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震天的響聲傳來,“殺殺殺”泯滅人性的聲音越來越近。
“素兒,宣清,你們二人快去把門鎖好。”
“師父,我與秋染已經鎖好了。”春辭怒氣沖沖,“真是沒想到張廉正竟然不給我們樂安百姓留一絲生還的可能,簡直豬狗不如.”
木鏡塵深吸一口氣,看向素兒與宣清,“你們二人快去安撫病患,鼠疫未消,我們決不會放棄他們。”
“好”素兒與宣清二人朝外面走去,隻見衆人個個跪在門前,眼中的絕望比知道自己染上了鼠疫更甚。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我們還不想死.”
哭喊聲,求救聲,還夾雜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鬧聲,一時間,整個廟宇之内被一股濃濃的絕望之氣所籠罩,似是這最後的救命稻草即将被人無情斬斷。
此時的青芷渾身發顫,震天的響聲,本該漆黑的夜,卻恍如白晝,之前的杏林弟子是不是也如現在一般,大家本安安靜靜的回家,卻不想,家成了人間煉獄。
幾百府兵震天的殺氣之聲越來越近,目的明确,就是殺光所有樂安城内之人。
而現在患病之人全在這廟宇之内,青芷環顧一周,老弱病殘,不要說有人來殺了,就算無人來,大部分也活不過十天,她有些無助的閉上眼睛。所有的人除了春辭與秋染會些武功,其餘人都與她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呵,敵衆我寡,該如何退敵呢?此時她腦海裏竟想起了那個遠在雁淩關的男子。
“索懷修,若是你,該如何做?”
“春辭、秋染.”木鏡塵起身,“你二人就負責守在門口,若是有人試圖強攻”他低頭似是有些不忍。
“師父.”春辭與秋染二人何嘗不知師父未說完的話,若是再不出手,那這廟内之人怕是一個也活不了。
“若有人試圖強攻,殺無赦。”最後隻聽得木鏡塵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
衆人心下一驚,隻有那兩個看起來弱小的少年守在門口嗎?
有稍輕的病患起身道:“木師父,讓我也來盡一份力吧。”
“我也來。”
“我也會點武功。”
“我也會。”
不一會兒,就有十多個中年男子起身自告奮勇的過去幫忙,衆人欣慰,雖心中知道他們肯定不敵來人,但他們一沒有做任何錯事,二沒有危害他人性命,爲何要将他們斬盡殺絕呢?
“師叔,除了正門,樂安廟還有一個後門,我帶人去後門守着。”青芷最擔心的是那些人從圍牆之上而來,到時.
“秋染,你帶五個人陪你師妹去後門守着。”木鏡塵吩咐道。
師妹?春辭與秋染一愣,師父又收徒了?
“這是你懸濟師伯的徒弟青芷。”木鏡塵隻說了一句,“秋染,快去。”
二人随即明白過來,原來這個素問小師父就是之前在樂安城内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青芷,百姓都說杏林院太師父二十年不曾收過徒了,沒想到今年竟破例了。
“師妹,跟我來。”
“嗯”青芷點頭,和五人一起朝後門走去。她手中緊握着烜丘離開之前給她防身的匕首,之前她曾試過,原主肯定武功不弱,所以在危險來臨之時,她可以下意識的去躲或是去攻擊,但這大半年以來,她除了看醫書,基本沒有怎麽鍛煉過,想必速度與靈敏度還不如一個初學者,一會兒若是真的打起來,她要如何自保呢?
“師妹在想什麽?”秋染看她一直低垂着頭,死死的握着那鋒利的匕首。
青芷擡眸,問道:“師兄,與敵對打之時,若是不敵來人,該如何以奇制勝?”
秋染一愣,問道:“所以說剛才你一直在想的就是這個問題?”
青芷點頭,秋染輕笑,說道:“我以爲你在害怕。”
“害怕?我心裏也很害怕,但我更想活下去。”
聽她的話語這麽堅定,秋染沉思片刻,“若是稍候打起來,你可以躲在我身後,你本沒有武功,不必硬抗。”
“不,我我以前會一點武功的,隻是後來生了病,記不起來之前的事,所以.”
“有一些基本的招式我還是懂的。”她解釋着。
“你真的懂?”秋染怕她冒險,畢竟師父很喜歡她,私下也曾和他與春辭說要好好保護她。
“性命攸關之事我怎麽可能騙你?”她一臉嚴肅。
“不得已之時,我也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所以師兄,你不必擔心我。”
秋染心下一驚,置之死地而後生?
“師妹,你想做什麽?”雖然他知道今天兇多吉少,可此刻聽着這個比他還小的女子口中所說的話語,他怎麽有一種壯士斷腕的凄涼之感。
青芷一愣,他不會是想着自己想尋死吧?
“師兄,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之前我便用過,我也已經習慣了。”
“師妹,就算今日不能全身而退,我與春辭也會把你平安送出城的。”
青芷心下一驚,看着他問:“師兄爲何這樣說?”
