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拆開就好了呀?”
“是呀,我們也想知道青絲帶是不是已經到樂安城了?”
“将軍,我們将士都好關心你的感情生活呀。”
若白心中也有些激動,她就要來了,以後就能天天看到她了,就算知道她心裏隻有一人,但隻要能再見她一面,知道她過的還好,對于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若白,把懸未缺叫來!”索懷修爆喝一聲,把正想要看好戲的衆人吓了一跳,這是出事了?
“幕雲寒,你過來。”
“是,将軍。”幕雲寒心下一驚,将軍氣息明顯不穩,這是出了什麽大事嗎?
“看什麽看,還不給老子操練起來。”武雲起也想跟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哎,可是并沒有叫他,是不是将軍知道他給那青芷姑娘起外号的事了?
若白急急的去叫了懸未缺,當衆人都聚在将軍的營帳之中,就見将軍命人牽了馬出來,若白與懸未缺相視一眼,心下也愈發不安起來,能讓他有如此模樣的唯有一人。
“索懷修,你這是做什麽?”懸未缺上前一把将他拉住問道。
“去樂安城.”他的聲音竟有些發顫。
“事關師妹?”
隻見他狠狠的咬着牙不說話,握着缰繩的手因太過用力,那青筋似是要爆裂開來。
“你瘋了,你怎麽能擅自離開?若是有人參你一本,你可知後果?”懸未缺再問。
此時幕雲寒點頭,說道:“将軍,你忘了嗎?聖旨還在路上,明後兩日便到,你若在此刻離開,皇上定會大怒,還望将軍三思。”
若白小心翼翼的問道:“将軍,到底發生了何事?”
索懷修閉上眼睛隻說了一句:“樂安城爆發了鼠疫,她在那兒。”
什麽!
懸未缺死死的握着手,看向若白,“若白,把李應之和陸重陽叫來,我們一起去樂安城救人。”
若白本想答“好”,但此時他已是将軍身邊之人,随看向索懷修。
懸未缺看他不動,轉身看向索懷修,說道:“你留下來,我能把她救回來。”
索懷修看向幕雲寒,“幕雲寒,你帶一百人與他同去,務必将她安全送到雁淩關。”
幕雲寒一愣,帶一百人前去?這未免有些太過張揚了吧?
懸未缺知道他是關心則亂,想了一下,說道:“這樣,我帶二十人去就可以了,幕将軍就留下吧。”
索懷修愣愣的看向他,似是不确定他帶二十人能不能把她接回來。
“鼠疫可大可小,人去的越多并不安全,我先帶二十人過去,若是中途有變,我定讓人再來管你要人。”
“師妹的醫術不在我之下,我對她有信心。”
懸未缺看他一眼,說道:“我現在就動身,希望能在明日亥時之前到達樂安城。”
“好”良久,他才開口答道。
“不必太過擔心,青平更需要你。”懸未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發覺他的身體竟有些顫抖,懸未缺一愣,他,是怕失去嗎?
“我去調派二十人給你。”幕雲寒跟着他離開。
一旁的人把将軍手中的馬牽到了一邊,衆人都不敢上前,将軍陰沉着臉轉身回了營帳。
“芷兒,你一定要平安”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看着面前畫軸之上的清秀女子,他顫抖着手,在離畫面一寸之上停了下來。
“南陌塵”想到什麽,他便大步朝外走去。
樂安廟宇之内這兩日聚集了二三百人,個個都染上了鼠疫。藥材急劇減少,而烜丘已出去了兩日還未回來,衆人都有些心急,若是明日再不回來,很多人會因無藥,病情加重,甚至死亡。
前兩日粗略的統計了一下,死亡人數從原來的二十人上升到了六十人,若是再這樣下去,必定引起恐慌,到時就算有再好的藥,也治不好衆人的恐懼。
“師父,我出去看一下。”春辭心下着急,烜丘再不來,怕是這些病患要鬧事了。
“嗯,去吧,小心一些。”木鏡塵點了點頭,神情疲憊不堪,這一個月來大家都未曾好好休息,而他最爲年長,精力遠遠不及他們。
“木師父,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這一個多月來,青芷有一種錯覺,眼前這位木師父好像對自己,對杏林院很感興趣,時不時的會問自己一些關于師父的事,也會問一些關于老九的事,沒想到他連老九都知道,想必之前也曾去過那裏吧。
木鏡塵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擺了擺有些無力的手說道:“不用了,我坐一會就好。”
秋染與其他二人都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他這些天吃的不多,睡的也不多,大家都怕他染上了這瘟疫,他卻笑着說怎麽可能。可是看着他這個狀态,怎能讓衆人不擔心呢。
“不好了,不好了!”剛出去不到一刻鍾的春辭大喊着跑了進來。
“何事如此慌張?”秋染瞪他一眼,師父好不容易想眯眼睡上一會兒,他這一喊驚天地泣鬼神的把衆人都吓了一跳。
“不是,外面,外面.”春辭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結結巴巴的也沒說個明白。
木鏡塵心下一驚,春辭的性子雖有些急燥,但從不這樣大驚小怪。當衆人出去一看究竟之時,發現本來暗下來的天此刻卻異常明亮。
“這”衆人一愣,随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驚恐之聲。
“啊!”
