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上鞋子下床,眼眸之中的星光似有些暗淡。
“你與雙兒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師兄,就算你把我送到樂安城,或是送到别的地方,我還是會回來的。”
“你”懸未缺沒想到她這麽倔。
“師兄别生氣。”
“我怎麽能不生氣?你明知他心中有你,你卻要利用這一點,他知道了會作何想?你們二人何來以後?”
“他,已經知道了。”
“什麽?知道什麽了?”懸未缺心下不安,這個傻師妹不會
“在榮城我被烜丘救出以後,他說要帶我回輕雲閣。”她低頭,掩去眸中向往。
“那時我見到了蘇陽,知道了她被索家人追殺,所以.”
“我讓烜丘帶我來雁淩關找他.”
“也讓他提前寫了一封信”
懸未缺閉着眼睛苦笑,無奈道:“師妹做法還真與旁人不同,旁人巴不得藏起來的東西你倒是全攤在明面之上。”
“你如此做,讓他如何抉擇?又置你二人的感情于何地?”
青芷死死的握着手不語,感情?怕是不會再有了。
“師妹,趁他還沒有回來,我帶你走,無論你想去哪。”他還是不放心,依照索懷修的脾氣,定是會讓師妹委身于他。
“師兄.”
“師妹,他來了,我會與他說明整件事,也會盡最大能力滿足他的要求,而你不行。”
青芷搖頭,“師兄,就算我跟你走,也走不掉的。”
“回來之時,他隻留下九思一人,你說他是不是會想到你會帶我離開,所以.”
懸未缺又何嘗不知,隻見他咬着牙,拉着她就朝外走。
“就算全青平的将士都與我爲敵又如何?你是我師妹,我不護着你,還有誰能護着你?”
淚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她搖頭拼命的朝後退着。
“師兄,你聽我說,我是自願的,不管他提出什麽條件,我都能做到,隻要他能阻止那些人殺蘇陽,隻要他能.替我們報仇。”
懸未缺死死的咬着牙愣在原地,自從與師妹相見之後,大家都默契地未曾提起過杏林院,一切都沒敢說出口,此刻她說出要報仇的話來.
“師妹,報仇之事有我,有若白還有其他杏林弟子,你隻管顧好自己”
“師兄,我也是杏林弟子,我不會拖大家後腿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索懷修現在已貴爲大将軍,掌管整個雁淩關,你讓他如何對你?”
“你想讓所有的人看你的笑話嗎?”
“杏林院之時,别人背後說你的那些話你都忘記了?”
“就算你們清白,難免不會被有心之人拿去參上他一本,到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而他也将陷于兩難,到時誰也保不了你。”
青芷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說道:“師兄,他來之後,我便說明來意,幫不幫,在他一念之間。”
“若幫,他提什麽條件我都會答應”
“若不幫,我會,馬上離開。”
懸未缺緊握着手看向她,問道:“離開?離開這裏你要去哪兒?去找蘇陽嗎?你這是尋死你知道嗎?”
“索懷修的父親派出去的人,你應該知道,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你去阻攔,也唯有一死,而且,死的毫無意義。”
“蘇陽知道了,恩怨隻會更深,永無解開之時,不是她死,就是索家遭殃。”
青芷垂眸,“師兄說的對,我的生死并不重要,我隻是想爲蘇陽做點事情。”
“就算将來我活成她的樣子也心甘情願,還望師兄日後好好照顧自己,照顧雙兒。”
“你瘋了!”懸未缺握住她的肩膀吼道,“你明明可以選擇安甯的生活,爲何不要?他索懷修就這麽讓你放不下嗎?”
“尋不遇就在離我們最近的樂安等你,你爲何不試?你連走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嗎?”
青芷愣愣的看着他發火,“師兄覺得我來青平找他是放不下他嗎?”
“我來隻不過是爲了一個不知能不能達成的交易.”
“你做什麽?”戀七的聲音傳來,二人一驚。
“你沒聽到她說什麽嗎?”八月湖惱怒的說道,“既然是來交易,就不值得你爲她炖湯。
“我”戀七看着手中的雞湯,心下也替自家将軍不值,她原本以爲是青芷姑娘真心悔過前來求複合,卻不曾想要利用将軍。
“走吧。”戀七的聲音滿是失望,耷拉着腦袋離開了。
“師兄,你出去吧,我有點頭痛,想休息一會兒。”說完便朝内室走去。
懸未缺深吸一口氣,問道:“不管他提什麽條件,你都無所謂嗎?”
那消瘦的身影一頓,悠悠的開口答道:“無所謂的。”
“好,若你後悔了,我定帶你離開。”說完有些生氣的離開了。
“師兄,謝謝你。”走進内室,這才仔細觀察了那個屏風之上的風景。
一個眉眼含笑的輕挽發髻的婦人正與一個男子深情對視,那男子似是剛剛歸家,那婦人的一隻腳輕擡,想要飛奔至他的懷抱之中,而那男子嘴角也微微勾起,兩手正欲擡起,二人眸中似是有萬千話語要說。
看到屏風之上的圖畫,她竟移不開半步,這是他讓人畫的嗎?因爲畫上女子側顔與她一般無二,而那男子正是索懷修的樣子。
此時她竟有些害怕了,“若是他的條件是,讓我一直呆在他身邊,我又該如何呢?”