秋染避開她的視線不再說話。
“是師叔的意思嗎?”
秋染輕輕點了點頭算作回答她的問題。
青芷死死的握着那匕首,師叔是爲了師父嗎?
“噓,有人來了。”秋染皺眉,緊握手中長劍。
“你們二人去東邊,你們二人去西邊。”秋染輕聲吩咐着将衆人散開,好把一會兒進來的人包圍住。
“師妹,你藏到南邊角落。”
“師兄.”
“聽話。”秋染一把将她拉到角落裏,剛一轉身,就聽“嘭”的一聲, 有人從外面踹門而入了,來的如此張揚,如此的放肆。
“殺!”幾十個人破門而入,隻聽有一人喊道:“一個不留!”
“是”
青芷心下一驚,一個不留?這是張廉正下的命令嗎?一個樂安的父母官,爲何如此心狠?呵,爲了前程嗎?
她緊握着手中的匕首,看着不遠處那身穿樂安衙役服飾的府兵揮着手中的兵器,無情冷兵器砸向那些他們曾經保護過的無辜百姓.
那府兵雖弱,但好歹是有些武功基礎的,不一會兒便把那五人全部斬殺在無情的刀下,現在隻徒留秋染一人與那十幾人對打。
青芷腦中嗡嗡直響,她看着那地上的鮮血,隻覺得刺眼,心痛,那是她們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裏救回來的性命,卻偏偏死在了最該保護他們的人手中。
正當青芷想着如何幫秋染之時,有一人悄悄地走了過來,聽到聲響,青芷瞪大眼睛看向正前方,一個年紀與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微眯着眼,緊攥着手中的刀蹑手蹑腳的走了過來。
看到她擡眸,那男子一愣,剛才他的步伐那麽輕,她竟然察覺到了,在她擡眸之時,他并無從她的眼中看到害怕,呵,難不成這樂安城内還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高手?
“哼,管你是什麽高手,我就不信今天樂安城内還能有人活着離開。”
話落,隻見那人舉起手中大刀,大喝一聲“去死吧!”。
青芷反手拿着匕首,看着來人,在她眼中,看他就像是看一個慢動作的播放。
他臂力不足,下盤不穩,舉起的大刀顯然過高,就算到她面前,她不動,也可以快速出手在他的心口上留下緻命的一擊,可是他還這麽年輕
“師妹小心!”就在青芷神遊可憐他之時,那男子已至身前,秋染大喊,手中長劍破空而來,直直的刺入那人後背,那人停在了青芷面前便倒了下去。
“嘶!”秋染的手臂被砍了一刀,他一腳将那人踹開。
衆人見那女子不會武功,紛紛朝那女子攻去。
青芷愣愣的看向秋染那血流不止的右手手臂,剛才隻因自己一念之差,差點害了秋染師兄,“我不殺他們,他們卻步步緊逼,想要屠了整個樂安百姓師父,我該怎麽做才對?”
而秋染則死死的守在青芷的面前,七人圍着他二人。
“給我上!”爲首之人下令,五人朝秋染攻去。
“師妹快走,後院還有一個出口。”秋染小聲說了一句。
“好”
秋染雖擔心,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把圍着他的幾人解決了才能帶她離開。
看到跟來的兩人,青芷步伐放慢,若再跑下去,怕是會死的很慘。
“哼,還蒙着面,是太醜了怕吓到人嗎?”其中一人打趣道。
另一人不屑的一笑說道:“四弟,我勸你打消心中的所有想法,你也不想想這樂安城有哪個沒被傳染上鼠疫,小心你還未及時行樂就命喪此處。”
“三哥知我心呢,不過這小丫頭的眼睛生的這般漂亮,就這樣死了豈不可惜?”四弟淫笑道。
被稱爲三哥的人輕歎一聲,“不怕死?”
四弟暗搓搓發癢的手,“不怕不怕。”
三哥收起大刀,看四下無人,背過身去說了一聲,“那你快點,我們還要早點回去複命。”
“好,好,三哥,小弟一會兒就好。”說完便把那大刀朝一邊扔去,兩眼放光的看向那女子,卻不見她驚慌,唯有兩眼清明。
青芷微皺眉頭,剛才那二人是在讨論看着那個被叫做四弟的人一臉猥瑣的走了過來,心中不怒反笑,這就是樂安城的風氣?這就是本應保護樂安百姓的衙役?此刻卻想着如何行樂?想着如何屠城?
“小美人,把手中的匕首扔掉,哥哥一會兒讓你欲仙欲死如何?”
她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後退着,掃了眼四周,離那出口,也隻有幾丈之遠。
那四弟以爲她是害怕,邪笑一聲,步步緊逼。
将手中匕首扔在了腳邊,她勾起黑布之下的紅唇輕聲說道,“好,那我就看看樂安衙役的實力。”
那人見她聽話的扔掉手中匕首,心下一松,猴急的撲了過去。
青芷眼眸一眯,絕佳的時機便是你最放松最得意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