“快跑啊,知府大人要殺人了!”
“快跑啊!”衆人四下散開,似是無頭的蒼蠅朝着四面八方奔去。
青芷從未想過會如此,看着由遠及近的利箭,而那利箭之上澆了火油,所以衆人看去,隻見一個又一個火球從樂安城的每個方向急射而來,到處都是火海,到處都是絕望的氣息,到處都是死亡的訊号。
“小師父,快進來。”秋染一把将她拉進了廟内。
“大家快到廟裏來,在外面必死無疑!”春辭一邊将漫無目的亂跑的衆人拉進來,一邊安撫着他們。
“張廉正這是要屠城嗎?“木鏡塵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師父.”
“師兄.”
“木師父”幾人擔憂的走過去,隻見本就疲憊不堪的他此刻臉色更加蒼白,脖頸周圍竟也起了不少紅點,手上的溫度也比之剛才要高上許多。
青芷有些害怕的看向他,隻見他了然的一笑,對着她搖了搖頭,“青芷,我無礙,别擔心。”
“可是您”
“命由天定,我等隻需做好份内之事即可。”
命由天定?可此刻,生命在他人眼中隻是官場道路上的一道阻礙,除之而痛快,不除,那知府便不能交差。
“呵,張廉正一生清廉,爲何到了最後,到了這把年紀卻把人命視如草芥?”木鏡塵歎息一聲,“還是說之前的他是假的,此刻才是他的真面目?”
“春辭、秋染,你二人會些武功,快去外面把那些病患轉移到這裏來。”
“素兒、宣清,你二人去安撫一下衆人。”
“我想張廉正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把這百年的廟宇也給燒了。”木鏡塵看了他們一眼吩咐道。
“好。”他四人散去,隻留下青芷一人呆在這裏。
“木師父,我再給您端一碗藥過來。”青芷想要起身,卻被他阻攔了。
“青芷,不必了。”他輕笑一聲,似是對生死早已看淡。
“留些藥給更需要的人吧。”
“木師父,沒有人比你更需要了。”她心急的說道,“你是大家的主心骨,有你在,我們都覺得安心。”
“有你在,我們都相信這次我們一定能戰勝瘟疫。”
“木師父,這次您一定要聽我的話,再喝一次藥定能好.”
“青芷,我真羨慕師兄能有你這樣一個徒弟.”木鏡塵說出早已想說的話,當她在大街上告訴自己,她叫“素問”之時,他就覺得她應該是懸濟那老頭新收的弟子。
“您您是師叔?”她有些發愣,眼前的老人竟是師父的師弟。
木鏡塵點頭,感歎道:“我從未想過有這麽一天,會再遇到與他有關之人”
“沒想到在樂安城遇到了你,還是他生前最喜愛的弟子,不然也不會将‘素問’這個名号給你。”
青芷不知道這個名号爲什麽特别,“那您和其他兩位師叔怎麽離開杏林院了呢?”
木鏡塵輕笑一聲,說道:“當年年輕氣盛,覺得懸濟并無多少才能繼承杏林院太師父一職,所以就負氣離開了。”
他一語代過,而青芷卻聽出了濃濃的不舍之情,也許真的是當年的年輕氣盛吧。
“當年你師父與宣清同時喜歡上了你素兒師叔,而素兒心隻有宣清一人.”木鏡塵輕歎一聲。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能猜到吧?”
“呵呵,我去找懸濟理論,勸他放下,沒想到他竟以大師兄的威嚴教訓我。”
“最後,素兒與宣清決定離開杏林院去過無憂無慮的逍遙日子,當時我一時熱血也跟着他們二人離開了。”
“我們三人去了很多地方,十年前才在這樂安城内定居,沒想到卻聽到了杏林院的事.”
“是”青芷答道,“本來是從陳家莊義診回程,卻未曾想那卻是我與師父的最後一面.”
木鏡塵閉上眼睛,苦笑道:“看來老九也已随他而去,他曾說過要等我回去一醉方休。”
“師叔.”
“老九是琉璃的父親,一直在杏林院等着她回去,可惜她卻不曾回去看過他。”
青芷心下一痛,怪不得之前他看自己的眼神那麽期盼,原來是透過她看到了琉璃師姐。
半個時辰後,就在衆人以爲這場大火就這樣燒完就可以活下來時
“師父,不好了,那張廉正派了大量府兵過來屠城了!”
門外春辭的聲音響徹夜空,“屠城”二字回蕩在整個廟宇之内,刺進了衆人的心裏,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