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天之靈保佑徒兒安全到達雁淩關,待我解決完蘇陽之事,便尋一處鄉野之地.”
“一生與草藥爲伴,與病患同在,決不辜負師父的期望。”
“若有機緣,我定會重振杏林院,爲您報仇。”
“二師兄他定是受了奸人蠱惑,不然不會那麽狠心。”
“師父,您的在天之靈保佑在雁淩關的杏林弟子們平安。”
“來世,我們還做杏林弟子,我還做您的徒弟。”
“嗚”低泣之聲越來越大,門外的烜丘緊皺着眉頭。
“哎,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烜丘抱胸而站。
而在此時,客棧外一陣騷亂,他皺眉,這麽快就找到這兒來了?閃身進門,“噓!”
青芷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看他一臉警惕,“怎麽了?是有人來了嗎?”
烜丘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你先收拾一下。”
他稍稍打開窗戶看向外面,隻見外面的百姓似是受到了什麽驚吓,紛紛抱着家當,抱着孩子朝城門跑去,他一愣,不是他們追來了,這是
“啊!快跑啊。”
“死人了,快跑啊!”
“瘟疫來了,快逃命啊!”隻聽衆人驚恐的聲音依次傳來。
青芷與烜丘對視一眼,瘟疫?怎麽好端端的爆發了瘟疫?
“你在這裏等着,我去看一下,這把匕首你拿着防身。”他将随身的匕首交給她。
“小心點,你無需擔心我,我定會在這裏等你回來。”
烜丘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好”
“瘟疫?”青芷喃喃開口,她看着大街上驚恐的人們,潮水般的湧向城門處,隻是.
“爲什麽不讓我們出去?快開門啊!”
“難道你們要将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困死在樂安城嗎?”
“就是,憑什麽不讓我們出城?”
衆人此起彼伏的不瞞與抱怨聲接踵而至,青芷的心也一點點的下沉,這是要把樂安城的百姓困死在這裏嗎?若是瘟疫剛剛爆發,是可以治愈的,她提起藥箱想要下去看一下,但手裏的匕首似是提醒着她一定要等烜丘回來。
當看到桌上的藥箱之時,所有的疑惑都不存在了,醫者的使命便是與時間搶人,去治愈那些飽受痛苦的病患。
她将匕首小心翼翼的放進靴子裏面,拿起藥箱就出了客棧,圍了一塊面巾在臉上。
樂安城内人人自危,不知道哪些是感染了瘟疫的人,哪些是健康的?每個人的眼裏都帶着驚恐,城門出不去,這是天要亡了這座城啊。
青芷提着藥箱,走在大街上,看着衆人驚恐的臉,心下疑惑,樂安爲什麽突然間爆發了瘟疫?前兩天這樂安城還一片詳和,此刻卻如大敵臨門了一般慌亂。
“這位兄弟,你從哪裏聽說爆發了瘟疫?”青芷抓住一人問道。
那人聽見“瘟疫”二字,臉色突變,猛的甩開她的手,“啊!”的大喊一聲逃走了。
她皺眉,剛才他驚恐之時眼眸看去的方向是正南方,就在她逆着人群行走時,一位老者開口道:“小姑娘,我勸你與我們一起去北門等候,南門,有太多人已經暈倒過去了。”
青芷轉身看向那已過花甲之年的老者說道:“多謝老伯告知,但我是大夫,我,必須去看一下。”
那老者怔愣片刻,輕歎一聲,“世上的大夫若都像你有一顆慈悲之心,也不至于有那麽多的妻離子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故事了。”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青老人家,我是素問。”
隻見那老者身形一晃,整個人似是顫抖般低頭喃喃重複着:“素問?”再擡頭時,哪裏還有那女子的身影。
“難道他已經放下了嗎?給你賜名号之時就放下了嗎?”
“那當初又是何必呢?到頭來,你死于最信任的徒弟之手,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素問,素問呵呵呵.”老人苦笑一聲,轉身也朝南走去。
“也許樂安有救了!”老者的臉上終是露出些許欣慰的笑容。
當她走至南門附近,一陣惡臭傳來,就算她的面上圍着幾層黑布,但這味道她也着實有些受不了。
瘟疫不是才剛剛開始嗎?爲何道路兩旁爲何會有那麽的屍體?難道是早就有了,百姓們并不知曉?
衆人無精打彩的癱坐在路邊,有的閉着眼睛躺在冰涼的地上,隻見有一婦人哭着喊着,卻不得不抱着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走向那堆放屍體的地方。
青芷心下一驚,疾步上前阻攔,隻見那婦人懷裏的男孩臉色通紅,呼吸微弱,全身上下起滿了紅點。
“大娘,他還沒死,爲何棄他?”
隻聽那大娘哭聲更大,“我也不想,可是無人願意救他,我們唯有等死。”
“是啊,城門都關死了,剛才有人硬闖,還被一箭射死了,現下誰敢出去啊。”
“啊”
衆人震天的哭聲響徹在整個南門,不遠處的确有一人被一利箭穿胸而過。
“你先别急,我看一下能不能救他。”
那婦人一聽此話,眼眸之中泛起絲絲希望,看到她的藥箱這才活了過來。
隻見她幾個大步抱着懷中的孩子走到那女子的身邊,急切的問道:“你是大夫?”
