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之人郁結不已,這個武功值爲零的女子是如何得知他隐匿在左後方的呢?之前他跟蹤九思或蓋四野,都未曾被發現過,是不是自己的武功退步了?
隻見他黑着臉緩緩朝那清秀淺笑的女子走去,一身雪白衣裙,外罩一件月白紗,卻被她穿出一種空靈之感,雖外貌與才華不能與雪姑娘相提并論,但隻憑這與世無争的清冷氣質,還是與将軍相配的。
看着他在離自己幾丈遠的地方停下,臉色發臭,未曾一言,見她看他,又把頭轉向一邊,她嘴角一抽,古代習武之人都這麽傲嬌的嗎?
伍千言本不想理她,但一想到将軍的吩咐,于是有些别扭的轉過頭,低頭作揖,“青芷姑娘,還是去藏書閣吧。”
“嗯。”青芷看着遠處濃濃的黑煙應了一聲,“伍千言,你知道杏林院裏出了什麽事嗎?”
“屬下不知。”一直跟在她身邊,杏林院的消息他确實不知。
“你我平等,無需姑娘屬下的稱呼,叫我青芷或素問小師父就行。”
隻見他猛的擡頭,眼眸之中的懵懂讓人心疼,二十年來從未有人與他說過“你我平等”之類的話,在他心裏,赤煉堂就是世間塵埃,被人随意踩在腳下。
看他如此吃驚的模樣,她心下一陣歎息,看來之前沒少被人奴役吧。
“屬下不敢,還請姑娘以後不要再說此話。”斟酌了一番,他才開口答道。
她點頭,不再強求。“好吧。那你現在能去杏林院幫忙了嗎?“
“我的任務是護姑娘平安,其他與我無關。”
“那索懷修是不是也說了讓你聽我的?”
“是你!”他一愣,差點被這一口氣嗆到,剛才他親口承認了是将軍派他來的,這個女子好生狡詐,讓人防不勝防。
“你拿着他的輕雲劍,難道還能是大公子派你來的嗎?”
他緊抿着嘴巴,從小就有人教他如何殺人,可從未有人教他如何對付這般狡詐的女子,尤其是沒有武功、說的還挺有道理的女子。
“這裏不會有人來的,如果杏林院真的出了事,你還可以幫一下忙,最起碼别人看到輕雲劍,定會忌憚幾分将軍的威名。”
“青芷姑娘,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離開你的”似是有所不妥,再次開口:“除了保護姑娘,千言哪都不會去。”
“真是死腦筋。”青芷小聲嘀咕了一聲,“那若是我去,你去還是不去?”
伍千言有些替将軍不值,這個女子簡直有些不可理喻。難道她不怕死嗎?沒有武功去了也是累贅,還不如好生呆在這裏,于人于己都有好處。
看他不說話,青芷就知道他肯定有些瞧不上自己有些作死的做法。難道要在這裏苦等嗎?
“伍千言,我隻在遠處看一下,若隻是失火,我定與你一同回來這裏。若是其他,我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她還真是執着,深吸一口氣,他點頭,“還請姑娘小心的跟在屬下的身邊。”
“知道了知道了。”青芷點頭,“我之所以能感覺到你在身後,說明我偵察的能力應在你之上,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不然會影響你發揮。”
“你”再一次詞窮的伍千言心裏默默地流血,“她是女人,她是女人,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呼!”