而那邊,正欲離開的索懷修,聽到來人的聲音不免微微皺眉,他的消息還真是靈敏。
九思也應聲擋在自家将軍面前,戒備的看向來人。
虛則炎不請自來,已讓虛長淵心下不滿,再加上這傲氣的話語,讓他在索懷修面前失了幾分面子。
“索将軍,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金蒼了呢?”虛則炎背着雙手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乘風與千紅。
“原來是大皇子。”索懷修拍了拍九思的背,後者低頭退至身後。
“大哥怎麽突然造訪?”虛長淵語氣和善。
“二弟不歡迎我?”
“大哥哪的話,早前我便親自去雁淩關相邀懷修來我府上下棋,沒想到拖了這麽久今日才得空前來,正好大哥今日也想起了我,不如一會兒也與我下盤棋如何?”
虛則炎挑眉看向他二人身後,果然有一副棋盤還未來得及收拾,呵,他二人當真在下棋?
“是嗎?”背後的手松開,“既然懷修遠道而來,怎能不去我府上喝上一杯呢?”
“大皇子的美意懷修心領了,我軍務在身,不便在此久留,還請大皇子海涵。”
“軍務在身?索将軍不怕我散布謠言說你來金蒼是與我等相聯合”
“兩國并未發生戰事,何來勾結?”
虛長淵輕笑一聲,說道:“大哥也是爲懷修着想,‘勾結’二字用的太過嚴重。”
“大哥,方才我已用盡辦法都不能留懷修與我暢飲半杯,怕是此次要讓大哥失望了。”
虛則炎冷笑一聲,二弟雖解了方才之尴尬,但他堂堂金蒼大皇子竟被一個敵國将軍怼成這般模樣,心下恨意滋生。
“是嗎?他一向如此,我又怎會放在心上。”
“告辭。”不管他說出的話有多難聽,此刻他的一顆心全不在此,他終是體會到了‘歸心似箭’,這四字之痛,之癢。
“大哥.”虛長淵拉住了想要跟上去的虛則炎,”大哥有何事,一會兒待我送走懷修再行商議。”
“來人,給大皇子上茶。”
“是”
“大皇子”身後二人不知所措。
“罷了,既然那女人已到青平,你們還怕沒有機會?”
“是”
“乘風,你說剛才太傅匆匆離開這裏是爲何?”
“屬下看到太傅匆匆而來,進了關押青芷的房間,一刻鍾後便見太傅又匆匆離去,神情似是有些害怕,有些不敢置信,就連二皇子上前相迎,也不見他回神,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
“那就派人去查,太傅定是發現了什麽秘密,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是”
待送走了索懷修,虛長淵還未曾緩口氣,就見妹妹急匆匆的趕來。
“哥,索懷修呢?他在哪兒?他是不是來找我的?我這樣穿可有不妥之處?”
“已經走了。”他扶額,隻覺頭昏腦漲。
“走了?哥,你怎麽沒攔住他?”
“他隻是來找我下棋,正好軍中有事,我豈能攔他?”
“可是.可是我還未曾見到他.”
“好了,大哥還在書房,我們一起過去吧。”
虛瓊若白眼一番,早知道大哥也在,她,她就不來了。
“你二人有什麽話要講?”虛則炎撇他二人一眼問道。
“大哥此話何意?”坐了下來,就聽到他的質問,他輕笑一聲,大哥對皇權當真是勢在必得呀。
虛瓊若本就不喜歡他,又聽得他的質問,心下更是不滿,冷哼一聲也不說話,作着無謂的反抗。
“青平,後山,霍非,還不夠清楚嗎?”
“原來大哥說的是這個,我聽聞素問小師父來了青平,心下大喜,這才派霍非去請,好讓母妃不再受病痛困擾。難道大哥派浮遊去不正也是此意嗎?”
“呵,是嗎?可是現在那小師父又在何處?”
說到這裏,虛長淵輕歎一聲,說道:“本來素問小師父已答應我明日随我一同進宮去給母妃瞧病。”
“可你也知道,太傅他喜歡素問小師父,所以我還未曾回府,太傅已命人将她放了,看來太傅是誤會我拿她來要脅索将軍”
而一旁的虛瓊若則死死的握着拳頭,果然,那個叫青芷的女人不簡單,太傅喜歡她也就罷了,就連索懷修也爲了她甘願冒險來金蒼一躺。
虛則炎眯着眼眸看向他,虛虛實實,不知幾句真話,幾句假話。
“若兒派去的人又是做什麽的?”
“我”虛瓊若心下一驚,這麽快就被查到了嗎?
“哈哈哈,大哥有所不知,若兒不知從哪聽說索懷修喜歡素問小師父,正爲太傅報不平,想着派人去抓她回來,不想碰上了我們的人。”
虛則炎邪魅一笑,掃了一眼虛長淵,二弟的嘴皮子功夫果然不賴,任何事情都能信手拈來。
“好了,既然這樣,下次我定将那小師父請來。”說完起身,背起手離開,一如來時那般張揚。
“多謝大哥。”
“恭送大哥。”盡管不願,虛瓊若還是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