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吓了一跳,猛的下了床,還好昨夜合衣而睡,烜丘一大早怎麽這麽大的脾氣?
但見他從進屋一直低垂着頭,臉色也相當的臭,桌子上被他扔了兩個包子。
青芷洗漱一下緩緩走過去,他似是沒聽到般,仍舊低着頭,胸口起伏劇烈,似是那怒氣還未消散。
“你“青芷正想問他怎麽了,卻不想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嘭”的一聲巨響,桌子差點被拍爛,他有些懊惱的擡頭,一愣,這就是昨天那個滿臉泥巴的女人?柳葉彎眉下一雙大而亮的眼眸,此刻正有些驚恐的看向他。
此刻的烜丘看到任何女子心情都不美麗,他煩燥的起身,問道:“你們女子都這麽不講道理嗎?”
青芷眉頭微皺問道:“怎麽成我們女子不講道理了?明明是你一大早無緣無故的發火在先呀。”
但看他無奈又不知所措的模樣,輕聲問了一句:“你是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不知該如何向她表達嗎?”
“啊?”似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他放聲大笑,“哈哈哈,我會喜歡她?呵,笑話。”
但笑過之後,心裏空落落的,好像是她說的這樣啊,幾天未見那女子,他總是心緒不甯,做夢都是她,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她還擺着臭臉給他,雖然每次見面她都是這副模樣,哎。
青芷看他犯蠢的模樣有些想笑,也許他是喜歡了而不自知吧,此時她可無心關心這些,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兩個包子就啃了起來。
“喂,喂”聞到包子味的烜丘氣呼呼的走過來,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她手裏的包子。
“誰讓你吃的?”他一臉憤怒,似是一大早不生氣兩三次都對不起自己。
青芷嚼了嚼嘴裏的包子,在他的憤怒下咽了下去,她眨了眨眼睛,問道:“難道這包子不是給我帶的嗎?”
“哈!”烜丘冷哼一聲,“你們女人都這麽自以爲是嗎?”
青芷又咬了一口包子,烜丘氣的手指輕顫,“烜丘,你是不是對女子有什麽誤解?不然怎麽先是說女子‘不講道理’,後又說女子‘自以爲是’?”
“沒有誤解,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烜丘瞪了她一眼說道,“也不問我,就直接把我的早飯給吃了。”
青芷一愣,“你的早飯?那.那我的呢?你不會是想餓死我吧?”
“你一個人質還想要吃東西?”烜丘瞪她一眼說道。
“人質?那是誰讓你綁的我?”
烜丘挑眉,說道:“你以爲我動怒之時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哼!休想。”這個狡猾的女人,他差點脫口說出幕後之人。
青芷白他一眼,“你活該不被那女子喜歡,哼!”
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因她這一句話給點燃了,他幾步就來了她面前,瞪着她說:“你剛才說什麽?”
青芷細嚼慢咽着手中的包子,緩緩坐下說道:“剛才你不是都聽到了,爲何還要再問,豈不是要受傷兩次?”
烜丘張了張嘴巴,是啊,他剛才是聽見了,爲何還要再問,不對。
“把包子拿來。”他氣呼呼,在青芷眼中,他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青芷又咬了一大口,本就不大的包子就隻剩下最後的皮了。
“給你。”青芷大方的伸手給他。
烜丘嫌棄的看着伸過的包子皮,那上面還有些晶瑩發亮的口水。
他咽了咽口水,這女人是故意的。
“快吃,吃完,我帶你走。”他憤憤的坐在唯一的一張凳子上說道。
青芷心下一驚,現在走嗎?
“不都是等到夜黑風高無人之時再走嗎?你爲何如此大膽,敢在白天帶我出去?你不怕那幾路人馬找到嗎?”
“所以白天最容易成功逃脫不是嗎?”他勾起唇角邪笑出聲。
“白天是最容易逃脫,但大家都休息了一夜,你覺得你有多少把握會帶我出城?”她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既希望他能帶她出城,又希望能遇到九思他們。
“呵,你以爲我沒有腦子的?”烜丘完全不把她當個女人看,拉着她就往梳妝台走去。
“喂,你幹什麽?”青芷被他拽的手腕生痛。
把她朝凳子上一按,恐吓道:“老實點,不然我一巴掌拍死你。”
一巴掌拍死我?呵,青芷覺得他真是逗,殺她還用得着這麽麻煩?