兩人急匆匆的進了密道,這條密道從密林出口一直走,最後會通到三師兄君廷玉的院子裏。兩人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伍千言走在前面,他沒想到的是後面的女子竟然能跟的上自己,這一點還挺讓他刮目相看。
其實跟在後面的青芷越走心裏越不安,飛鷹這個名字雖很普通,但做出來的事卻狠辣無比,她怕他們卷土重來,毫無人性的進行反撲。若是同門.師父他定會十分爲難吧。
隻是當他們走進地下密道準備轉彎向上之時,卻看到三個孩子蹲在地上低低的哭泣着。
青芷心裏的不安似是破土而出的種子,腦中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她疾步走過去,面前的三人警惕的擡頭,手中的匕首正欲刺向來人,卻在看到她的瞬間停在半空。
伍千言跑到出口處檢查了一番,此刻在這裏還能聽到震耳欲聾的厮殺聲和慘叫聲,外面發生了什麽,現在她應該都知道了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伍千言準備拉着她離開,誰知她向後一步,抱着最小的那個女童。
“如月,告訴師叔,發生了什麽事?”不知爲何,竟有一滴淚落了下來。
“師叔.小姐姐”君如月的聲音有些嘶啞,似是餓了很久。
“師叔,有人要殺我們!”君如月的大哥君長莫還算比較冷靜,“就在前幾天我父親突然把我們三人扔在這裏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一天前東西都被我們吃完了.”
“誰要殺你們?”這次的人是不是和殺東方心的是同一夥人?
“不知道!”君長莫搖着頭說。
“他們都身着黑衣,還蒙着面,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君如月的二哥君長歌補充說,“之前就有黑衣人想殺我們,被父親和娘親解決了,後來我們就被父親藏在了這裏。父親說讓我們在此等他三天,若三天後他不來.”
青芷心下一沉,“不來如何?”
“讓我們拼命朝外跑,然後去榮城找秦揚舅舅。”君長莫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聽的青芷心裏一陣心酸。
“走!我先帶你們到安全的地方。”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他們三個安排好。就在她準備抱起君月如的時候,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而此時通道之上一片狼藉,滿地鮮血橫流,整個杏林院充斥着尖叫聲和慘叫聲。
本來懸濟一行人安靜的行駛到了門口,看似再平常不過的大門,緩緩打開,當時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衆人并未發覺,開門之時那兩個杏林弟子嘴角的一抹冷笑。
待衆人都進入到杏林院内,大門緩緩關上,衆人不知的是,命運從此刻開始驚變。
“若白”走了一會兒,懸濟似是發覺有所不妥,太過安靜。往年從陳家莊回來之時,小如月都會在大門外等着他,今天他心裏有竟有一些不安。
“太師父,杏林院”還未說完隻見一支破空而來的利箭朝着馬車而來,他飛身躍起,手中長劍出鞘将射來的利箭砍斷。
“有埋伏,大家快躲起來!”若白大喝一聲,讓車夫駕車向大門處退去,可敵人早有埋伏,又怎會給你退路。
“若白,讓大家去天龍院,書房有密道可以通到外面,快!”懸濟緊攥着雙手,心裏不安的想着不會武功的如風和有三個孩子的廷玉、瓊瑩,他們還在嗎?
“讓不遇快去京城找他的父親,然後上奏皇上派兵前來。”雖心痛,但他不能讓杏林院覆滅在他的手裏。
“是”此刻尋不遇也是擔心太師父,所以趕了過來。
“應之,重陽,你們好生保護太師父。”尋不遇走之前還不忘叮囑身旁的二人。
“好,你一路小心。”李應之和陸重陽二人臉色凝重的說。
幾人話音未落,隻見幾十個蒙面的黑衣人紛紛從天而降,似是在此等候他們多時。
爲首的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隻聽他冷哼一聲,“懸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怎麽?不敢出來面對老子嗎?”
簾子被一雙幹枯的手掀開,懸濟跳下馬車,眼神淩厲的看向他,心中不安更甚,“元狄?”他不是死了嗎?
“呵,是不是沒想到我會死而複生?”無狄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臉橫肉,隻見他左臉之上有一醒目的刀疤,使之本就不美觀的面容更加的恐怖怪異。
“爲何?”懸濟看着已經把他們包圍的黑衣人問。
“爲何?”似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元狄大笑幾聲,“懸濟,你不會不知道吧?從你滅我飛鷹開始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若白握緊手中的劍,看向幾十個黑衣人,闖出去很容易,可是師叔他們.
