,被人喜歡本是好事,爲何到了将軍這裏這麽難以選擇呢?大不了兩個一起娶回家,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武雲起,你到底說了沒有?”穆雲寒緊索眉頭問道。
武雲起撓了撓頭嘀咕道:“你讓我一個大老爺們如何去趕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走?”
“再說了,那青絲帶本就無家可歸了,此時趕她走,豈不是雪上加霜?”
“将軍都沒說讓她走的話,你我何必”
穆雲寒長歎一聲,“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将軍每次不快皆是那青絲帶所緻,她若不走,将軍根本無心青平之事。”
“近日地煞似乎銷聲匿迹,怕是以後會有大動作.”
又見他撓了撓頭,似是十分爲難,“老穆,我們做好份内之事即可,關于青絲帶,我覺得将軍定能處理好”
穆雲寒瞪了他一眼未曾接話,此時卻聽得衆人悄悄議論。
“喂,你可聽說了沒?将軍要在生辰那日要了那青絲帶!”
“什麽?将軍生辰不還有三個月嗎?”
“對啊,将軍可真能隐忍呢!”
“怪不得今日看着公主那麽傷心呢?”
“是啊,公主一番好意,滿心熱忱,卻遇上咱們将軍冷臉相迎”
“哎,看來青絲帶在将軍心中的份量無人能及呀。”
“好了,快走吧,一會兒被将軍聽到又該挨罰了。”
營帳之後的二人面面相觑,将軍
“武雲起,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好好把握。”說完冷着臉走了。
“哎,喂,老穆!”武雲起隻覺天都要塌了。
“将軍想要青絲帶,那就讓他要好了,省的将軍老惦記,若我一味地将她趕走,将軍定是念念不忘.”
“哎!”撓了撓有些淩亂的頭發,他也理不清青絲帶到底做錯了什麽,爲什麽所有的人都覺得她不應該在這兒呢?
幾日後,大家終是有了時間相聚在一起。陸重陽、李應之、若白還有懸未缺加上青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一笑,苦澀之中仍能看到彼此的笑臉。
“在這兒還适應嗎?”懸未缺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嗯”陸重陽幾人點頭道,“穆将軍人挺好的,處處爲将士們着想。”
“武将軍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實心也很細,跟着他,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李應之本是白白淨淨的模樣,隻幾月不見,就已黑的不成樣子。
若白欲言又止,“我我也沒什麽事,索将軍”看了那灰色女子一眼,低頭道:“我不方便透露太多的事”
“那就不要說了。”懸未缺拍了拍他,這才轉頭看向青芷。
“師妹還适應嗎?如若不适應,我這就想辦法送你離開。”
衆人皆看向她,隻見她一愣,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師兄,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挺好的。”
隻見幾人愁容滿面,青平的謠言他們又不是沒有聽說,此時他們幾個大男人也不知該如何勸她,雙兒又不在.
“那天我見到了靜淑公主.”
衆人聽她這樣一說,都屏氣凝神,他們都未敢說與公主相關的話,沒想到她竟親自開口說起了此事。
“人美,心更美。”隻五字便對公主做了前所未有的總結。
幾人不知該如何接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微微低下了頭。
隻見懸未缺咬了咬牙問道:“她與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我與她隻不過是打了個招呼而已”
“師兄,你知道嗎?之前我遇到琉璃師姐時,她說我太倔,若是遇到雁淩關的風姑娘定會知道她的痛”
“當時的我心中不信.也不服氣,好看的皮囊真的如此重要嗎?”她勾起唇嘲諷的一笑。
“直到那日我見到了傳說中的雪姑娘”
“覺得師姐說的是對的”心裏發苦,卻說不出。
“師妹.”
“師兄,你們安心在此,無論是否能報得大仇,隻要你們平安就好,師父在九泉之下定會欣慰.”
“那你呢?”若白通紅着雙眼問道,“可曾爲自己想過?”
“我?”她輕笑一聲,“你們不用擔心,三個月後我便會離開,到時,你們都要好好的,我會在陳家莊或是其他地方等你們凱旋而歸”
懸未缺咬着牙,一直隐忍着低聲道:“師妹,這幾日索懷修不曾去過你的營帳,你收拾一下,今晚我帶你離開。”
“師兄,你在說什麽胡話?”她吓了一跳,此時若是離開,那可想而知,索懷修的怒火得有多大。
“你覺得我在說胡話嗎?”
“我說過了三個月後會離開的?”
看着他們二人似是要吵起來,陸重陽與李應之正欲拉懸未缺離開。
“難道你還真要在他生辰那天委身于他,然後再離開嗎?”
他的一句話讓陸重陽二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他們微低着頭默默退出了營帳,若白見狀也悄悄的離開了。
青芷背過身,涼薄之聲傳來,“我來青平本就是與他做個交易”
“如今他肯同意,占了便宜的不是我嗎?”
“師兄不用替我不值.”
“在他心裏,我的身份不明”
“若是能用這身體換蘇陽一世安穩,我何樂不爲?”
“倘若他還能幫着我們了了杏林院的大仇,師兄.”
她轉身,已紅了眼眶,“這是穩賺不賠的交易,我爲什麽要離開呢?”
“師妹.”他走過去握住她的肩膀,“你是祖父引以爲傲的弟子,不可因蘇陽一事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你說三個月後便會離開,那我問你,你如何離開?離開後是否還會和現在一樣?”
“你以爲到時他還會放你離開?”
“到頭來,你是什麽?”
“與古念奴,與夜秋雨又有何區别?”他說的狠毒,隻爲叫醒她。
淚終是滴落開來,“師兄,我知道啊”
“可我能爲蘇陽做的也隻有這些”
“我隻是想着讓她二人與我一起,平安無憂的生活在杏林院,卻不想剛一來就遭了陷害”
“到頭來害的她二人不得不跟着風幕涯離開”
“若是我早知蘇陽會記起以往之事,說什麽我也不會讓她們到陳家莊找我”
“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你呀”将她摟到懷裏,他不知該如何勸慰這個倔強的師妹。
“無論你如何做,她們也不會逃脫追殺,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但是,你現在仍有選擇的餘地,師妹,聽我的話,今晚離開。”
“師兄.”擡眸看他,“我離開以後呢?你們會如何?”
“我們自有說辭,你隻管顧好自己。”
她低頭不語,如今那公主已至青平,想必定會時不時的來看索懷修,看她的模樣,也定是與他有共同的話題,自己就這樣夾在他二人之間
可是若是自己就這樣一走了知,那蘇陽.
“蘇陽的事,你也不必擔心,索北戰也派了人去保護她。”
“雙兒說的嗎?”
他點頭,“今日一早她來信說的,過幾日她便會來青平。到時,我讓她帶你走如何?”
她咬着唇不知該如何?
“你若不信,待雙兒來了,你自己問她,是走是留,你自己作主如何?”
“.好”
“你呀,也不必擔心索懷修會傷心,會如何?”
“他的婚事,也由不得他.”
他的婚事由不得他?她張口卻無法反駁.
“好了,你休息會吧,今日早些睡,聽花百俏說,你這幾日練劍都練的很晚是嗎?”
“.嗯”她點頭。
“休息會吧,我先走了。”
“嗯”
她愣愣的趴在桌子上,腦中空空的,自那日遇到公主後,自己便改了晨練的習慣,總是夜深人靜之時再去練劍,回來才能睡得着。
也是自那日起,他再也沒讓自己給他診治頭痛之症了。
“師父,你說過,遇窄道,心寬走,遇險,則慢行。”
“可是師父,心若遇阻,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