“你會易容?”看他從懷裏拿出一張似是人皮的面具問道。
“天下第一。”他鼻孔朝天的回了一句。
“嘶”當那面具貼在她臉上時,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微微泛着涼意,有種敷面膜的感覺。
“可以睜開眼睛了,怎麽樣,好看吧?”他打趣的聲音傳來。
她睜開眼睛,心下竟有些恐慌,擡眸看向桌上的銅鏡。
“噗嗤”她差點笑出聲,這鏡中的男子是誰呀?她以爲他會給她來個絕世美人,卻不想現在她成了一個真正的男子的長相,濃密的劍眉有些雜亂,原來的葡萄大眼,此刻也變成了細長的很普通的男子的眼睛,青芷不得不感歎,這古代的易容術真是強大呀。
“這是我的衣服,你快點換上,還有你頭上的那個青色的發帶也要換下來,鞋子的話穿我的。”他抱來一堆東西,全都塞到了她懷裏。
“你的鞋子不是很大嗎?”青芷一臉懵。
他勾唇輕蔑的一笑,似是盡在掌握,說道:“鞋子裏面我塞了東西,你少廢話,快點換上。不然一會兒他們都出來了,就走不出去了。”
塞了東西?青芷眨了眨眼睛,内增高嗎?咳咳
見他出去,青芷才把懷裏的東西一一放在床上,沒想到那人看似心大,心思卻這般細膩。
待她換好所有衣物,才發現那個烜丘真的是個人才,衣服裏面還故意加了些棉絮,這樣讓她看起來強壯一些,鞋子就像他說的,的确塞了不少東西,穿上後瞬間覺得自己高了不少。
當看到床上的那根黑色發帶之時,她有些猶豫,現在頭上的是之前她自己做的青色的發帶,本來有兩根,有一根被那個人拿走了,他留給了自己一根玉簪。咬了咬唇,輕輕的将頭上的發帶摘了下來,放進懷裏,拿起床上的那根黑色的重新系上。這樣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九思他們能認出她嗎?
寅時,忘君閣幽蘭西院的南陌塵就醒了,隻是貪戀她床上的味道一直未曾起身,他閉着眼睛想像着那個黑衣人能帶她去的地方,若是沒猜錯,敢在這麽多人面前帶走青兒的,也隻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西陵俠烜丘那小子了。
雖留戀房間中她的一切,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她,随起身穿衣,緩緩走到牆上的畫作旁看了一眼。
“懸濟,你心心念念想要護住的杏林院已經落到了穆如風的手裏,你最疼愛的徒弟.今後我會替你疼愛。”
他大笑着離開,隻留一室黑暗,一室寂靜。
而九思一行人也早早地來到南城門口埋伏着,他想那人竟在衆目睽睽下劫走青芷姑娘,定是要在白天出城,令花百俏疑惑的是,爲什麽會有這麽多人想要找到青芷姑娘呢?她身上難道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嗎?看着就站在身前的伍千言,無論她怎麽問他,他就是不說原因。害的她一晚上加一早上都沒有理他,而他倒好,也不主動與她說話,哼!
前面的伍千言心下則輕輕一歎,他知道後面的女人正在瞪他,而他也知道自昨晚開始她就生氣,隻因他未曾回答她的問題,心中有些煩燥,他不知是爲何,但一想到将軍交代過的事還未完成,随打消了所有剛滋生出來的念頭。
走了一路,竟無一人關注他們,烜丘雖然心高氣傲,但心思慎密,連他自己也做了一番裝扮,那本來的大眼眸也在他神奇的易容之下變得與現在的自己一般無二,也是一身黑衣,乍看之下,自己與他還真有點兩兄弟的感覺。
烜丘大搖大擺的帶着易容過的青芷走向了南門,跟在他身後的青芷疑惑,他明知道所有人都集中在南門,爲何還要朝這個方向?是太過自信,還是早已做了打算?
還差十幾丈就能出榮城了,青芷心中多少有些激動,步伐也輕快了許多,烜丘聽到身後的小碎步,不由地勾唇一笑,就在他們的腳即将出城門的那一刻,門突然關上了。
所有的百姓四散而逃,烜丘拉起青芷的手想趁亂躲避。
“咻咻”兩聲輕響,兩支利箭直直的插入了二人面前的地面之上,隻見他一個縱身,提起青芷有驚無險的躲過了這索命的兩隻利箭。
“被發現了。”烜丘不屑的聲音波瀾不驚的響起。
青芷心中一陣後怕,剛才她眼睜睜的看着那兩隻箭緩緩的,帶着淩冽的殺意,在距離自己眼眸一寸處劃過,猶如兩隻魔鬼嘲笑着他們的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