聽得出來,她聲音發顫,似是抓到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打開藥箱應了一句,“是,我是大夫,來,先讓我給他把一下脈。”
那婦人喜極而泣,随坐在地上,把懷中孩子的一隻手放在了她面前。“謝謝好心的大夫。”
衆人一聽那女子是大夫,紛紛圍了過來,隻眨眼間,就将她三人圍的個水洩不通。
青芷皺眉,這裏明顯不是治病的好地方。
“樂安城有沒有寬敞的地方?最好有一處無人的空房,這樣就算是下雨了也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有,有。”
“三裏外有一處廟宇,是張知府十年前所建,很大很寬敞,而且房屋衆多,隻是我們這些病患.”
廟宇?青芷突然想到了,之前烜丘帶自己來的時候,她還感歎過那個廟宇修建的異常宏大,房屋确實衆多。
“樂安城即将不保,我們還想着那無用的廟宇做什麽?”有人不滿的大吼一聲。
衆人沉默,是啊,他們是被抛棄的人,呵,還有心思替神明考慮,還真是可笑。
青芷收回把脈的手,對着那婦人安慰道:“大娘不必擔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救他。”
“你們聽我說,這次的瘟疫來勢洶洶,此處并非治病修養的地方。”她清脆嘹亮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既然那廟宇是爲樂安百姓所建,那我們去那兒又有何不可?”
“廟宇之中的各路神明定會保佑我們的,現在你們若是相信我,那就聽我的話。”
“第一,以防被傳染,你們要像我這樣,用一塊幹淨的布将自己的口鼻蒙住。”
“第二,喝水或吃飯之時不要用同一雙筷子和同一個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吃東西之前一定要将自己的雙手洗幹淨,知道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她那樣把自己的口鼻捂起來嗎?可是他們沒有幹淨的布啊。
“這個交給我!”有一五大三粗的男子站了起來,“你們兩個跟我回去一趟,我開的布莊,幹淨的布随便用。”
“好。”
“大夫,那我們幾個去拿幾口鍋什麽的,大家總要吃飯的。”有一中年女子羞怯的上前一步說道。
青芷一愣,是的,她剛才還沒考慮那麽遠,随開口道:“好的,多謝。”
“我也去。”
“我也回家拿點吃的,用的。”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各自回家去拿能用得到的東西。
青芷扶起那坐在地上的婦人,“好了,我們先去樂安廟。”
于是就見一瘦小的女子浩浩蕩蕩的領着數百人進了樂安廟。
而打探消息的烜丘回到客棧之時,哪裏還有那丫頭的影子,他心下一驚,莫不是被南陌塵的人帶走了?可當他也找不到那藥箱之時,他咬牙切
齒的說道:“青芷,你是瘋了嗎?你知道這次是什麽瘟疫嗎?”
“啊,我爲什麽要答應你去雁淩關?”他有些煩燥的一躍而下,别人都朝北去,那個丫頭一定是朝南去了,那裏病患最多,于是疾步朝南門奔去。
“若是被将軍知道此事,我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啊。”
“青芷,你可真會給自己找麻煩呀。”
“不過現在這樣也好,樂安城想出去比登天還難,也無人敢進來,除非不想活了的人才會進來。”
“希望你的妙醫聖手能夠留名在樂安城,将來也會成爲你的一大助力。”
“若是.不幸死在這裏”烜丘看向天邊那如血的殘陽,呵,來生願與蘇陽早些重逢,再不讓她受流離之苦。
在樂安廟裏,青芷才從衆人口中得知,這兩年,正是樂安大旱之年,莊稼顆粒無收,就在幾個月前才發現有大批老鼠出沒
聽完之後,她的心一沉再沉,這是鼠疫
連年大旱,糧食産量銳減,民不聊生,一旦發生饑荒,人吃不飽,老鼠更是吃不飽,就會導緻體質變弱,這時它們身上帶的病毒會格外的多,連年幹旱會使鼠洞内溫度相對升高,這就促進了鼠疫杆菌的繁殖.
之前聽聞在歐洲,短短的四年時間裏,就有7500萬人死于瘟疫之中,造成了他們三分之一的人員死亡,那是第二次鼠疫大流行,人們稱之爲“黑死病”。
她心中害怕,若是如她聽聞這般,那樂安城中之人的性命要被這次瘟疫全部帶走嗎?心中本還有五成把握,可若是鼠疫,那這把握卻降到了三成,她轉頭看向那婦人懷裏的男孩,就算是吃了藥,他的臉依舊通紅,氣息比原來還要微弱。
這一個時辰裏,她大概給每個人都看了看,将他們隔離成六個房間。
有的病情較輕,喝幾次藥就會沒事,有十幾人較重,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行,還有将近六十人已處于死亡的邊緣,她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們從死神手中奪過來,但她知道,自己不會放棄他們。
而此時走進樂安廟五個人,爲首的正是在大街上勸青芷離開的那位老者。
“素問小師父?”那老者輕聲喊了一下那正專心把脈的小姑娘。
青芷回頭,隻見那老者拿着藥箱,身後跟着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