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七眯着眼,緊握手中之劍,此人看似溫文爾雅,但那含笑的眸子裏卻透着些許算計,周身布滿殺氣,剛才竟一點也沒感覺到樹上有人。
花百俏則緊抱着自家小姐朝後退去,這個陌生男人身上盡是肅殺之氣,要盡快離開這裏才可以,不知這周圍會不會還有他埋伏的人?
此刻他兩道劍眉下是一雙狹長的眼眸,微微眯着,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很是礙眼,來人中等身材,着一身灰黑色外袍,竟顯得比白衣還要飄逸,他雙眉微皺的看向青芷,她微愣。
“他這表情是認識我嗎?爲什麽我會覺得他似曾相識?”
“他那狹長的眼眸之中怎麽透露出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皺着眉頭笑是個什麽感覺?”
“還有微微上揚的薄唇,我怎麽會感覺到一陣心慌,這人是矛盾的綜合體嗎?”
“你就是青芷?”那男子開口,更是讓衆人一驚。
“我的名氣這麽大了嗎?”青芷心想,眼前這人沒有見過,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害怕似無措。
“你是誰?”童七護在她面前問道。
“童七也不認識他嗎?”青芷心下一驚,小聲道:“童七,一會兒你帶着花百俏先走.”
“什麽?”童七以爲自己聽錯了,讓他帶着另外一個女人先走,爲什麽?
“他應該認識我,應該不會傷害我.”似是解答他的疑惑又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離她較近的花百俏倒是意外于她會讓童七帶自己走,難道她不害怕嗎?
“呵。”隻聽得對面男子低頭輕笑一聲,似是笑他們不自量力,又似是真的在笑。
“若說之前覺得你與她有五分相似,此時再看倒是與她有七八相似了。”他擡頭看向依然鎮定自若的那白衣女子。
“他不認識我?”這是青芷的第一個反應,那他爲什麽能在第一時間叫出她的名字,他說自己與另一個人有五分相似,師父說過自己與.
她猛然間擡頭,瞪着一雙美眸看他,年紀符合,氣質也符合。
“你是寒雀師兄?”不敢置信,寒雀師兄竟然這麽年輕,她以爲他會和大師兄差不多呢。
隻見他扯起一抹笑容,“現在才認出來嗎?”
童七凝眉,“寒雀?”之前聽說過,他不是民間人人豔羨的神醫眷侶之一嗎?不是早就離開杏林院,發誓再也不回杏林院了嗎?
花百俏倒是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青芷的師兄,可是轉念一想,若不把小姐的屍體帶回去,既對不起老爺這麽多年的栽培,也對不起小姐
“我我決定把小姐帶回去.”背起幕成雪,花百俏來到青芷身邊說了一聲。
青芷想挽留,但卻開不了口,刑部千金是應該帶回去,“那你騎着馬回吧。”
“謝謝你。”
“等一下。”寒雀喊住她,衆人的心突的一跳,隻見青芷快步走到花百俏面前看向他,後者挑眉,似笑非笑的說:“小師妹是怕我傷害她?”
“不是,花百俏隻是個小丫鬟,不知師兄叫她何事?”
“呵呵。”寒雀了然一笑,“我看她背上女子妩媚漂亮,若是這樣回京,這美人豈不是要爛成醜八怪?”
青芷緊皺眉頭,他這話何意?隻是單純的想幫幕成雪防腐嗎?
花百俏眨着美眸不知此時爲何有些許的劍拔弩張。
“若是這位姑娘不嫌棄,我這裏倒是有防腐丹可以給你家小姐服下,保證她在三個月内屍身完好無損,且香氣四溢。”
“真的?”花百俏看着他手中的一粒黑色丹藥問道,要知道她家小姐最怕髒也最怕臭了。
青芷愣愣的看着他手裏的黑色藥丸,想上前一步一探究竟,但他卻收回了手。
“師兄爲何會幫她們?”
“不是你的朋友嗎?”
“那三個月後呢?”
“一切照舊。”
“一切照舊?”她凝眉不解。
衆人不解他們二人的對話是何意,童七時刻警惕着這個叫寒雀的人,他怎麽看怎麽覺得此人不像好人呢。
一切照舊?如何照舊?青芷轉頭看向花百俏,選擇權在她手裏。
“我覺得你騎馬最多一天就可到京城,沒有必要吃”心中不安,還是提醒她小心爲好。
“謝謝。”花百俏看她一眼,但,沒有其它選擇,小姐本就枉死,若是路上遇到變數那老爺豈不要活剮了自己?于是就見她接過寒雀手中的黑色丹藥,放入了幕成雪的嘴裏,稍用内力就喂了進去。
“告辭。”看了青芷一眼,花百俏就背着幕成雪離開了。
而青芷則一直觀察着對面的寒雀,他是真的想要幫助她們嗎?