“飛鷹不是老夫滅的,這個你應該早已查清楚了。”懸濟的心一直懸着,這個元狄不是什麽良善之人,若如風與廷玉他們在他手裏,怕是兇多吉少。
“不是你?呵!”元狄怒瞪着他,“若不是你偷偷報信,索南随會趕過去?他不趕過去,飛鷹會有今天嗎?呵!看來你與赤煉堂關系也很密切,不然怎麽會幫索南随?”
“我之所以告訴索南随,是因爲你殺我杏林弟子在先,至于赤煉堂,老夫與他們毫無關系。”
“哼!”元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敢做不敢認?那今天我就讓你與這杏林院一起下黃泉,也讓你嘗嘗無盡的絕望是什麽滋味?來人,給我殺光杏林院裏的所有人。”
“是!”黑衣人蜂擁而上,絲毫未給杏林弟子任何緩沖的機會。
懸濟心裏一涼,看來今日杏林院是難逃此劫了。
“太師父,快跟我走!”若白拉着他準備先去天龍院,但懸濟搖頭。
“若白,你與應之、重陽三人去找你二師叔、三師叔和四師叔,最重要的是把那三個孩子帶走,無論這裏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回頭,快走!”說完一手抓着若白的手,一手提起不遠處李應之和陸重陽的腰帶,把三人扔向了遠處的空地上,“快走,不要回頭!”
“太師父”李應之怎能容忍有人對付太師父,正欲飛身前去,被陸重陽和若白一左一右的拉住。
“你忘了太師父剛才說什麽嗎?快去玉竹院!”隻見若白朝着空中發了一個信号,炸開的瞬間,讓幾人愣神片刻,希望輕雲閣的人也能看到。
回頭看了一眼鎮定地站在黑衣人包圍圈中的太師父,心下一恨,飛身前往玉竹院,他要找到那三個孩子,并把他們安全送出去。
李應之跺着腳,恨自己不能分身,随和陸重陽一起去了玉竹院。
“哼!你以爲他們三人走了就能救得了那幾個孩子?”元狄輕蔑的一笑,“你知道這裏的内鬼是誰嗎?”
懸濟心裏一緊,内鬼?他知道杏林院裏有内鬼,就藏在今年招收的弟子和護衛當中,他本想回來之後一并處理,沒想到他們先發制人了,聽元狄的話音,似乎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内鬼。
“穆如風、君廷玉、秦瓊瑩,懸濟,你猜誰會是内鬼呢?”元狄好心地給了他幾個選擇。
懸濟皺着眉,心想:“難道是元狄利用那三個孩子逼廷玉和瓊瑩就範嗎?”
“一會兒,你死之前我一定讓你認識一下如何?哈哈哈!”元狄笑的狂妄不羁,“我倒要看看這麽多年了,你是否還能像當年一樣輕松的赢我?”
懸濟緊鎖眉頭,越是這樣耗下去,傷亡越是慘重,不給他機會想出對策,那元狄已揮劍向他刺來。那淩厲的長劍,劃破天空帶着狠決的劍氣撲面而來。
懸濟眯眼,身上的殺氣盡現,實力不弱于對面之人,當年若不是元狄殺了杏林弟子在先,他也不會在他臉上留下一條刀疤。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死心不改,現下又變本加厲的想要覆滅整個杏林院,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未走到玉竹院,三人就被一路上的血迹驚的說不出話來,是誰這麽狠心,殺了留下來的人?一想到玉竹院裏的人,長莫、長歌還有可愛的小如月.
“ 院子裏有一口枯井,是通往密林之地的,聽說那個青芷去了那裏,你們下去幾個人,把那女人殺了!”
“是”
三人聽到這個聲音如墜冰窖,爲何,是我們敬愛的你?