“小師妹不放心我嗎?”對上她清澈的雙眸,似是回到了十多年前與琉璃初見之時。
“師兄怎麽會在這裏?琉璃師姐也來了嗎?”面對他,青芷覺得自己的神經時刻都緊繃着。
“在這裏,你要見她嗎?我帶你去。”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
她覺得自己跳進了自己挖的坑裏,“不了師兄,我要先回杏林院看一下師父和師兄師姐”
“呵呵.”他又是這樣的笑容,讓青芷沒來由的一陣頭皮發麻。
“剛才沒有看到嗎?”他的目光看向她身後的那一排排的新墳問道。
“什麽?”青芷心慌的看着他的目光越過自己看向身後,她木讷的轉過身看向不遠處一個個突起的墳墓.
“你的師父和師兄師姐們不都睡在冰冷的地下嗎?”寒雀走到她身邊側身看了她一眼說。
童七緊攥着佩劍,此刻真想給他一劍,他的話分明是與杏林院再無瓜葛,那這次的行動,他肯定也參與了。
青芷剛平複不久的心情此刻又翻騰了起來,“師父,師兄,師姐.都在這兒嗎?”
“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隻見她快步跑過去,一個踉跄差點摔倒,“撲通”一聲,跪在最中間的那個印有五指指印的新墳前無聲的落淚。
“師父和師兄師姐都被殺了嗎?誰會這麽強大,連師父師兄師姐都不是對手?”似是想到什麽,她猛然間轉頭,那人就站在他身後,似是在等着她來解惑。
“是你嗎?”
看着淚流滿面的她,他竟有些于心不忍,“不是。”
“那是何人所爲?”
“是誰.我并不知道,但師父早年間得罪過不少人倒是真的。”他背起手回答道。
“都得罪了誰呢?飛鷹的人,還是金蒼國的人?”
“飛鷹,金蒼皆有,你還小怕是不知道師父當年犯了多少錯吧。”
“就算師父犯錯,那些人也不至于拿整個杏林院陪葬.”
“小師妹何意?”寒雀嗤笑一聲問。
“所以師兄是有參與此次的行動是嗎?”最終還是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但種種迹象表明這次的事絕對和他有關。
“你和琉璃師姐是我最羨慕的人啊,爲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在此地讓我遇見你?”
“小師妹覺得是我做的嗎?”
“師父曾經也做過對不起你和琉璃師姐的事不是嗎?”
他閉上眼睛苦笑一聲,說道:“是啊,他做過的錯事太多了,我都不太記得了,但對不起我與雪兒的事,我,永生難忘。”
“雪兒?”她有些發懵,他說的雪兒不會是.
“看來師父也不是把所有的事都和你說了。”看她的反應倒像是不知情。
青芷心中一團亂,難道寒雀師兄和二師兄都喜歡東方映雪,而東方映雪喜歡皇上,那琉璃師姐呢?難道是因爲大師兄.
“小師妹還是不要亂猜了,是誰殺的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杏林院會由穆如風主事,他會重新帶領你們把杏林院發揚廣大。”
青芷閉上眼睛笑了,淚從她蒼白的小臉上流下,最後無聲落入新土之中。
“二師兄?”那個笑起來如春風般的男子,卻心狠手辣的想要斬草除根,隻因當年的一場所錯愛嗎?
“師兄,你在此地多久了?是你親手将師父埋在此處的嗎?”
寒雀輕笑一聲,“小師妹何必多此一問,你心中不是早已有了答案?”
“我不信,我要回杏林院找到其他杏林弟子問個明白.”
“其他?呵呵不知還能否找的到呢?”
“什麽?”心口處蔓延的痛相互拉扯着,似是要将心髒撕碎,看着這裏蕭條的景象,周圍安靜的有些可怕.
“你在藏書閣多久了?”
“有幾日了。”
“有幾日了?”濃濃的不安開始蔓延至全身細胞,她猛的起身走到他身邊,隻見他扯起嘴角,似是就在等着這一刻。
“青芷姑娘,小心有詐。”而一旁的童七則吓的一把扯住了她提醒道,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
她搖頭,不,不,不可能的,隻見她眼裏的淚水又似決堤了般滾湧而出,緩緩地從童七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後者不明所以,她這是要鬧哪樣啊?怎麽哭的比剛才還兇啊?
“青芷姑娘.”見她又轉身面向寒雀,童七無語地隻好跟在她身側,哎,女人哭起來還真是要人命啊。
隻聽她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那條黑蛇,還有兩隻棕熊、幾隻雲豹.”
“師兄.”
“可有看見?”語凝噎,淚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